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最早的草稿……看着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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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除了视角不同以外,很多地方都做了较大的修改,几乎是另一部小说了……当初这个草稿是作为网络小说写的,读者范围是有限的奇幻同好。所以更注重文字上的美感和行文风格上的特色,改写过的章节则明显倾向一般读者。

        “杉尼・佛克斯。”
        我走进地下公会,熟悉的招待员老远就高喊着我的名字。我并不喜欢这种虚伪的热忱,皱了一下眉头,几步就走到了拥挤的柜台前。
        我毫不退让的迎接他饶有兴趣的省视着我的目光。他微笑了,“杉尼,我亲爱伙计。你看起来还不错!似乎你的力量又提升了吧?”
        “也许是的。”我满不经心的回答,最近的几次小规模战斗的确丰富了我的经验。但我想这些他从表面是不可能看出来的。而力量方面吗?我倒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些客套话是他谋生本能之一,我可以理解一个每天要和众多的地下职业者,雇佣兵,晋级任务和雇佣委托等等打交道的人在接人待物上不可避免的会形成一些僵化的思维和习惯,但我绝不欣赏这些。
        “说真的,你还没有决定加入我们吗?我们可以提供的职业绝对不会比战士公会的骑士差。也许我们更适合你!”
        “不,谢谢。”我简单明了的拒绝。
        我的职业等级是侍从。就象魔法学徒一样是刚入门的级别。我还没有参加过见习骑士的晋级考试。原因我认为相当可笑,我擅长使用的武器是我的坐骑黑云腹下缚着的一柄月牙弯刀,挂在腰畔的双手长剑和靠在公会大门墙边的骑士枪不过是两个掩饰而已。我并不想引人注目,佩带弯刀这种特殊兵器的骑士在拉尔夫的世界上就象是在一群鬣狗中的狼一样显眼。见习骑士的晋级考试必须通过枪剑这两方面的测验。而我在这两种兵器上的使用技巧仅仅是侍从这个级别的水平。
        “如果你能获得第二级以上的职业,你的收入会大大增加的。我清楚你的实力,可是那些委托人通常考虑的是佣兵们的职业等级。”招待员继续说服我。当然,这样的话他的提成也会增加许多,我冷静的想道。
        “够了,我完成委托,你支付薪水。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简单,我可不想听你没完没了的唠叨。”我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愿意的话,推荐一份合适的委托给我会比说这些话更令我高兴。”
        “呵呵……你还是这个倔脾气……”他悻悻的翻阅厚厚的案宗记录,同时讪笑着和其他的客人打招呼。
        我打量着这个肮脏的角落。是的,这是个无法令人愉快的地方。来这里的人,赤裸裸的剥下了自己一切华丽的伪装。无论是生命还是尊严,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财富,你都可以买得到。
        在这里――自由都市艾尔帕西亚――又称做“无法者的天堂”的地下公会。实际上也是整个大陆上所有雇佣兵的大本营。传说不久前的玛多伊娜之战中,就有个叫作“雷神”克利根・萨多瓦的元素魔法师被这里的某个雇佣兵团干掉了――甚至这个不幸的家伙曾经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成为新的大魔法师――大陆上第十一个大魔法师。而且,谣传那个雇佣兵团的头而还是个没有任何职业的笨蛋。那么,被笨蛋干掉的家伙只能是白痴了,可是很明显“雷神”克利根・萨多瓦不是白痴,这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然而,在这里,这一类的事比比皆是。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新的传奇诞生,人们又会津津乐道好一阵子,“雷神”克利根・萨多瓦的遭遇就会被湮没。而新的传奇,也会在未来被下一个故事所取代。
        “啊!找到了!”招待员得意的声音把我从遥远的思绪中拖回现实世界。我有些不高兴的看着他。
        “什么?”我询问道。
        “是这个!是这个!绝对的适合你!”他大叫,挥舞着手中的记录本,大厅里的人纷纷侧目而视。
        我看他简直快要疯了,我真想掰开他的下颚,用钳子把他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拔出来,也许这样他就不会如此饶舌了!
        “到底是什么?”我继续询问。
        “看啊!”他竟不顾规矩,把记录本直接塞给我,热切地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
        他干不了多久的,公会的主席一定会把他炒了。我不动声色地想。

        那段文字很简单,全文如下――

        委托人――艾得里安・罗兹
        目的――游击骚扰作战
        目标――盖亚王国全境(不含沙思路亚)
        时间――接受委托起直至金・斯沃・盖亚陛下的军队夺回王都赫尔默为止
        要求――独立组织和领导小规模的雇佣兵团,在盖亚诸侯领地上采用游击和骚扰的办法转移部分讨伐军的注意。长时间保持大范围的活动,尽一切可能避免与正规军直接冲突。
        报酬――接受本委托时一次性支付金币100枚;该雇佣兵团在战争期间一切战利品;金・斯沃・盖亚陛下得回本属于他的王位后将对各雇佣兵团论功行赏,功勋卓著者将被委任为盖亚王国各部重臣以及授予爵位,分封世袭领地。
        警告――本委托的攻击对象只针对一切反对金・斯沃・盖亚陛下的贵族领主及其私人武装,严禁肆意掠夺各级商人和普通百姓的行为。如违背此原则者,将受到由希格蒙德・布隆姆菲尔德阁下率领的疾风军团的制裁。

        “很有趣。”我嘲笑着,“盖亚最精明的大商贾艾德里安・罗兹和全拉尔夫最著名的王子金・斯沃・盖亚的合作。这笔生意一定有大看头。用100金币和对未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想找到能够帮助他们赌赢一顶王冠的搭档,果然不愧是罗兹先生的手腕啊!”
        “你拒绝吗?”招待员懊恼地问,“这里没有其他人够资格接这个委托的。”他指着底下的一廊小字。我凑上去,仔细的读着――

        附:接受本委托者必须具有以下任意一种资格:
        1最近的三年内接受各种任务15次以上,并且没有失手。
        2去年得到500枚金币以上的佣金。
        3具有第三等级以上的职业。

        很显然,具有这三种资格的人不会贪图区区100枚金币而造成委托欺诈事件,而且也有能力造成一定影响。我暗暗赞许罗兹这个心思缜密的家伙。
        “我……”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咽了回去,我点点头:“我接受了。”
        “啊!”那个招待员大喜过望,“请在这里签名,我的伙计杉尼,我就知道你不会令你的老朋友失望的!”
        我飞快地在那张委托书上签下我的名字。他接过去,在附言的2,3两行上打了两个勾,再端端正正的写上他的服务编码和全名。然后递给我一口袋金币。
        “谢谢,恭喜你!”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请清点一下数额,我的伙计杉尼。”
        我微笑着打开口袋,取出四个金币丢给他。“不必了。这是你的中介费,4%对吧?”
        周围响起一片啧啧声。他急急忙忙的将金币揣进内衣口袋,“没错,谢谢你,我亲爱的伙计杉尼。祝你一路顺风!”
        我抄起口袋丢进胸甲里面,压着我的小腹的沉甸甸的感觉真是令人暇意。穿过一片羡慕的目光,我走到大门边,提起我的骑士枪。
        黑云愉快的发出一声长嘶。它知道我们又要上路了。

        风在耳边呼啸。黄沙劈头盖脸的打来。
        我策马狂奔,风沙弥漫在天地间,它们无所不在,肆虐万物。心头却泛起一阵久违的亲切感,我仿佛又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乡。跨下的黑云跑得十分酣畅,四蹄好象腾空而起。无数的沙丘就这样被我们抛在身后。
        是的,我是沙漠之子。
        只有这狂风飞沙的世界里,我最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最能体味生命的价值。金戈铁马在脑海中不断翻涌激荡,我血脉贲张,热泪盈眶。
        忽然,我看见一片火光在远处升起,那是塞子的方向!骆驼和牛羊惊惶四散,营栅和帐篷在火舌中瑟瑟摇曳。
        黑云加快了脚步,箭一般的冲刺,不祥的预兆紧紧的抓住了我。刚来到塞子外几丈,黑云还没刹住步伐,我就跌跌撞撞的滚下鞍,拼命往里跑……然而,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的族人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老弱妇孺无一幸免。放眼都是被火焰炙烤得焦黑的残肢断臂……
        我象被撕裂成无数块的碎片,又好象被丢进万仞深崖……
        我抽出血月,发疯般地连劈数十刀,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怒吼:“阿古都斯,我发誓要亲手取下你的首级!”

        我再次从被诅咒的梦魇中惊醒。手中还紧紧的攥着血月。
        冷汗淋漓。

        窗外,天蒙蒙亮。
        我凝视着血月洗练的刀刃,慢慢的回忆着昨天的经历。
        我在自由都市艾尔帕西亚呆了快三年了。我不会种田,也不会制作手工艺品,不会经商,不会做别人喜欢吃的菜……为了谋生,我选择了佣兵这个职业。三年中,我没有亲戚,没有朋友,除了黑云和血月。我参加了数十次的战斗,亲手制造了无数个亡魂。我不喜欢他们,也不恨他们,我甚至不明白拉尔夫的人类为什么这么好战。他们有丰饶的土地和果园,有美味的酒和食物,有无数美丽的女人。他们享受着众神的恩赐,却不断的彼此仇视,不停的战斗,持续的杀戮。远有七玫瑰之战,近有玛多伊那之战……现在,又爆发了新的战争――金・斯沃・盖亚王子的复位之战。据我所知,这位王子的风评在水准以下,喜欢美丽的姑娘和精致的食物,轻佻而片面追求华丽。连他的职业――魔法剑士也是如此。我向来认为魔法剑士这种界于战士和魔法师之间的尴尬存在就好象既不是兽类也不是鸟类的蝙蝠一样。我对他的王位之争的胜负根本没有什么兴趣。他的敌对方是很有人望的盖亚王国第二王子克拉文和宰相杰伊根・柯里亚斯公爵,相对而言,似乎这一边才是人心所向。但是,讽刺的是,这两位却没有拉尔夫传统上重视的“大义”名分。
        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在乎我在武道上的进展。
        誓言,我的宿命。
        三年中,我无数次直面死亡。靠着黑云的速度和敏捷,还有心底对生存的渴望,对使命不屈不饶的执著,我一次又一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你还没有完成你的誓言,你不能死在这儿――每当紧要关头,黑云和它腹下的血月就会这样对我说。我掣出弯刀,深深吸一口气,血月在头上划出诡异而优美的弧线,闪烁着朦胧的死亡之光。黑云长嘶一声,笔直地朝对手冲去,几乎在同一瞬,血月劈在敌人的关节致命之处――记不清这样的情景上演了多少次。就这样渐渐地,我的武名在在这一小片自私而只承认实力的地方传开了。
        这一个委托和以往不同。
        任务的关键不是个人的武勇,而是战略的眼光。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委托,必须是有组织的行动。这并不是我所喜欢的任务。告别故乡之后的这三年中我总是单枪匹马的作战。我之所以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接受下来,是因为也许在这次冒险中,我可以找到一位高明的师父,能够传授我追寻了三年之久的屠龙之术。冥冥中我有一种预感。只要我完成这次的委托,阿古都斯就将迈上绝路。
        我用一块丝绸摩挲着血月,同时仔细的考虑着计划和步骤。我不可能在这里召募佣兵。虽然在这里我可以找到可靠的佣兵。无论是勇猛剽悍的战士,机敏冷静的弓箭手,威力无边的魔法师,这里从来都不缺乏。但是,在这种非常时期,一大群显眼的武装人员要通过边境是极端困难的。而且,从这里到盖亚,人越多开销就越大,肯定在佣兵的数量和质量两方面会形成制约。
        一,容易潜入,二,节省经费。我迅速拿定了主意。
        我将独自上路。在盖亚境内寻找这一次冒险的合作伙伴。也是我三年来的第一批伙伴。
        然后,充分发挥这种小部队在战术上的灵敏弹性,打击盖亚诸侯领地的秩序。
        袭击各地的城堡,掠夺运往前线的补给物资,散发各种谣言,这一切都会造成混乱。
        战略上的胜利永远离不开战术上的积累。

        阳光慢慢的驱走了氤氲。天渐渐亮了。晨曦从窗外投入,在漆黑的地板上映出一片迷茫的亮斑。
        我开始从容不迫地装备。
        贴身的皮铠是从故乡带来的。整整穿了五年之久。散发着醺醺的汗臭。它的功效是保护我的皮肤在剧烈运动中不被金属盔甲所损伤。
        锁子甲,战利品。从某个托利斯坦教皇骑士团的小队长身上得到。胸前曾经镂着不知名的家徽纹章,被我用小刀刮去了,只余下一点模糊的痕迹。质地很轻,但非常结实。有几个破损的地方被精心地修补过了。
        护腕,护肘,护踝,护膝,在艾尔帕西亚特别订做的银制品。具有很强的延展性,即使受到强大外力的攻击也不会造成骨折或者脱臼。
        手套,靴子,软硬皮革制品。隔热,保暖,透气性强,粗糙的纹理可以牢固的握住兵器或者踩着马蹬和地面。
        骑士甲,半身型。我仍旧不习惯全身型的甲胄,正如我不擅长骑士枪和巨剑一般。我清楚的知道这会增加很大的风险,在马上的格斗战中,有着全面妥善防护的一方占据着庞大的优势。但是,如果我真的穿上那些笨重的盔甲,根本就无法战斗。有风险总比从开始就注定要输强。
        腰带连着剑鞘。巨剑和骑士甲不时撞击发出阵阵的嗡嗡声。
        血月掖进我的怀里。背上行囊,批上斗篷。拿着头盔,拎起骑士枪。我走出房门。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脸上。
        我走进马厩。善体人意的黑云愉快地低鸣着,亲切地用鼻子嗅着我。我拍拍它的脖子,抚摩着它的鬓毛。拿起身边的水桶和刷子,仔细地给它梳洗。
        黑云就象一匹乌缎闪闪发光。
        我将血月牢牢地缚在黑云腹下,它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守护,驯服地一动不动。
        黑云的蹄子轻轻地刨着沙地。它和我一样渴望战斗。它和我一同被宿命所束缚。它是我永远的伙伴。
        我凝望它的温柔的眼睛,彼此的目光交汇。
        我牵着黑云步出客栈。结算了食宿费,老板站在大门口喜悦地向我挥手告别。
        艾尔帕西亚,无法者的天堂。街道上的行人寥寥。大概没有什么远行的旅客。这里是一片乐土。可惜并不属于我。
        我结束了自言自语,轻轻地跃上黑云。盖亚,我来了。

        “真是见鬼了!”
        我低低地诅咒着。虽然知道这根本于事无补。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晴朗的七月居然会下起暴雨来……老天爷实在莫名其妙!

        进入盖亚国境已经三天了。气候也渐渐变得不太适应,淋点雨算不了什么,但我可不想冒得疟疾的风险。毕竟是在沙漠地区长大的,我和黑云无论哪一个撑不住倒下了都不是好事。在一座小山顶上我们停了下来,我打量着附近的情况,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没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漠,连绵起伏的丘陵总是阻挡着视野,使我倍觉压抑。蜿蜒盘旋的山路也令黑云十分不耐烦,它需要我放开缰绳,自由自在的奔驰。它喜欢追风掣电的感受,我知道。
        前面似乎有一座废弃的神庙,朝着那个方向我昏沉沉的任黑云载着我前进。黑云体贴地一路小跑,平平稳稳的感觉象是坐在骆驼的背上。
        来到神庙前,我突然警觉起来,第六感告诉我,我并不是它唯一的客人。班驳的墙上剥落的油彩勉强可以看出以前曾经绘着狰狞的神像;被岁月侵蚀的石柱茫然地垂着一张沧桑的脸;台阶和地板上凹痕遍布,似乎是在诉说久远的故事。我无心深究这一切。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一切可疑的动静。
        “进来吧。不用在外面躲躲藏藏的。”里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走了进去,立刻就看见了他,一个瘦弱的家伙。他背对着我,正在努力地企图生起一堆火。
        “这场雨可真够瞧的,”他耸耸肩,没有回头,“你说是吗?”
        “是的,先生。”我谨慎地回答。他的脚边胡乱地摆着几跟粗细不均的湿柴,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噢,对了,你会杀兔子吗?我的包里有两只野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在这儿生火,你把它们弄弄干净,待会我们就有鲜肉吃了。”
        “我想我可以对付。”我点点头,“愿意效劳,先生。”
        “别客气,叫我西蒙吧,”他转过身,将包裹递给我。“怎么称呼你呢?”
        籍此机会,我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外貌。很普通的长相,唇上蓄着稀稀疏疏的两撇胡子,惟有一双眼睛不时闪烁着淡淡的嘲讽。
        “我叫杉尼。”我想没有匿名的必要,于是就老实说出了真名。

        西蒙的手艺挺不错,那两只兔子一会就只剩下几块残骨了。
        “杉尼,你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是吗?”西蒙皱起眉头看着我。
        “哦,是的,不过现在好多了。”我微笑着回答,“谢谢你的关心,西蒙。说真的,你是个厨师吗?”
        他哈哈大笑,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这是一种恭维,杉尼,你说是吗?”
        “是的。”我承认。
        他点点头:“杉尼,我不是厨师,这只是很普通的烤兔子,烹调对我来说是一门严肃的艺术。我对饮食一向很挑剔,所以我自己的手艺也还算过得去。”他掏出一个皮囊,“来,杉尼,喝一点。”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望着他。
        “呵呵,这不是什么。只是一般的勒度酒而已。”他摇掏皮囊,奇妙的液体发出潺潺的声音,“喝它一点,我相信对你有好处的。”
        我接过皮囊,一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乍一入喉,相当不受用,我用力地咳嗽着,连眼泪都呛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在家乡的时候,长老们总是教诲――酒是堕落的象征,虔诚的子民是不会接触这种对灵魂毫无益处的东西。我愤愤不平地想道:我本来就已经背离过去的生活了,又何必在乎这小小的戒规?主如果没有背弃他的信徒,为什么我的族人会遭到阿古都斯的虐杀?我狠狠心,灌了更大的一口。
        体验比上一次好多了,勒度酒立刻开始在我体内燃烧。象是有无数只火热的手摩挲着我的五脏,连冰冷的四肢都变成暖洋洋的。
        “杉尼,怎么样?”西蒙问。
        “非常好,谢谢你。”我点点沉重的头。
        “杉尼,你是一个佣兵,对吗?”西蒙若无其事的问我。
        我刹那就清醒过来,“什么?”我捏紧了拳头,“不,你猜错了。”我警惕地说。
        “别紧张,杉尼。”西蒙摇摇头,“我不是你的敌人。也别否认,杉尼,我确信我没有猜错。”
        “怎么说?”我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个佣兵呢?”
        “第一,你带有艾尔帕西亚的口音。这无法者的天堂正是以雇佣兵的聚集地闻名的,你说呢?”西蒙幽默地掰着手指,“第二,你的装备不同于任何一支军队的配备,甚至你身上同时有好几个国家的产品,对不对?第三,盖亚这里目前正在打仗,很多人都流亡到国外去避难,而你的方向却相反。不是吗?”
        “你去过艾尔帕西亚?你见过许多国家的军队?你怎么知道我是朝盖亚而来的?”我寸步不让地回敬了他三个问题。
        “这些只需要一个答案就够了。我是一个老资格的冒险者,我的足迹遍布拉尔夫大陆。”西蒙坦率地说,“艾尔帕西亚的口音并不难辨认;军队无论在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你的靴上的红泥在盖亚境内十分罕见。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
        “喔,是的。你说得很对。”我无法辩解,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想你是对的,我是个佣兵,来自艾尔帕西亚的佣兵……”
        他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别担心,杉尼,我不会打听你到这儿的任务。你瞧,我很清楚这一行的行规。我是个聪明人,不会为你或者为我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我有……啊,大概半年没有去艾尔帕西亚了。你能告诉我那里最近有什么消息吗?那儿的地下公会里最近在流传什么人的故事呢?”
        “好的。”我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要煞废苦心地编一段合理的谎言,“谢谢你,西蒙,你真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艾尔帕西亚地下公会最近的话题还是关于那场玛多伊娜之战――卡兹鲁和尼里安之战中的一个传说。”
        我把“雷神”克利根・萨多瓦的遭遇告诉他,顺便说了我对这件事的看法。他似笑非笑地听着,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最后,我问他:“你怎么想呢?”
        “那个佣兵团的首领也许真的没有职业;也许是一个笨蛋;雷神当然不是白痴……杉尼,”他的表情认真了些,“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同一件事在不同的角度和立场上不会有相同的结论。所谓的是非对错离开了参照就根本没有意义。矛盾本身就是一种存在,你不可能否认它,更没有办法作出什么绝对合乎逻辑的诠释。杉尼,概念就在你心中,不要在其它地方徒劳无功地寻觅。”
        我不明白,他看出了我的困惑。
        “杉尼,比如镜子,你在不同的位置看它,看到的你也不一样。”
        “是的。”但我仍旧不明白。
        “事实就是你,而镜子中的你就是你的看法。”他拿起烤肉的铁叉,将它拗成蛇形,“你看,这是一条曲线。”
        他将铁叉转了转,“现在,你看到的是一条直线。”
        勒度酒再度发挥了功效,我的眼皮逐渐闭了起来……

        一阵悦耳的鸟鸣声,清晰的传进我的耳畔。
        我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我这是在哪?我迷惑地思索,苦苦地追寻着脑海中片段的回忆。
        我似乎淋了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好象生病了。黑云载着我来到在一间废弃的神庙,邂逅了一个叫做“西蒙”的男子,他烹调的手艺很不错,我饱餐了一顿烤兔肉,还喝了点――酒……
        找到了我头疼的原因了――宿醉。残留的酒精在我体内还维持着一些效用。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打量着周遭的情况……真是该死――我竟然喝醉了!作为一个佣兵,在执行任务期间喝得酩酊大醉!我深深的自责,在委托工作中一丝一毫的疏失都会造成无可弥补的大错,而我竟然使自己完全处于不醒人事的状态!幸亏西蒙不是我的敌人……
        西蒙不在,我身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些不知名的野果。这大概是西蒙给我准备的早餐,他也许已经走了。
        显然,西蒙对我并无恶意。否则他大可在昨晚上杀死我,就象我杀那两只野兔一样轻易。我拿起野果嚼一口试试,有些酸涩辛辣的味道,但是很好吃。
        拿起两枚野果走到屋檐下,黑云看见我,发出亲热的低嘶。
        我将野果送到它的嘴边,它一边吃一边将脖子凑近我的胸膛,我抚摩着它黑缎般的鬓毛,它的眼眸里仿佛漾着微笑。
        我卸下血月,将它的刀刃贴在脸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脸庞缓缓沉至足底。

        “那是什么?”
        我循声望去,西蒙拎着一只小鹿站在十米外,诧异地看着我。
        “哦,是你。这只是一把弯刀而已。”我收起血月,重新牢固地束在黑云的腹下。我掩饰道,“家乡的纪念品,对别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是吗?”他有些狐疑,“我好象从未见过类似的兵器,这很罕见。对吗?”
        “或许。”我简短的回答。
        西蒙话锋一转,“杉尼,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关心。”我点点头。
        西蒙点点头,“你很强壮,杉尼。”他笑道,“我本来以为你最少还要躺两天的――你没有看见昨晚你的脸色――你能这么快的恢复健康,我很高兴。”
        “谢谢,多亏了你的勒度酒。”我准备告辞。
        “杉尼。”
        “什么?”
        西蒙略略犹豫:“杉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切磋一下。”他期望地看着我,“只是出于我的好奇心在作祟,你愿意稍微的满足它吗?”
        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我举起骑士枪和塔盾摆了个防御的姿势。
        “哦,你不使用它吗?”西蒙的眼中有些失望,他指着血月对我说。
        我摇摇头,血月的特性是毫无保留的攻击。我没有把握使用它而不造成任何伤害。
        “至少请骑上你的马。”西蒙说道,“你的武器在步战中无法发挥出优势。”
        他说得不错,我跨上黑云。它立刻来了个漂亮的人立。
        “这是匹难得一见的好马。它叫什么?”西蒙赞许道。
        “黑云。”
        “哦,真是巧合!”西蒙呆了数秒,“我的马也叫这个名字。可以开始了吗?”
        我点点头,看来他没有先动手的意思。我将枪尖朝上一举行了个礼,轻轻一夹黑云的腹部,朝他冲过去。“你的武器呢?”我喊道,“你该不会想空手和我较量吧?”
        “哦,是的。”西蒙从披风下取出一柄钉锤,“请吧,杉尼。”
        “你是个魔法师?”我诧异地说,“哦,这可是不同级别之间的战斗……”我勒住黑云。
        “不,我不是魔法师,我是个冒险者。”西蒙皱皱眉,不耐烦地说,“快来吧,杉尼,别拖拖拉拉的。我警告你――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软弱。”
        “是吗?”
        我眼前一花,西蒙失去了踪影。刹那间,我的左肩上着了重重的一击,象一口袋粮食般跌到地上。
        “很好,杉尼,你还能再站起来吗?”西蒙对我伸出一支手。
        我摇摇头,困难地自己站起来。西蒙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我简直难以置信,世界上竟有这样快的速度,竟有这样犀利的战技!在我所经历过的数十次战斗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敌手。
        第二次跨上黑云,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我象拉满的弓搬起曲起身子;举起塔盾谨慎地护着侧上方。我睁大眼睛仔细盯着西蒙,骑枪抡了半圈朝他砸去。
        这一次,西蒙的钉锤在我眼中急剧增大。
        我试图用盾去格挡它,同时骑枪笔直地朝西蒙的腿上扎。
        西蒙象是空气一样穿透了骑枪的物理存在,一切简直都变得不可思异。他的身体看起来就象淡淡的一串乳白色影子,泛着微微的晕光。只有钉锤还保持着原有的外型,象是充了气的什么东西一样在我的视野里迅速膨胀。
        钉锤毫不避让地与塔盾撞击在一处。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再次把我掀下马背。我紧紧地夹着黑云的腹部,黑云蹭蹭蹭地连退三步才勉强站稳。
        天哪!我难以置信地瞪着手中的塔盾――清清楚楚的六个凹痕,整整齐齐地呈五瓣花状排列。
        西蒙远远的站着,双手在胸前架着,嘴角上带着漫不在乎的微笑。他耸耸肩道:“杉尼,我想看看那柄弯刀。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咬咬牙,血月将会第一次正面遭遇这样可怕的对手,它的完胜战绩大概就到此为止了。我并不担心西蒙会取我性命,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逃避。我掣出血月,一道绯红色的寒芒迸射出来,“西蒙,我知道你很强悍,但我还是希望你小心些,我无法保证我能对对血月控制自如。”黑云似乎也感受到血月熟悉的杀气,同一时间里来了一个虎跳,两只前蹄紧张地刨击着地面。
        “血月?这是个好名字。”西蒙赞许道。他用玩味的眼神凝视着我手中的弯刀,“杉尼,这个名字非常适合,称得上是名符其实了。它很美,不是吗?”
        血月洗练的曲线不时闪耀着太阳的金光。
        “它真是美极了!”西蒙兀自啧啧不休,“我见过的兵器非常非常多,但是象这样集华丽与威力与一体的家伙可以说是罕有的极品!”
        “西蒙。”我轻轻地呼唤,希望能将他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我准备好了。”
        “把它收好吧,杉尼。”西蒙的话几乎让我昏阙过去,“我已经看完了。”
        “难道你只是想看看血月而不是我如何使用它的吗?”我怒冲冲地吼,“西蒙,你在羞辱我!”
        西蒙微笑着摇头:“杉尼,你误会我了,我想看看血月,就这样而已。至于你使用血月的技巧,我想我从那柄骑士枪里已经看到了。”
        没有等我反应过来,西蒙已经到我身边。他愉快地笑着,“杉尼,你知道你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吗?”
        “我使用血月和骑士枪的技巧不是一个等级的。”我悻悻地反驳。
        “我知道,我知道。”西蒙哈哈大笑,“杉尼,你用骑士枪的战技和血月比起来差了很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摇头。
        “因为你把骑士枪当做血月来用了!”西蒙拍拍我的肩头,“我敢肯定你是从小就和血月一起长大的。血月的物理特性已经成为你生命中不可更改的一个习惯了。”
        西蒙转身抱起小鹿,利落地扛在肩上。“我现在先去准备午饭,等我们吃完了再好好谈谈。”

        永不停歇的沙斯路亚河啊,我终于亲眼看见了你为世人们辈辈传诵的绝色!
        由于前几天狂降暴雨,水势湍急。一个接一个浑浊的浪头你推我涌着向东直去,恍若一整队一眼望不到边的军团在飞速地急行军。我这个一向生活在大漠中的游民不禁为眼前所目睹的一切壮烈景观感动得热泪盈眶。在自然的面前,生命竟然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谁能说清这条大河已经如此这般的流淌了多少岁月?此刻我站在河边欣赏着这一切,也许数百千年后,依旧有人站在我现在的这个位置重复我今天的经历,而无论站在这儿的人是谁,沙斯路亚河仍然是沙斯路亚河,仍然是会这样永不停歇的流淌下去!

        今天一早,我和西蒙互相告别。我目送他瘦弱的身影远去,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昨夜他的那些话—-“你被血月所局限了。它的美丽和强大使你流连忘返,使你望而生畏……”“血月和你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你一味的追求将血月融入你的生命,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价值……”“你的眼睛只看得见血月,也就忽视了自己……”“武道至高之境,并非形诸外,而是求之于内……”

        郁结于体内数天的不适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全新感觉在全身不断扩展。眼前的天空一如即往,然而我却始终不知道它是这么深邃这么湛蓝!

        感觉的敏锐度一再的提升,或者只不过是一种幻象?但是这种滋味是无法言谕的舒畅……就在我沉浸其中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了一阵警觉,不,是三种灵觉先后向我发出危险的讯号—-首先是第六感,刹那间强烈的不安使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下意识地屏息聆听异常的声响,在巨大的波涛轰鸣之外,隐隐约约有着轻微的簌簌声。我会神地深嗅一口空气,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腥臭。
        我缓缓的侧头,眼角的余光立即捕捉到一条盘踞在岩石上的大蛇,昂首吐信,三角型的怪头上不时伸缩着火红的舌尖,鳞片泛着邪异的光泽。离我大概有五手之远。
        黑云站在十码外的地方,我不得不放弃血月的支援。一但离开了坐骑,我背后悬挂的骑士长剑就完全象一堆废铁一样可笑。我悄悄地拾起身边的一块尖锐的石头……
        疾劲的破空之声忽然响澈耳畔,不知道从那飞来一支箭电光火石般划过眼前,狠狠地将大蛇的怪头钉在岩石后的一棵树上。

        “早安,朋友。您忠实的仆人基里扬诺夫・德・加里波第时刻愿意为您效劳。”
        伴随着我转头的动作,一个年轻的狩猎者映入眼帘。浅绿色的紧身外衣和深绿色的斗篷,一双轻软的鹿皮靴,走路时完全听不到一点声响,手中执着一把充满了弹性张力的黑色大弓,两只袖子边垂着几条碎布,大概是在射击时缠绕在手腕上起些保护肌肉不受拉伤作用的吧。
        “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是杉尼・佛克斯,愿意为您效劳。”
        虽然在词汇的使用上无懈可击,但我总觉得对方的腔调中有一些玩世不恭的味道。和普通的弓箭手一样,他习惯眯着眼睛看东西,但那两道不时发出的锐利光芒却是难以掩盖的。
        “请务必不要如此见外,那一箭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值得您如此称谢。”加里波第抬起右手摸摸右边的眉毛,“抱歉,我觉得难以理解,所以想冒昧的请教一下—-在这个不安全的时期,阁下怎么会一个人在外旅行?”
        “我希望能赶到王都赫尔墨去参加国王的军队。”我言不由衷地撒了一个小谎。
        “哪个国王?请恕我冒昧再问一句。”加里波第似笑非笑地说。
        “当然是克拉文・盖亚国王陛下!”我迅速地回答。
        加里波第笑了:“哦,抱歉,我们来自托利斯坦。所以对盖亚的新王一无所知。您所说的克拉文・盖亚就是那个号称十一岁的天才王子吗?我明白了。谢谢您,阁下!”
        这个人在谨慎的试探着我!—-若是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盖亚国王是谁,有怎么能说出“在这个不安全的时期”这样的话来呢?
        虽然不明白对方有什么秘密,但我相信这个人对我没有企图。一个擅长在暗处阻击敌人的弓箭手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接近不友善的近身格斗型的骑士或者战士。
        “如果您是前往赫尔墨,不知您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旅行?”加里波第歪歪头道,“我们有三个人,对付一般的盗贼是绰绰有余。但是最近这里好象变得有些混乱,不时听说有小股的乱兵在这一带出没。如果我们能有两个骑士抵挡对方的正面攻击,我和另一个精灵就可以后顾无忧地使用自己的技术。我们需要您的力量,我相信,您也同样需要我们的。”
        “精灵?”我不禁脱口而出,精灵一向远离人群,怎么会和两个人类同行?
        “如果有兴趣的话,请跟我来。”

        眼前的男子是一个肤色白皙,眼神凌厉的骑士。一看就知道是出身于高级贵族。他打量黑云的时间远比看我的时间长得多。
        “是匹好马。”他终于下了结论。
        “请告诉我您的职业级别。”骑士的腔调充满了威严和气势,似乎是习惯于长期对别人下达命令的军官。
        “中位侍从。”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您有几年实战经验?”骑士继续盘问。
        “三年。”
        “恩,虽然等级低了一些,但经过三年战斗而活到现在的人也许有些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也有可能……”骑士自语,“雇佣一个上级侍从的佣金是一日五第纳尔,我给你双倍,从这里到赫尔墨,也许我们会中途离开,你接受吗?”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我点点头。
        骑士再次打量着我,这比上一次认真得多:“若是你有你的马的一半出色,我就不会为雇佣你的报酬而不值了。”
        “我将尽力而为,大人。”我恭谨地回答。
        骑士第一次露出微笑,我惊讶地发现他竟是如此年轻!
        “叫我莱昂大人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8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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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将这个也贴出来――《坠落的银色狮鹫》的草稿……原先是单独的短篇,后来作为引子合并进改写后的《血月》(当然,动了很大的手术),大家可以对比着看看……

        坠落的银色狮鹫――记特蕾莎・塔比奥拉
        盖亚历360年,魔兽纪元5077年10月
          人的一生就象一个陀螺。始终在永无止境的旋转。
          此刻,我已经是一个皓首白发的五十八岁的老翁。凝视镜中的自己不禁会感觉到一丝的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了些什么?我还要再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也许冥冥中真的有神的存在,也许他能帮我找到答案。可是我还没有见到过他,所以,我只好继续困惑下去……

          回顾我这不算漫长也不算短暂的一生,也曾有幸作为历史的见证人之一目睹了盖亚帝国的崛起。这个帝国的建立,意味着迄今为止我们所知道的人类世界的完全统一。也许,这个统一在我们拉尔夫人类的历史上是一个重要的记录;也许,这个也只是昙花一现的辉煌。我不是圣贤先知,我无法拨开岁月的迷雾直视未来,也就无法对我们今天的世界下一个权威性的论断。这一切我们只有无奈地交由后人来评价,虽然是有些不负责任,但既然这是我们所力不能胜的工作,也只好如此了。我惟有忠实地记载下我所见所闻的一切,这是历史赋予我,以及和我生活在同一时代的朋友们的一个使命。

          我,杉尼・佛克斯,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士,出身于边境的游牧民族。由于族人遭到了恶龙阿古都斯的虐杀,在拉尔夫的的各地流浪,最后成为自由都市艾尔帕西亚的一名佣兵。我以敌后骚扰作战的方式参加了被称为“神奇皇帝”金・斯沃・盖亚陛下的复位之战,战争结束之后又因为战功被选拔进入盖亚帝国著名轻骑兵部队,当上一名低级军官,从而结束了数年动弹不安的生活。

          在这场战争中,我三次邂逅了著名的“风之子”希格蒙德・布隆姆菲尔德。虽然没有正式被他收为弟子,在我的这一生中,始终把他作为引导我迈上武道高层次的师父。

          从盖亚王国的内战起,一转眼三十三年过去了,先师也过逝了整整二十年,拉尔夫大陆的统一也维持了十七年,一切的一切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虚幻,而我也已经风烛残年……在先师褒贬不一的传奇生涯中,最经常被人提起的经历之一,就是他在盖亚内战中斩下了盖亚第一美女特蕾莎・塔比奥拉的首级。

          特蕾莎・塔比奥拉。身世煊赫的侯爵千金,绝世的美女,更是一个杰出的骑士――十五岁升级为见习骑士,十九岁击败著名的骑士雷欧・布莱诺――只能用罕见的天才来形容。由于隐瞒自己的性别参加公会的职业晋级,受到骑士团和公会的除名处分,被软禁在父亲的领地内。在内战爆发的时候,她自发率领七百私兵加入讨伐军的阵营,盖亚历327年8月26日战殁于沙思路亚河畔。

          先师之所以会被称为“冷血佣兵”或者“恶魔希格蒙德”,很大原因是因为在特蕾莎尚未断气的情况下,取下了这一颗美丽的头颅。

          我无意为先师正名,因为我相信先师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我只想客观公正的将这一切展现于后世人的面前。

          假如特蕾莎不是一名女性,她的死还会有那些争议吗?

          不,绝对不会。不要说是把临死的敌人的首级取下,就连活生生的敌人,也必须千方百计的把他杀死,然后取下首级。这是战斗中每个人都不得不去做的事,就象我们人类用各种生物的尸体来维持生命一般,无所谓残忍或者仁慈。
        特蕾莎是自愿参加战争的。当然,谁都不愿意被杀,但谁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在战争中活下来。作为一个武人,在战斗之前就必须要有被别人杀死的觉悟。站在特蕾莎的立场上来说,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从她的记录上来看,特蕾莎是一个杰出的武人。她不愿意和普通的女性一样安逸地躲在战场的远处,她的热血因战斗而沸腾。在禁足的那些平静日子里,她的生命几乎失去了意义。作为武人的宿命就是战斗,只有在战斗中才能证明自己生命的价值。特蕾莎是兴奋地迈上内战的征途的。

          那既不是一次决斗也不是一出宫廷舞会而是一场战争。

          没有所谓的公平和绅士风度。

          作为一个佣兵,我深有体会――生存是战斗中唯一的目的。先师取胜的手段并不漂亮,就象他从来都不苟同于那些僵化的骑士道精神一样。先师不是先皇陛下,华丽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先师一生中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但大概没有过一次决斗的记录。

          在战争中,较量的不仅仅是双方的格斗技巧和战意斗志,更重要的是宏大深邃的战略和明确有效的战术。也许特蕾莎在前一项上并不输于先师,但在后一项上则远远落后。先师始终不是一个标准的武道家而是一个杰出的佣兵和军人。

          特蕾莎在战斗中一样也杀人,没有理由不可以被别人杀死。

          我无缘目睹特蕾莎娇媚的容颜,于我而言,她只是一个遥远的存在,一颗高不可及的星辰,悬挂在过去的夜空中。数十年来,我也曾设想,要是她不曾加入盖亚的内战,她现在又会怎样?毫无疑问,无情的岁月会使她红颜老去,韶华黯淡。然而,她在最动人的时候不幸战死沙场,我们对她的印象也就永远定格在她最美丽的那一瞬间。

        END

        #8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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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神庙前,我突然警觉起来,第六感告诉我,我并不是它唯一的客人。班驳的墙上剥落的油彩勉强可以看出以前曾经绘着狰狞的神像;被岁月侵蚀的石柱茫然地垂着一张沧桑的脸;台阶和地板上凹痕遍布,似乎是在诉说久远的故事。我无心深究这一切。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一切可疑的动静。

          ――――哈哈哈哈,曾经是我最满意的段落之一。明显借用了散文诗的手法,见笑见笑……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是单纯的卖弄堆砌文字的技巧……惭愧。

            感觉的敏锐度一再的提升,或者只不过是一种幻象?但是这种滋味是无法言谕的舒畅……就在我沉浸其中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了一阵警觉,不,是三种灵觉先后向我发出危险的讯号—-首先是第六感,刹那间强烈的不安使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下意识地屏息聆听异常的声响,在巨大的波涛轰鸣之外,隐隐约约有着轻微的簌簌声。我会神地深嗅一口空气,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腥臭。

          ――――这里的文字组织又偷学了黄易的风格,很显然,是从《翻云覆雨》里得到的灵感……是不是俗了点呢?

          #8253
          头像KEN5207
          参与者

            恕我直言,我喜欢这个作品多过原作了!它虽然没有你原来的成熟,但比原来的吸引人!看起来很流畅自如,没有原作那么费劲!这个比较好一些!写完了吗?

            #8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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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与者

              @KEN5207 wrote:

              恕我直言,我喜欢这个作品多过原作了!它虽然没有你原来的成熟,但比原来的吸引人!看起来很流畅自如,没有原作那么费劲!这个比较好一些!写完了吗?

              汗~~这才是才是原作……这帖以外的才是我改写的成型小说。

              这些文章是两年前写的,当时生命网站忽然停止更新文章,我也就没有写下去。大概写了五章,就是上面这些内容。每章约两千多字。

              #8255
              头像KEN5207
              参与者

                晕!为什么改了后的东东反而变的艰涩了些!没有原稿行文流畅,而且没有大段的复杂设定,比较容易让人接受!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看文章前就有大段设定的东东!我觉得设定应该自然的融入到文章中才对!

                #8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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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与者

                  @KEN5207 wrote:

                  晕!为什么改了后的东东反而变的艰涩了些!没有原稿行文流畅,而且没有大段的复杂设定,比较容易让人接受!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看文章前就有大段设定的东东!我觉得设定应该自然的融入到文章中才对!

                  KEN指的是第三章吧……其实真正完善的奇幻世界不可能没有设定的存在。无论是魔戒龙枪还是被遗忘的国度都是如此。
                  可能是因我的设定集中在贴出来的这几章上吧,所以才会让你有这样的感觉。有些东西对于奇幻爱好者来说是很常识的内容,但是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就根本不可想象……就有人曾经问过我“柯布林”和“狮鹫”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能给他们加上一些注解……这个就是视角不同的问题了。
                  基本来说,我觉得自己还没有什么大段设定,也没有摆在文章之前啊……就第三章来说,前面还有前言引子和前两章(合计是两万七八千字的篇幅),故事发展到这里应该要交代一些背景了,否则很多对奇幻陌生的读者会觉得一头雾水吧?

                  #8257
                  头像KEN5207
                  参与者

                    反正我很喜欢最早的草稿,希望你能把它写完。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哈哈。

                    #8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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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与者

                      @KEN5207 wrote:

                      反正我很喜欢最早的草稿,希望你能把它写完。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哈哈。

                      汗~~~暂时不太可能啊……既然我都改写了,就不打算按两年前的思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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