- 该话题包含 1个回复,1 人参与,最后由星宁紫冰 更新于 2002-04-30 02: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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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4-30 02:00 #280
中世纪I–漫长的黑暗(1)
“中世纪”是一个带着不幸意味的名词,因为它出现的时候,它所 代表的时代 已经过去很久。中世纪的人们是不知道这个名词的–他们不会认为自 己生活在”中 间”,而是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所处的年代是人类文明的最高成就 。今天,我们 使用中世纪这个词的时候,只是把它看作古代文明和现代文明之间的 一个过渡。 但是未来的历史学家们会怎样认为呢?当现代文明不再”现代”,我们 这个时代也 成为历史的时候,它或许会被看作是中世纪的延续而被称作”后中世 纪”吧。时间 在不停地前进,沉积下来的历史也就在不停地倒退,一直退向历史的 开端。当我 们认定自己是处在时代的顶点的时候,我们确实是太过自负了。 欧洲的中世纪是一个延续和重建的时代。说它是延续,是因为它 在种族、语 言、行政机构、法律以及文学艺术等方面都保留了古罗马的传统。同 时,它也吸 收了那些来自罗马以外的民族的文化:法兰克人,萨克逊人,希腊人 ,还有阿拉 伯人。西欧的新文明就是来自这些旧文明的贡献,并且几经辗转,被 今天的我们 继承了下来。我们今天使用的英语形成于中世纪,来源非常复杂–甚 至包括梵语 和冰岛语。这样一个”混合”式的语言也正是这个”混合”式文明的真实 写照。 从更深的意义上来说,中世纪所延续的,是一种古老的农业文明 的传统,这 个传统的源头可以上溯一两万年,一直到石器时代。农业文明的生活 方式是通过 定居耕作和饲养来获取衣食和有限的一些服务。它需要的工具很少, 犁铧即可; 它的适应能力却很强,很容易生存并获得温饱。在人类历史上,几千 年的时间流 逝并没有对这种文明有一丝一毫的触动–甚至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里, 还可以找到 这种例子:马其顿高原上的一个农业主,或者是法国奥维涅山地里的 一个牧羊人 ,他们的生活方式与其说是现代的,倒不如说是中世纪式的更为贴切 。同样,在 本世纪初,一大批人前往美国西部拓荒,他们的交通工具是牛车,他 们随身携带 的工具是犁铧,斧子和锹子–和中世纪的人们何其相似。他们过的是 一种自给自 足的生活:用自己的劳作得到衣食,用自己找到的草药为自己看病, 用自己做的 器具酿酒,等到节日,人们还可以聚到一起热闹的庆祝一番–这样的 风俗画卷, 在中世纪的民歌里,早已屡见不鲜了。 但是中世纪又不仅仅是一个延续,更是把世界塑造成今天这种面 貌的一个重 要时期。一批当代的历史学家对于传统的”黑暗时代”的说法提出了质 疑。他们认为,这段时期的文明并不是在走下坡路,而是处在上升阶段。在古代 文明逐渐凋 亡的同时,从它的废墟上生长出一种新的文明。这种文明不断壮大, 开花结果– 果实就是我们今天正在享受的现代文明。中世纪I–漫长的黑暗(2)
中世纪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从古罗马帝国灭亡的时候开始。那么 ,古罗马帝 国是什么时候灭亡的?准确的日期已经无从知晓。一种目前流行的说 法是在公元 476年,这一年古罗马皇族的最后一位皇帝罗慕路斯被哥特族首领奥 多埃斯废黜。 当我们使用这个日期作为标志的时候,我们要记住,从古代向中世纪 的转变其实 是一个缓慢的渐变过程,在公元4世纪(也许是5世纪,甚至是6世纪 ),古罗马的 整个体系–行政的,行为的,还有思想的–逐渐被外来的体系所代替 :古罗马其 实就是这样静静地灭亡的。 罗马帝国为什么会灭亡呢?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手头的解释实在 是太多了。 知识界的答案以蒙田为代表,他认为罗马人民用他们的共和精神去征 服世界,而 当他们改变了原则,转而支持帝国制度以后,这套新的原则就毁了他 们国家的根 基。道德上的解释:浪费、奢侈、懒惰,这些恶劣的社会风气使人民 堕落,武备 松懈。基督教也通过圣奥古斯丁提出了自己的解释:罗马充满罪恶, 因此上帝的 国借着它的灭亡得了荣耀。十八世纪的自由思想家们的解释:基督教 精神宣扬不 抵抗,期待来世,因此人民被麻醉而不能有效的抵御外来的蛮族。政 治上的解释 :君主集权抛弃了民主,从而使人民对于军队失去了有效的控制。社 会学的解释 :不同阶层之间的摩擦,还有越来越阻碍创新和发展的奴隶制导致了 国家的灭亡 。经济学的解释:贸易的萎缩,生产力的低下,以及金银储备的稀缺 。环境方面 的解释:土壤的退化, 目 滥伐,气候的剧变和严重?干旱。病理学 的解释:瘟 疫和疟疾的蔓延,还有因为使用铅制炊具和水管而导致的铅中毒。遗 传学的解释 :战争和控制生育导致的罗马血统的人口减少以及相应而来的外族血 统的混杂和 混血儿的增加。最后,还有一种轮回观点的解释:一个帝国就和一个 生命体一样 ,生老病死是不可避免的规律。 不管原因如何,生活在罗马帝国的最后岁月的人们内心充满了极 度的沮丧和 恐惧–用一个词来描述就是”精神崩溃”。这个巨大的帝国处在风雨飘 摇之中,就 和一家行将倒闭的企业一样:经营计划或是收缩,或是撤消,偶尔也 会做出一些 孤注一掷的赌博,员工们人心惶惶,唯一能期望的就是公司能够撑到 自己走后再 垮台。 很多古罗马的城市建筑在帝国灭亡以后仍然保存了下来:城墙, 寺庙,公共 浴池,高架水管,剧院和别墅都还随处可见,但是城市的规模和人口 都急剧下降 ,例如法国的沃腾,占地从500英亩降到不足25英亩。随着城市的衰 落,原有的市 政服务也被荒废了,没有人来过问诸如路灯和水暖这类事务。供水管 的石缝里长 出了杂草,房子的屋顶千疮百孔,石砌路面被挖 涌油萃荩2002-04-30 02:03 #6634当查理曼不忙于对外征战而留在国内的时候,他的大部分时间都 花在四处巡 游和视察上,以美食和各种娱乐来犒劳自己。公元802年,阿拉伯的 哈里发哈伦・ 阿尔-拉什德赠送了一头大象给查理曼,此后查理曼出游时一直都带 着这头大象 。哈伦还赠送了丝绸、铜制烛台、香料、药膏、香油。礼物里还有一 些很有趣的 东西:一个巨大的彩色帐篷,象牙雕成的一副象棋,还有一座设计精 巧的水钟, 到了整点有铜球落下报时,还有机械驱动的骑士从钟旁的暗门里走出 来–时间是 几点钟,骑士就有几个。这些礼物对于加洛林王朝的艺术风格可能产 生了一些影 响。 查理曼最喜爱的居城是亚琛(地处今天的德国境内,靠近比利时 边界)。他 在亚琛兴建了著名的八角小教堂–它是那个时代保留得最好的遗迹。 这座教堂从 上到下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简朴。我们可以想象,当查理曼手下的 高级僧侣们 在这里济济一堂的时候,他们满身的华贵装饰一定更加凸现出教堂本 身的简朴。 查理曼时代还有一些别的大手笔,可惜今天已经湮没,像是在美因茨 横跨莱茵河 的木桥(也有人认为是浮桥),长达半英里;还有当时开凿的贯通多 瑙河和美因 河的运河。 查理曼按照日尔曼习俗将自己的近侍分封为诸侯,将大片的土地 授予他们终 身所有。(但是这些诸侯死后,他们的继承者是几乎不会归还土地的 。)这些诸 侯又把这些土地再次分封给自己手下的小诸侯。诸侯们只需要向自己 的直接上级 效忠和在战时提供士兵供驱策。这些就已经和后来的封建制非常相象 了。 查理曼的国度的最小单元是领地,也称采地。在某种意义上,领 地可以看作 是罗马帝国时代的庄园的翻版。在领地的中央是领主的住所,在它的 周围簇拥着 一圈别的建筑:教堂,磨坊,锻造场,面包房,马厩,谷仓,鱼塘… …偶尔还会 有专为女士服务的裁缝店。再外面是聚集在一起的农民们的小茅舍。 整片领地实 际上是完全自给自足的一个小王国。 查理曼把自己看作是国家之父,认为自己的责任是为子民们提供 福祉,包括 物质上的,精神上的,还有思想上的。对于这种责任的认识是以前的 君主们所没 有的。查理曼亲自指定自己的大主教,并且参与对整个教会的监督– 从最底层的 牧师到大主教。他制订的律法相当严格,对于在大斋期进食、在星期 五吃肉、拒 绝接受洗礼这些行为都要判处死刑。他还建了不少修道院,其中有一 些规模相当 庞大,例如在图尔的圣马丁修道院就动用了2000名农奴参加修建。僧 侣们整天忙 于祈祷和宗教仪式。在森图拉的圣里魁尔修道院有300名僧侣和100名 侍从分成三 班,昼夜不停地为查理曼的健康和灵魂的救赎而祈祷。他们总共动用 了30座祭坛 ,12位主教,15口钟,还有大量的圣物:来自56位殉道者,34位苦修 士,14位圣 女和14位其他的圣徒。 查理曼一直想要为自己的帝国树立一种新的文化,这种文化应该 糅合了罗马 文化、日尔曼文化和基督教文化的元素。他打算从普及教育开始做起 ,结果他很 快就和历史上有类似想法的君主一样,发现首先要解决教师的问题。 当时他国内 的合格的教师极少,而且就是这极少的教师还几乎都是教会培养出来 的。 查理曼于是向国内外发出文告,把当时最杰出的教育家们都召集 到自己周围 ,为首的是著名的”约克的”阿奎因。这些学者们留在查理曼开设的宫 廷学校里, 在教学的同时进行学术研究–至少从当时的眼光看来是如此。查理曼 一直关注着 宫廷学校,有记载说他曾经亲自鞭打一位没有学好拉丁语语法的孩子 。学者们还 和王室成员组建了一个俱乐部,在俱乐部里他们互相以化名相称,阿 奎因的化名 是佛拉克斯(古罗马历史上有两位佛拉克斯,均为著名学者–译注) ,而查理曼 的化名则是大卫王。 宫廷学校在教授拉丁语和为贵族启蒙方面做了很出色的贡献。它 还使人们开 始重新学会欣赏古典著作,而这些著作长期以来都是被教会斥为异端 的。查理曼 还发下通告,要求宗教机构也必须接受人文教育,以便更好地理解宗 教典籍。在 他的要求下,整个国家的僧侣们都开始忙着抄写保存在图书馆里的古 代手稿。今 天的我们必须感谢这些僧侣的不懈劳动–当然还有背后那道查理曼的 命令,因为 我们今天能够读到的古代拉丁著作当中,靠着卡洛林王朝的抄本而传 世的就超过 百分之九十。 在从事繁重的抄写工作的时候,这些抄书匠们发明了他们自己的 手写字体, 也就是”卡洛林小写体”。和它相对的是罗马时代的大写体和墨洛温时 代的草体。 卡洛林小写体紧凑易读,而且全用小写,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一种字体 。公元15世 纪的人文学者们受够了笨重的哥特体,于是想要在从古罗马流传下来 的手稿里找 到一些更好的字体。他们找到的字体很快就被一直使用至今,后世称 之为”罗马体 “,实际上它就是”卡洛林体”。 查理曼掀起的这场文化教育的运动对于保存古代文明和影响以后 的中世纪社 会做出了可以说是不朽的贡献:在历史上,人们的文化程度在卡洛林 王朝之前达 到了前所未有的最低点。然而这场运动实在也当不起后世给予的”卡 洛林复兴”这 个夸张的名号。当时几乎没有什么原创作品,仅有的一些从今天看来 也没有太大 的意义。当时生产出来的主要是教科书,前人的著作选集和百科全书 ,而很少有 真正意义上的作品。当查理曼这个主要的推动力量消失以后,这场复 兴也就很快 成为过去。在查理曼死后的200年内,欧洲在创新思想上都是严重的 乏善可陈。 而查理曼帝国的命运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在查理曼死后,他的 帝国很快就 沦为了内部倾轧和外部威胁双重打击下的牺牲品。但是查理曼留下了 一个丰功伟 业的回忆,一个大权在握、仁慈宽厚的君主的楷模,一个鼓舞整个民 族的英雄, 一个创造新世界的神话。他的名字成为一个传奇,一个口号,一个魔 咒。
其实,甚至在查理曼生前,他的帝国就已经开始遭受外来的威胁 了。在东方 出现了威胁安定的西欧的因素。天性凶悍好斗的斯拉夫人占据了巴尔 干、马其顿 、一大半的希腊、俄罗斯以及今天的的德国东部。四处流浪的马扎尔 人一直垂涎 着今天的匈牙利。后来他们的前沿一直推进到意大利北部和莱茵河谷 地。公元 925 年前后,他们甚至把战火烧到了洛林和勃艮第,不过在公元955年被 德意志的奥托 大帝击败。这个民族于是在肥沃的匈牙利平原定居下来,并且很快发 现锄和犁给 他们带来的,要比火和剑多得多。 南面则仍然是阿拉伯人的天下。他们占领了包括拜勒阿里克群岛 在内的主要 岛屿,控制了地中海。他们还以西西里岛为跳板,在唯利是图的贵族 甚至主教的 默许下,进攻意大利本土。公元846年,他们进占罗马,把圣彼得教 堂洗劫一空, 还侵犯了使徒的陵寝。他们还重新在法国南部建立起了根据地,掠夺 的地域北至 勃艮第。他们还攀上阿尔卑斯山的隘口,抢劫过往商人,或者绑架路 过的高级神 职人员,勒索巨额赎金。 这时候的北方出现了可怕的维京人。他们原本是日尔曼人的一支 ,居住在苦 寒的斯 暗夏 维亚半岛上,利用每年短暂的夏季在贫瘠的土壤上进行 有限的农作 。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被激励着走向海洋。其中的原因可能是一场饥 荒,也可能 是人口的骤然增长,当然也和他们对自身武力的自信和高超的造船技 巧不无关系 。他们中的一部分向东方和南方进发,来到第维纳河和沃尔库霍夫河 的上游,然 后顺着第聂伯河和第聂斯特河来到黑海。公元865年,他们进攻了拜 占庭帝国。他 们将大批战利品带回斯 暗夏 维亚,其中包括无数拜占庭和伊斯兰铸 造的硬币。 他们当中的一支以基辅为首都,统治着俄罗斯境内的一个小帝国,最 后这些统治 者逐渐地被他们的臣民–俄罗斯人完全同化。 另一批向北和向西的维京人在公元9世纪占领了冰岛,不久又占 领了格陵兰, 有些走得远的维京人甚至到达了美洲。但是最吸引维京人的还是西欧 。他们进攻 英格兰,然后以它为跳板又进攻爱尔兰。公元810年,他们开始攻入 法兰克王国的 腹地。据说,当查理曼看到维京人的船只在英吉利海峡里像黑鸟一样 往来航行的 时候,悲愤得竟至泪下。他下令组建舰队,并且在沿岸修建了望塔, 但是这些努 力都不过是杯水车薪,每年夏天维京人都会把他们的战线向前一推再 推,沿路烧 杀抢掠。公元859年,维京人的船队绕过了直布罗陀,进入地中海。 不出几年,罗 马也处在维京人的威胁下了。 维京人有自己的一套抢劫策略。他们一般会占据海岸附近的一个 岛屿或是一 个筑有城墙的滨海城镇作为基地。他们首先坐着自己的轻骨船在河流 里溯源而上 ,在到达一个他们认为合适的地点以后,他们就骑着从当地居民手中 抢来的马匹 ,进攻附近的城市或是修道院。他们无法搬运太笨重的货物,所以他 们对金银珠 宝特别感兴趣。圣餐杯和圣骨箱–这些都是修道院的至宝–是维京人 最喜爱的战 利品。维京人的最佳武器是恐怖。他们会向途经的城镇勒索一笔钱财 作为”保护费 “,然后继续前往下一个目标。如果有哪个城镇胆敢抗命,他们就会 毫不犹豫地还 以颜色,根除一切反抗的力量。他们的凶残连那个时代见惯了流血的 人们都为之 色变,甚至在祷文里都加上了这么一句:”全能的主啊,请你把我们 从那些狂暴的 北方人手里解放出来吧。”维京人身材高大,留着淡黄色的胡须,身 着锁甲,外面 罩着红色披风,令人望而生畏。他们以一种嗜血的激情投入战斗,留 在他们民族 自己的记录里的话是”状如疯犬”。他们相信主神奥丁会使他们的敌人 眼瞎耳聋, 还会把敌人手里的刀剑变成木棍。战斗中的维京人自称是”狂战士”。 据说他们的 疯狂来自他们作战前食用的一种具有轻微致幻效果的菌类,但是也有 研究者认为 ,他们的凶残其实只是僧侣们见到他们的渎神举动后,出于震惊而捏 造出来的。 北欧人在法国的土地上恣意横行,随心所欲的侵占城市。在40年 的时间里, 巴黎就被围攻过4次,洗劫过3次,焚烧过2次。从汉堡到波尔图,凡 是北欧人的足 迹所至,修道院都未能逃脱被劫掠的厄运。 维京人之所以在侵略中大获成功,原因来自几个方面。首先是他 们的精神: 勇猛、冷酷、坚忍,还有他们对于这些民族特质的一种不可思议的崇 拜。另外他 们对于每次作战,都要拟出详尽而周到的计划。当然,还有一个很重 要的原因就 是他们的造船和航海技术都是当时首屈一指的。 由于维京人有用物品殉葬的习俗,所以从他们在沼泽地区的墓葬 里,得以发 掘出一些完好无缺地保存至今的龙船。龙船的船身长约60英尺,龙骨 由一条笔直 的树干做成。船舷固定在迭接的肋材上,肋材则是通过绑在楔子或者 木钉上的皮 带而固定在船的骨架上。选作船壳的木板质地薄而坚韧。在船身中央 安置了一根 桅杆,上面挂着用杂色的 址牟 做成的船帆。船桨只是用来?付紧急 情况的,平 时很少用到。这种船一次航行最多只能装载39人,他们的全部活动范 围就是甲板 上的那一点空间,休息时就露天躺在上面,任凭日晒雨淋。他们携带 的干粮只能 满足最低限度的需要–当然,船上是不能生火做饭的。出海的维京人 不仅是强壮 的战士,也是优秀的航海者。他们从挪威沿海和法罗岛出发,开始航 行在雾茫茫 的北海上。他们没有罗盘,赖以辨明航向的是船位推算和空中的飞鸟 。当然,他 们当中很多人最终没能到达预定的目的地,原本想要驶向冰岛的却来 到了格陵兰 ,或者干脆在大洋底着陆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欧人的冲动也慢慢平息下来,而且他们的入 侵也由于当 地人有组织的抵抗和修道院纷纷迁往内陆而遭遇挫折。居留在维京人 要塞里的人 们逐渐变成了商人:在一个维京人酋长的墓穴里,他的佩剑旁边放着 一副天平。 留下的维京人也慢慢变成了农民,开始依靠自己的劳作为生–毕竟, 他们在故乡 时本来就是农民,何况他们实在是爱上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他们爱上 的还有当地 的法国女子,并且用婚姻和血缘作为纽带把自己和当地连在一起。海 盗的子女们 不再迁徙,他们信仰基督教,并且只会说法语。他们接受的是当地的 罗曼文化而 不是自己父亲的文化。这些民族通婚后代的地位在公元911年被正式 认可,其标志 是国王”糊涂”查理和维京酋长罗尔洛签订的条约。条约规定罗尔洛将 效忠王室, 作为国王的侍从,并且皈依基督教;国王则任命罗尔洛为当地的领主 。这片土地 后来就因此而被称为”诺曼底”。
维京人–他们被盎格鲁-萨克逊人误称为”丹麦人”–到达不列颠 的时间最早 是公元787年。他们绕过苏格兰北部,在爱尔兰登陆,并且在当地定 居下来,以当 地居民的贡赋为生。公元815年,他们在爱尔兰建立了一个自己的王 国,定都都柏 林。一开始,他们借着春季的东风来到英格兰,然后再乘着秋季的西 风,带着战 利品回到爱尔兰。后来他们就开始在英格兰过冬,最后就干脆把英格 兰当作自己 的家了。他们占领的地域–英格兰的东北部,约克郡,诺福克和英格 兰中部–施 行的法律是丹麦法,未被他们占领的地区每年要向他们缴纳大量的银 钱,史称”丹 麦金”。他们对待当地人的态度傲慢而冷淡:当地人必须称呼他们”丹 麦大人”,如 果当地人和一个”丹麦人”在一座独木桥上碰到,当地人必须让”丹麦 大人”先过桥。 当地居民反抗维京人入侵的运动是由”韦塞克斯的”国王艾尔弗雷 德领导的。 后世恰如其分地将这位国王冠以”伟大”之名,因为他以自己的斗志鼓 舞了整个国 家的反抗运动,最终影响了历史的进程。(其他的英国国王都没有资 格被称作”伟 大”,只有后来的女王们才有此殊荣。)艾尔弗雷德领导自己的人民 ,经过漫长而 艰苦的战斗,终于赶走了大部分领土上的丹麦人。艾尔弗雷德不仅是 一位伟大的 君主,而且英明仁慈,勤于政务。他还发明了不少像牛角灯和计时蜡 烛之类的小 东西。他痛感于自己治下的牧师们的无知和人民的蒙昧,于是像查理 曼一样开办 了一个宫廷学校,并且也从国外召集了很多教师。比起他效仿的楷模 来,艾尔弗 雷德自己的文化程度要高的多。他曾经亲自将一些宗教方面的著作翻 译成盎格鲁 -萨克逊语。在他的一本书的后记中,他这样写道:”我认为他是个 愚蠢而可悲的 人:他不趁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试着多理解一些东西,而是寄望 于在死后的 永恒里什么都得到解答。”他眼中的天堂一定不是懒散而幸福的,而 是属于知识和 求知的。 在第一个千年将要结束的时候,盎格鲁-萨克逊人占据了英格兰 的绝大部分 区域,人口超过一百万。当时的英格兰在我们看来是一片孤立而落后 的土地。森 林占据了国土的绝大部分,有些还是原生林。这些森林为居民们提供 燃料和休闲 场所,还为是家庭养猪的饲料来源。农民们的耕地根本得不到很好的 照料,牧场 也长满各种灌木丛,独立的农场几乎没有。很多人居住在小村里,小 村的建筑往 往都散布在一条街道的两侧,或者是围着一片绿地–这种建筑风格最 早可能是为 了防止养殖的牛群遭到强盗和狼群的袭击而设计的。居民们的卧室是 和自己饲养 的家畜公用的–他们的房子总共也就只有一个房间,没有烟囱,屋顶 是未加修整 的茅草,墙壁是涂过泥的编条或者木头。 城镇的数目自从罗马灭亡一来就一直在不断地减少,到这个时候 已经所剩无 几。城镇仍然算是贸易中心,但是在市镇上进行的贸易量到底有多少 ,实在值得 怀疑–不过几乎可以肯定是很小的。在那里一般只是交易一些生活必 需品,例如 盐、鱼和谷物之类。英格兰出产的羊毛、奶酪、奴隶和刺绣也有少量 的出口,换 回一些奢侈品:酒、丝绸、珠宝、玻璃……城镇里还有少量人从事金 属和木材的 生产。当然还有铁匠,他们的工作是打造武器和工具。 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在很大程度上是看他值多少赔偿金–也就是他 如果被杀, 凶手需要向他的家人赔偿多少金额。在肯特郡,一个伯爵的赔偿金值 300头牛,这个价钱是一般人的三倍。奴隶是没有赔偿金一说的,但是杀死奴隶的 人还是要向 主人做出一点赔偿–一般是一镑。英格兰的贵族多,但是有一大批乡 绅(也就是 土地所有者),他们通常生活舒适,拥有一笔金银珠宝,宅院和衣着 也很体面。 当时的英格兰男子标准衣着是及膝的外衣和长裤,外面还要套上 一件斗篷, 用领针固定好。女性则是过膝的长裙,外面同样是斗篷。女性的装饰 品包括戒指 、护身符、项链,甚至还有头饰。妇女的工作是照顾整个家庭的日常 起居和招待 客人。她有相当的法律地位,在自己的名下可以拥有地产并且可以自 由处置自己 的地产。一般的平民,也就是自由人,常被称为”乡下人”,他不从属 于哪块土地 ,而且可以自由买卖土地。不少这种”乡下人”是农夫,但是也有一些 成为专业的 工匠。比自由人低一等的是农奴。他们隶属于某块土地,并且跟这块 土地一起被 主人买卖。尽管农奴的处境并不比很穷困的自由人差多少,他们还是 竭尽所能地 获取自由:他们可以逃到”丹麦人”那里去,或者被自己的主人解放, 或者自己攒 钱赎身。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是奴隶。奴隶的来源是战俘和无力还债的 穷人,奴隶 的子女也是奴隶。有些走投无路的穷人会把自己或是孩子卖为奴隶: 他们来到教 堂前,脖子上套着绳子,头顶上摆上一个便士。 当时通行的是盎格鲁-萨克逊人的法律。不过与其说这是法律, 不如说是一 个各部落不成文风俗的汇编。一个受了委屈的人可以把自己的案情提 交给当地的 公众审议会,这个公众审议会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确认案情和证据,而 是确认当事 各方供词的可靠程度。控方和辩方都要公开宣誓,声明自己清白而对 方有罪。如 果当事人中有富人或是贵族的话,他们的宣誓可以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这些人的 地位相当于证人。如果审议会无法确定供词的真伪,那就必须借助于 一些考验来 判断了。一种考验是让被告拿着一块烧红的铁块走过9英尺的距离, 还有一种则是 要被告伸手从一锅开水里拿出一块石头。如果手上的伤口在3天之内 出现愈合的迹 象而没有化脓,那么被告就是清白无辜的;而如果没有愈合,那么被 告的命运将 会比这只手惨得多。 修道院仍然是文化和思想的乐园。受过教育的僧侣在修道院里抄 写并讲解保 存下来的手稿,匠人们开始设计出各种装饰艺术,并且应用在十字架 和墓碑上。 民间的艺人们学会了在金属制品和珠宝上加以装饰,纺织艺术品–特 别是刺绣– 也出现了。英格兰的文学历史可以一直溯源到中世纪初,著名的有基 督教诗人凯 德蒙,还有民族史诗《 窗 伍夫》,从艺术加工和诗歌体例来看都属 于佳作。当 时的英格兰人为了一个稳定、安宁和公平的国度而作出不懈的追求, 他们的理想 和努力在文学和艺术上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但是如果有人研究查理曼死后两百年的欧洲,他会发现,这段历 史根本无法 激发即使是最浪漫的人的一丝联想。人生是短暂而艰难的。很多新生 的婴儿只来 得及匆匆看一眼这个世界便死去。当时的人们普遍遭受着长期的营养 不良,从墓 葬中发掘出的骨骸证明了这一点。衰老很早就到来,老人们对于死亡 则抱着一种 近乎欢迎的态度。残暴的统治者比比皆是。维京人和撒拉逊人到处抢 掠,东面还 有虎视眈眈的马扎尔人。当外族的掠夺者离开后,当地的贵族就将化 为瓦砾的修 道院和下属的土地据为己有,因为他们相信原有的地契都已经化为灰 烬了。强者 用铁和血维持统治,弱者乐于放弃自由以换取安全,因为在一个充斥 着无政府状 态的年代里,自由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帝国也已经彻 崩溃。教 皇不仅毫无 权力可言,而且腐化得近于可笑。一位教皇的情妇马洛齐娅就曾经把 她的儿子和 孙子也推上了教皇的宝座,甚至还参与策划了谋杀另外一位教皇候选 人的计划。 她的孙子,也就是教皇约翰十二世,于公元963年被奥托一世废黜, 理由有下面一 些:在马厩里任命执事;秽乱教皇厅;阉割红衣主教;为撒旦祝寿; 玩骰子时祈 求朱庇特和维纳斯的保佑……当选的教皇经常有生命危险,曾经有连 续三任教皇 ,在位分别只有四个月、一个月和十七天。在前后100年时间里,6位 教皇被暗杀 ,还有两位被饿死在监狱里。在公元991年一次集会上,与会的法国 主教们这样感 慨:”我们正在目睹着反基督教时代的来临,伟大的使徒们好像已经 预言过这种堕 落的情形了。” 不过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基督教作为一种信仰,给人们带来希 望和解脱, 在动荡的年代里反而深入人心。克伦尼的修道院制度建立后,为人们 树立了以热 忱献身于宗教的楷模。”基督教国”这个概念最早于公元880年左右由 教皇约翰八世 提出,它代表了基督教徒要以一个团结的欧洲对抗异教的理念。维京 人和马扎尔 人也在皈依基督教后,在自己占领的土地上定居下来。甚至智力活动 也没有完全 停止。在著名的大修道院里–例如巴黎的圣・亚眠・普莱修道院和瑞 士的圣高尔 修道院,抄写古代手稿的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 当代的研究者们还在这段黑暗的年代里发现了技术上的重要创新 。尽管当时 的人们普遍地因循守旧,但是一旦有人发现了更加有效的新技术或是 新方法,大 家还是会群起而效之的。而且从蛮族的天性和客观环境的要求来说, 他们是善于 创造的。当时三圃轮作制已经成为标准做法:一轮是冬小麦或燕麦, 一轮是豆类 或春小麦,最后一轮是休耕。我们熟知的很多水果都是从东方传来的 ,在这一时 期也通过人工选择而在品质上有很大提高。从石器时代开始使用的石 头和木质的 工具逐渐被金属工具取代。欧洲最早的有记载可查的曲柄装置是公元 9世纪的石磨 以及随后不久出现的一种类似手风琴的乐器。磨坊也开始普及了。公 元6世纪的时 候,高卢全境的磨坊只有十来座,而到了公元1086年,英格兰有案可 查的磨坊就 已经有5624座了。最了不起的发明是在畜力牵引装置,特别是马具上 。古代的挽 绳套在置于马肩隆或是牛角的轭上,轭固定在绕过牲口胸部的皮带上 。这样做的 问题是皮带勒在牲口的气管上,牲口拉得越用力,被皮带窒息得就越 厉害。从很 多古代绘画和雕塑上都可以看到,马匹为了顺利呼吸空气而扭过头去 。然后到了 公元900年前后,大概是受到中亚的影响,人们发明了马颈轭。这种 装置固着在马 的肩部,从而把气管解放了出来。这一改进将马的牵引力量提高了四 到五倍,使 它很快就取代了缓慢而笨拙的牛。 用于运输的马匹要负荷的重量超过了大自然所预期的马匹负重, 导致了马蹄 破损和脚部疾病的大量出现。罗马人就已经偶尔使用足套包裹马蹄, 但是可以确 认的第一个真正用钉子的马蹄铁一直到公元9世纪末才在欧洲出现– 这可能和马蹄 需要通用规格的铁钉有关系。而一旦出现,马蹄铁就很快被西方大量 采用。后世 的重装骑兵如果没有马蹄铁将是无法想象的。这些新发明–包括马蹄 铁、马颈轭 还有双排马匹的挽具–彻底改变了西方的经济面貌。 马镫的出现就相对难于理解。古代希腊和罗马人骑马时用毡子铺 在马背上, 可以想象骑在骨头突出的马背上,只有一条薄薄的毡子,一定是迹近 折磨。古代 中国人发明了用木框的马鞍,后来传给了匈奴人。接下来的一步似乎 是顺理成章 的:在马鞍两侧出现固定两脚的装置。但是很奇怪,马镫一直到很后 来才出现。 在印度发现了一副早期马镫,时间在公元100年前后,中国的马镫则 出现在公元5 世纪。西方最早的关于马镫的记录就更晚,要到公元9世纪:从米兰 发掘出的一块 祭坛碎片上,描绘着一位脚蹬马镫的骑士。大概从那时候开始,马镫 也被普及了 。有了马镫,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终于可以稳定的坐在马背上,挥舞他 的剑而不用 担心摔下,也可以经得起长矛对他的盾牌的冲击。马镫将骑兵纵向和 侧向的攻击 范围都扩大了。这个技术上的创新对于后来的历史产生了非常深远的 影响。按照在文中出现的先后为序。有些衍生词在主词目下列出。 Auvergne 奥维涅 Romulus 罗慕路斯 Odoacer 奥多埃斯 Autun 沃腾 Milvian 米里维安 Constantine 君士坦丁 Constantinople 君士坦丁堡 Gregory, the Great “大”格里高利 Benedict, St. 圣本尼狄克 Benedictine 本笃派 Columban,St. 圣克勒班 Santa Maria Maggiore 圣玛利亚・马觉利 Arius 亚利乌 Athanasius 亚他拿修 Nicaea 尼西亚 Burgundy 勃艮第 Burgundian 勃艮第人 Lombard 伦巴达;伦巴人 German 日尔曼;德意志 Visigoth 西哥特人 Alaric 阿拉里克 Cornwall 康沃尔 Brittany 不列颠尼 Iroquois 易洛魁人 Alamanni 阿拉曼尼人 Clovis 克洛维 Remigius 雷米吉斯 Merovingian 墨洛温 Christopher Brooke 克里斯多夫・布鲁克 Tour 图尔 Charles Martel, “the Hammer” “铁锤”查理・马泰尔 Patrick, St. 圣帕特里克 Book of Kells 凯尔之书 Columba, St. 圣科伦巴 Boniface, St. 圣波尼菲思 Wearmouth 维尔茅斯 Benedict Biscop 本尼狄克・比思考普 Córdoba 科尔多瓦 Pepin, the Short “矮子”丕平 Sylvester 西尔维斯特 Lorenzo Valla 洛伦佐・瓦拉 Bertha, Big-foot “大脚”伯莎 Aachen 亚琛 Einhard 艾因哈特 Leo 利奥 Harun al-Rashid 哈伦・阿尔-拉什德 Carolingian 加洛林 Mainz 美因茨 Main 美因河 Centula 森图拉 Riquier, St. 圣里魁尔 Alcuin of York “约克的”阿奎因 Flaccus 佛拉克斯 Magyar 马扎尔人 Otto, the Great 奥托大帝 Balearics 拜勒阿里克群岛 Viking 维京人 Dvina 第维纳河 Volkhov 沃尔库霍夫河 Dnieper 第聂伯河 Dniester 第聂斯特河 Charles, the Simple “糊涂”查理 Rollo 罗尔洛 Yorkshire 约克郡 Norfolk 诺福克 Alfred of Wessex “韦塞克斯的” 艾尔弗雷德 Caedmon 凯德蒙 Beowulf 窗 伍夫 Saracen 撒拉逊人 Marozia 马洛齐娅 Cluny 克伦尼 Germain-des-Prés, St. 圣・亚眠・普莱 Gall, St. 圣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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