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长篇连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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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特兰蒂斯。
      四宫之天与四方之地,朱雀、青龙、白虎、玄武…
      六大种族:龙、精灵、暗、人、翼和地精。

      “陛下,圣骑士已在大殿等候多时,您看…”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让他们下去休息吧。”一个看似只有二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一脸倦怠地卧在点缀着朱雀羽毛的坐榻上,额饰上的红宝石反射着初日的光。
      “公主,不要跑得太快,小心摔倒。”几个侍女小跑着追着前面的女孩,她一头金色的波浪卷发映衬着身上淡紫的纱裙,乳白的兰花花瓣插在头上。“父王,听说圣骑士回来了,是真的吗?”她跪在坐榻旁边,摇着中年人的手臂。
      “我的塞勒涅,是的。12个圣骑士都来了。”中年人笑着摸着女孩的头。“我可以去找他们玩吗?”“不过不许太晚。”“知道了。”女孩咯咯笑着跑出殿外,大殿里还余留着兰花的芳香。
      “知道吗?小公主是陛下的宝贝,其他11位公主谁都比不上。”“这也难怪,你看小公主的金色长发,就像月光的碎片。”“是啊,简直和领主夫人一模一样。”“希望她的命运不要像她母亲才好…”殿外侍女们几个一群地议论着。“听说陛下病了,我看…”“不,还要等等吧。”二夫人怀里的黑猫伸了个懒腰,“那么,属下先退下了。”侍卫小心翼翼地退出寝宫。
      “知道得越少,活着就越安全。”从侍卫身上拔下镶着死亡十字架的匕首,蒙着面纱的骑士眼里闪着墨绿的光。“塔尔塔罗斯前来报到。”黑色的披风没有任何光泽,倒是一种别样的深邃。

      初日的光照在亚特兰蒂斯大陆朝向东方的城堡上,但就算是沐浴在阳光中的事物,也会有相对的阴影存在。

      迷雾森林。
      树木蹒跚着向上生长。“不要去拉藤蔓的根,潘多拉。”白胡子老人伏下身子仔细挑拣药草,虽然衣服上沾着许多泥土,但银白的腰带上咒符时隐时现,手指上戴了枚猫眼石。身后一个小巧的女孩捧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手杖,眉心的朱砂被纱巾包裹着。“知道了,爷爷。”
      “树木是万物之灵,连接着天与地,生与死。你知道树木的最高术语是什么吗?”老人顿了顿。“是净化,这就是宇宙的根本。”潘多拉吐了吐舌头。“那是因为您是属木的先知吧。”“你将来也要成为继承者。我先来教你森林的法术,这是四叶三叶草。”老人举着一种药草。“天然的支配电的生物。”潘多拉接过三叶草,把它揉碎放在嘴里,脖子上一条朱黄色的项链应声而断,只剩下六种颜色还在熠熠生辉。“爷爷,这…”“这是封印,当你吸纳了所有的法术元素之后,这些封印就会消失。”头上的朱砂隐隐地痛,真不知我将这个赋有特殊意义的女孩养大,会遭什么样的报应,天命吗?这是先知唯一不能窥视到的…

      “凡事有因就有果,这是定数。”乱石堆、干涸的河流、破碎的天使雕像以及地岩中熊熊烈火和寒冰,好一幅萧条的景象。“何必强行改变次元空间的风向?”刚才说话的人走出来,手指上缠着一只枯萎的玫瑰,腰间别着的匕首刻着十字架的痕迹。“你呢?不过是死亡骑士的首领之一,管得太多也不失为一件扫兴的事呢!斯堤克斯。”紫色的长袍飘起又落下,转过身的男人眯着眼笑。“当然,我的斯库拉大人,暗族四大长老之一。”黑色的血流过时间的长河的日子不远了,光明仙境,大概是人们堕落前的最后圣地吧,斯库拉嘴角微微上扬。
      魔镜前弥漫的夜色越来越浓,“我是不是赋予死亡骑士的权力太大了?斯库拉也真是胡闹。”“弥诺陶洛斯倒认为斯库拉大人的做法也未尝不对。”一声响指,微弱的光照亮了王座旁的四个席位,暗红色的纱巾蒙着一个女人的脸,那女人倒是拥有一双比夜还沉的双瞳。“哦?”“是呀,我也同意,与死亡骑士走得越近,我们就越容易了解到他们的秘密。”另一位穿着战袍的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坐在席位上赏玩着木雕的酒杯。“许德拉大人说出了我涅索斯的心声。”最后落坐在席位上的长老微微向许德拉侧了侧身。隐藏在黑暗里的人站起身来,不必说拖地的银色发丝,单是袍子上连串的骷髅头骨装饰,就已经够慑人心了,他漠然地望着摆放在黑色水晶中的魔镜,仿佛里面是世事的漩涡让他迷惘,“接下来要靠大家了。”席位上的三位长老单膝跪在地上,“为您效劳,哈得斯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斯库拉带着一路的风尘站定,“怎么?我来晚了吗?”米诺陶洛斯咬着涅索斯的耳朵,“得改改他才行。”“从这吗?”涅索斯直指太阳穴。许德拉慢步走过来,笑着拍了拍斯库拉的肩膀,却是一脸的慎重,同时眼睛还不时瞟向米诺陶洛斯那里。“知道了,老兄。”斯库拉轻轻地说。哈得斯把一切看在眼里,不过这有什么?只要是生长在魔界的生物,又有哪一个不是为自己苟活?

      “塞勒涅公主来了。”圣花园里12个骑士大眼瞪小眼,有人推了领头的一把,“不是找你吧?里欧。”大家笑成一团。“谁在开玩笑我和谁急哦。”里欧挥挥闪着寒光的宝剑。
      人未到声先到,银铃般的笑声引得蝴蝶上下翻飞,雀儿衔着塞勒涅的金发,在她的头顶乖巧地卧着,淡紫的长裙飘过草地,兰花的香缕缕溢出来,塞勒涅细细打量着每个人,胸前印着双子的织埃弥奈、水色宝石的拥有者匹斯凯斯、对毒性了解透彻的斯哥欧匹叶、圣骑士中唯一的女战士维尔格欧、身材极为高大的柯安斯尔、弓箭手阿彻尔、代表着公平与偏差的极端的里布日埃、及两性强大于一身凯普丽科恩、温柔体贴的阿瑞斯、以歌声为剑的阿克欧瑞尔斯,负责传递讯息陶瑞斯,还有,还有在记忆中一直不变的栗色长发,曾说过要守护她一生的里欧,每个人的影像都牢牢刻在心中,曾经,无法忘记…

      “妈妈,你去哪儿?”月光的碎片让天空支离破碎。“妈妈,你不要塞勒涅了吗?”还是那月光的碎片,让九夫人的心都碎了,欲哭,无泪,约摸是泪流尽了吧,这是宿命,逃不掉的。“孩子,妈妈要去远方。”“什么地方,塞勒涅能去吗?”能啊,不过不要未来了吗?就算有了未来,也是无法改变的未来,要与不要有什么区别,不要轻易呼唤它…无风的夜,火烛的光摇曳着,是白色的火烛—-是送葬的晚钟。紫色的纱,幽蓝的湖水,墨绿的树林,栖息的是死神的翅膀…妈妈,这是我们的诀别吗?没有水声,好深的湖。父王的一道圣旨,您在水面划出一道无奈的弧线,便溶入了冰冷的湖水中,我记得,诺大的月亮印在湖的中心,沉了,我的记忆也沉了…
      泪打在手背上,夜的凉意,发抖,不能控制自己。“公主,让我来保护你吧。”听不到,听不到是谁在说,只是冷,冷地听不到心跳。“我来保护你吧。”声音回旋在耳边,栗色的长发,我知道,如果有人可以保护我的话,那也只有你了。头顶上是永不落下的月亮,还有黄道十二宫最辉煌的一个–狮子座。

      “你怎么了?没事吧?”阿瑞斯的笑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塞勒涅坐到圣骑士中间“父王有事要召见你们?”“也许吧。”阿彻尔抚摸着跃跃欲试的弓箭“真是让人兴奋呀。”“弓箭也有意识?”塞勒涅好奇。“圣骑士的每一件宝物都是有生命的,它们都是心心相连的。”柯安斯尔满脸的络腮胡子不停抖动着,好像在笑的样子。“不会很危险吗?”“可是我们要保护你呀。”维尔格欧吻着公主的手背,听到这句话总能让人很安心,好像连在夜里的孤独感都驱散了。
      “圣骑士听命,陛下即时在大殿召见各位,请动身。”侍卫长通知每个人。“那我们走了。”匹斯凯斯挥挥手,各种散放在草地上的兵器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直扎在塞勒涅的心里。“要保重…”话没出口,12个人的身影早已走远,脸上湿漉漉的,说不上来的凉。

      “陛下,二夫人求见。”“有事吗?”中年人横卧在坐榻上。猫从二夫人怀里钻出来跳到中年人的膝盖上,二夫人没说话,瞟了瞟身旁的侍女。“你们先退下吧。”“是。”宫殿里空空的,唯独剩下两个人影和丝丝薰香。“我是个女儿家,似乎不便提什么。”宫殿内的光向西偏斜,映射着二夫人半个扭曲的笑容。“有事就说吧。”“我听闻着世界存在着6大种族。”“是啊。”中年人稍稍抬起头。“其中以龙族最神圣。据说如果能将龙…就能实现…”“可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的…”“但是,陛下…”殿里的薰香越来越浓,让人思绪混乱,缥缈的究竟是薰香还是自己。“陛下,您认为呢?”“我…”“陛下!”“…”
      “十二圣骑士到。”“那我先退下了。”二夫人行了礼抱着猫离去。“要加油哦。”在与里欧擦肩而过时,她轻轻耳语。
      “各位请坐,这次找各位来,是希望…”殿外踏着三色泥而过的女人踩坏了不少开得正艳的兰花,“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喵!”

      “真的没问题吗?”陶瑞斯担心地问。“我不知道,似乎不太好。”织埃弥奈脸色很差,慌乱地摇摇头。里欧就着溪水洗了把脸,水中的倒影歪歪斜斜,繁杂的很,“不是不太好,而是很不好。”“什么意思?”“你看。”里欧指着天空乌云的漩涡,“这晚不会看到星星了。”“让我占卜一下。”匹斯凯斯从脖子上取下水色宝石,“四宫之天与四方之地,二十八星宿请听我十二圣骑士的呼唤,遮不住的是现实的光与对明日的祈盼,拨开迷雾重重,给予我们最纯正的指引。”水色宝石里是暗夜的星辰,或明或暗的光滚动着,匹斯凯斯突然抓着胸口处的衣服跪倒在地上。“怎么了?”阿克欧瑞尔斯问。“胸口痛、心痛!”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水色宝石摔在地上碎了。“匹斯凯斯,你的、你的水色宝石!”柯安斯尔似乎吓坏了。里欧扶起匹斯凯斯,“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土星、土星冲击着黄道十二宫的轨迹。”“土星…”里欧眯着眼睛,“是禁忌的星球…”
      “再造一件武器是很麻烦的,拜托大家把意念都集中到我这里。”匹斯凯斯坐在中间,其余11个圣骑士围成六芒星的形状,唯独空出来的一角连着涓涓溪水,“亘古不变的,是黄道十二宫的轨道,还有圣骑士的神圣语言。需求发展,译为:创造!”水呈一股股细流绕过六芒星的痕迹,把所有人的法术送到匹斯凯斯手中,旋转、冲荡、汇集、凝结,水色宝石在头顶放射着蓝色的光,隐约映出两条鱼互相缠绕的身影。六芒星消失了,里布日埃牵过来白马,“走吧,该上路了。”“等等。”阿瑞斯抓着缰绳,“不和公主道别吗?”“她会担心的,毕竟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屠龙。”里欧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大家骑马追赶,身后是十二道纷纷扬扬的尘埃。
      “你们不觉得陛下有点奇怪?”
      “我觉得二夫人笑得诡异极了。”
      “也许…”
      “我们没有权力怀疑的。”
      二夫人低垂着眼帘,站在琉璃瓦的凉亭上,“怀疑得好,不怀疑我的话你们就吃大亏了呢。”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身后,“你是故意的吧。”

      迷雾森林。
      “爷爷,为什么走得这么急?”潘多拉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白胡子先知一手拄着手杖,劈开挡路的枝枝蔓蔓,并不说话。天愈加黑下来,老人这才慢下步伐,点了一把火来照明。潘多拉坐在地上累得直不起腰。“来。”老人也坐下来把火种递给潘多拉。“不,会烫手的。”老人笑了笑,念了一串拗口的咒语,并把它们物质化,撒在火种上,油柏木发出阵阵清香。“这是…”“是属性为木的火精灵,也是法术元素之一。”火焰分成两股,从油柏木的中心抽出,环绕在潘多拉的腰间,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朱红色的项圈突然燃烧起来,化作亮晶晶的萤火虫,“看到了吗?”老人搂过潘多拉,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着萤火虫缭绕的光隐去的地方,“那是我们旅程的尽头。”黑压压的,不是阴霾的乌云,也不是纵横生长的树枝,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黑暗,一直蔓延到人心中。“会很可怕对不对?”潘多拉轻轻地问。看不到前方的路,也找不到回头的方向,就好像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一样,没有理由,也不容回绝,只能向前、向未知的前方行进,怀揣着自己虚无破碎的梦想。银白色的不是月亮的光,因为这是月亮无法照到的迷雾森林,是泪,流不尽却只能在梦中流淌的泪,“妈妈、爸爸,我…”

      “朱庇特为什么还没到?我可是等得不耐烦了。”红色的不加整理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完全没有年过古稀的感觉。清凉的风拂过头顶,走来的人全身的皮肤都微微发蓝,“别发这么大的火嘛,玛尔斯。会对身体不好。”“墨丘利说得没错,别忘了他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呢。”金色眼眸的维纳斯笑起来像小孩子一样,不觉苍老。“不过朱庇特为什么要收养她?明知…”“撒旦,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也许是命运也不一定。”墨丘利在刚才提出质疑的人旁轻轻耳语。“嘿,不就是…”玛尔斯的急性子又来了。”维纳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什么人听见似的,“不就是什么?这个小女孩可是禁忌之子!”
      “禁忌之子?怎么回事?”
      “玛尔斯,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大概是你从不占卜过去的缘故吧。”
      阴阳相合,是亚特兰蒂斯大陆形成的根本。当初就以太阳和月亮光照到达大陆的时间之比为日、以其半径之比为月来计算时间。当时,在大陆上,几乎同时诞生了5大种族,即龙、精灵、暗、人和翼族,后来精灵族发生叛乱,地精被分离出来,形成了第6个种族。神在创世界之初,为所有生物定下律法,其中有一条如果违反就不可饶恕,即:各种族之间不得异族通婚。大概是232年,也就是18年前,龙族迁徙到光明仙境,隐居于此,当时龙之王有三个女儿,爱丽斯、海迪斯和蓝丽莎。最小的蓝丽莎拥有一片种满了奇花异草的花园,花园的仆人原本是流落在光明仙境边缘的浪子,没人知道他的身世来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蓝丽莎好心收养他在自己的园子里干活。这个浪子拥有一双海蓝色的瞳仁和尖尖的耳朵,怎么看也不像是龙族的人,龙之王几次想把他赶出光明仙境都遭到了蓝丽莎的阻止。蓝丽莎恋爱了,竟是和那个不明来历的仆人。她被赶出了光明仙境,浪子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蓝丽莎怀上了他的孩子。不过几日,人们发现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的尸首被钉在十字架上,胸口上插着暗族的长剑,白色的十字架上画满了“叛徒”的字样,他睁着海蓝色的双眼,盛满了无望的祈盼,纷纷扬扬落在蓝丽莎的回忆中。一年后,蓝丽莎生下孩子后便气绝身亡,临死前她用血在孩子身上写下名字:潘多拉。朱庇特途经于此,便收养了这个孩子。占卜了她的过去,朱庇特为潘多拉造了7条能够封印她力量的项圈,来隐藏潘多拉的特殊身份。
      禁忌之子—-由异族通婚的双方所生,是不被神所认可的,拥有颠覆世界的力量,象征毁灭。
      “这…”玛尔斯一头冷汗。
      “是命运。但梦是会有偏差的,不知我们可不可以改变这个梦的轨迹?”墨丘利脸上分明写着无奈。

      魔界。
      “王,您是否还记得18年前的事?”涅索斯跪拜在王座前。
      “你是说…”“背叛我们的人。”涅索斯打断哈得斯的话,甚是着急。“怎么了?”哈得斯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们发现了他的孩子。”“禁忌之子?”“是的,她现在跟随在木属先知身旁。”“先知?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办,涅索斯。”哈得斯挥挥手,示意涅索斯退下。“是。”“等等,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潘多拉,我的王。”
      潘多拉,怀揣着痛苦、悲伤、绝望与毁灭的盒子,即将带来不幸的女孩,不管对哪一族来说,都是无尽的黑暗深渊。明天,大概没有太阳了吧…

      是雾,是缥缈。是疾驰的马蹄声,踏着梦幻的晨光愈来愈近。
      光明仙境。
      “父王,有人就要踏上我们的领土了。”帘幕后爱丽斯和海迪斯向龙之王请安。龙之王睡在贝壳和珍珠镶嵌的床上,他真的是累了,日渐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风霜的刀痕,黑色的长发已经显露不出来光泽,他甚至睁不开眼,大概神志也不甚清晰,嘴里只是一直呼唤着:“蓝丽莎、蓝丽莎、蓝丽莎…”“父王也许醒不来了。”海迪斯金色的眼里满是悲伤,靠在姐姐爱丽斯的肩上。“都18年了,父王从没有忘记过蓝丽莎,估计连梦里也全是小妹的身影吧。”爱丽斯抚着海迪斯的头发说。“那我们…”海迪斯连泪都是金色的,就像是沙滩上被遗落的珍珠,反射着太阳孤寂的光泽。

      “里欧,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十二圣骑士勒住马的缰绳,在雾中徘徊着。
      “不可能的,马是不会认错方向的。”里欧甩甩头发,上面沾满了清晨的露珠。
      阿彻尔从背后抽出一只用于照明的箭,射向天空。在箭到达最高处时,像星星一样的焰火划过头顶尚未苏醒的天空,雾散了,同时伴随着的是一声凄厉的叫声,一道漆黑的光影竖直摔在地上,碎的是它凌乱的羽毛。“天呐。”维尔格欧捂住嘴,快要吐的样子,“你怎么把乌鸦射了下来?”阿彻尔茫然地摇摇头。水色宝石在旋转,像疯狂了一样,匹斯凯斯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张牌从中升上来–月亮卡。“月亮卡加乌鸦,这可不是什么吉兆。”匹斯凯斯解释着。凯普丽科恩一脸镇定,“走吧,该是我们战斗的时候了。”
      “匹斯凯斯,你怎么会这种占卜?”
      “别忘了我是谁带大的。”匹斯凯斯手握着水色宝石。
      前方是纵横的山峰,不加修饰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公主,该是回宫的时候了。”一个侍女催促着塞勒涅,陌生的脸庞。“你是谁?”塞勒涅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侍女。侍女只是低着头,并不作答,脖子上缠着奇怪的黑色项链。“我问你呢,你到底是谁?”塞勒涅以为她没听清楚,“我从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小雅。”“是新来的吧。”“是…”小雅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怎么也不肯抬起头来。
      宫殿的侧室住着辅佐国王的两个祭司,一个向阳一个永远处在阴暗面。祭司是从这个国家建立时,就跟随着父王,那他们应该知道母亲的秘密,塞勒涅想着去探望祭司,便向侧室走去。小雅拦在前面,“公主还是请回吧。”“小雅?”小雅脸色发白,眼睛没有注视塞勒涅,像是在看塞勒涅身后的什么人,“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塞勒涅回头,一个额头上长着一只眼睛的老人冲她微微地笑,当他那只特殊的眼睛转去看小雅时,笑容立刻消失不见。老人拖着长长的袍子转身离开,阳光照过来,他的身后竟连影子也没有。
      “小雅,那是谁?”
      “是祭司吧。”
      塞勒涅随着小雅离开,像是透明的一样,阳光穿过小雅的身子,直直地照在地面上,没有多余的痕迹。
      夜里,小雅被人勒死了,准确地说,是被她脖子上那条项链勒死的。

      “孩子,要进来吗?”白天见到的祭司出现在塞勒涅的梦里,不过是两个,完整的两个。“你想知道些什么?”侧室分列左右,一样的人冲着她微微地笑,一样的额头上的眼珠疯狂地转动,一个踏在黑暗与光的交界处,另一个留在了无光的地方。“我…”塞勒涅说不出来,只是眩晕,脑后是血色的天空旋转不停,和液体一样,流动着的,是黑色的泪,滴落在墓碑上,形成一朵朵衰败的蔷薇。“孩子,你的路是如此坎坷,这些刺早晚扎得你遍体鳞伤,你不想问为什么?”塞勒涅摇摇头,口中念叨着“妈妈…”“好吧。”踏在黑暗与光的交界处的老人叹了口气,“我们就谈你的母亲。”“你的母亲,也就是九夫人,她实际上是一个非常贤淑的人,可她的命不好。我记得她也有一头像你一样如月光碎片般的金色长发,这就是她不幸的前兆,如果没有错的话,你也会步她的后尘。那日祭祀的地方是一潭湖水,这是唯一能映出月亮实影的地方,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传说,只有在月亮最圆的时候,将带有…”老人的相貌忽然变得模糊,声音越来越小,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只留得血色的天空和黑色的泪,一点一滴地将眼前的一切染黑,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渐行渐远。
      “这是秘密,你可以不用知道,我的公主。”梦里浸泡在阴影中的另一祭司从塞勒涅的房中退出,手上沾着刺眼的鲜红,没有星星的夜晚,是月,张着它狰狞的笑容。

      翌日,皇宫中传出圣旨:厚葬祭司。

      迷雾森林。
      瓶颈,是五行先知的聚集之处。流动在这里的,是穿越未来与过去的错综空间。
      “来了呢。”维纳斯猛地睁开眼,木属先知就站在她面前,身后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眉心的朱砂显眼极了,手中的手杖发出微微的绿光。“欢迎你的到来,朱庇特。”其余的先知站起身来。玛尔斯注视着小女孩脖子上的5条项圈,“她就是潘多拉吧。”
      五行,金木水火土,围绕着的是太阳,代表光。
      “快到了。”禅座中心升起熊熊火焰,升腾到两丈多高。“爷爷,那双眼睛。”潘多拉指着火焰里黑洞洞的眼睛,拉了拉朱庇特的衣角。“那是神,是我们所敬仰的神。”“神?”“是的,可在烈火中永生的灵魂,能够指引我们的神。”火的眼睛转向潘多拉,眯了起来,好像在笑的样子。“快到了…”声音从炙热中升腾起来。“我们所等待的快要来了,我们所等待的…”回旋在天地之间,好像利剑一样扎在潘多拉的胸口,疼。“朱庇特…”眼睛召唤着老人。朱庇特上前一步,火焰温和地摩擦在他的耳边,传达着只有他能听见的话。“爷爷。”潘多拉眼里满是泪。
      “未来已经向着我们所无法预料的轨道偏行…”撒旦痴痴地望着火焰熄灭,“我们是不是…”
      “嘘,不要召唤它。”维纳斯打断他。
      玛尔斯思索着什么,“墨丘利,你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
      “他也在踏上毁灭的征程。”墨丘利的发间隐隐有青丝的痕迹。“我无法帮他,我的法术触及不到光明仙境。”
      “朱庇特?”“嗯?”“没事吧?”“…”

      “把她杀了,在她阻碍你们之前,否则死的就是你们。杀了潘多拉!”

      “里欧,你看。”阿克欧瑞尔斯指着高耸的山峰。“我们到了。”
      “不,还远着呢。”
      真实之谷—-光明仙境的通行口。
      “这是可以映出所有人真实面目的地方。”海迪斯坐在宫殿的门口,“人在临死的时候是最真实的。”阳光是清冷的,没有温度,惨淡地摇晃在海迪斯的瞳仁里,爱丽斯搂着她。“姐姐,是结束吧。”
      野兽的气味,血腥,以及腐败。太阳歪歪斜斜挂在山谷的一头,摇摇欲坠,点缀它的是一束束墨绿的光。“饿了好久了…”“终于有食物了…”“我饿…”满山谷的哀怨,散发着邪恶和贪婪。地面松动,干枯萎缩的手一只只伸出来,好像死了、腐烂后又结了痂、粘着淡黄的脓水。看不到身体,只是手,疯狂地寻找着、摸索着。先被拖下去的是坐骑,然后是自己,下面是地狱的火,热浪滚滚袭来。“这是…”里布日埃看着身上七八只手,顿觉胃液翻滚,“太恶心了。”大家努力拉住对方,集中意念,“四宫之天与四方之地。亘古不变的,是黄道十二宫的轨道,还有圣骑士的神圣语言。刺透天穹与大地,译为:攻击!”各色的光闪耀着,身体里的气变成剑,配合着各人的武器,斩断僵尸的手,惨叫声震动着鼓膜,伴随着风化的残肢,消失在地下,大地合拢。
      “他们是团结在一起的群体。”爱丽斯拍着海迪斯的背入睡。“尽管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会死吗?”海迪斯瞪着一双金色的眼睛。
      爱丽斯叹口气,“会的,不过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太阳西斜了,天边是染血的彩霞,丝丝缕缕,牵绊着。光明仙境里连一点动静也没有,没有厮杀的声音、没有痛苦的呼喊声,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平静。盔甲互相摩擦,夕阳照射着,地面映出十二个高大的身影。身后是尸横遍野。海迪斯安静地睡着,是永远不会醒来的那种,爱丽斯嘴角还含着粒粒血珠,她搂着海迪斯,“十二圣骑士呀,请千万当心,你们中的一人…”没有人听见她所说的,也不会有人再听到了。龙族的灵魂化作七彩的泡沫,照耀着整个仙境。

      “公主,该回宫了。”一样的声音。“小雅?”塞勒涅试探地叫她的名字。“是。”那侍女抬起头,幽幽地笑了,脖子上缠着黑色的项链。“你不是死了吗?”“是,不过是我的一个死了。”塞勒涅不解,“什么意思?”“我有很多个,每一个都是独立的我。”小雅指了指周围低着头的侍女,她们都是如此的相似,也都抬起头,也都幽幽地笑了。“公主,快逃吧。”“为什么?”“不必问为什么,快逃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塞勒涅问她,“那你呢?”小雅不再作答,只是笑着,与往日的她遥相辉映。
      “明天,大概没有太阳了吧。”

      暗之城,是乱石堆、干涸的河流、破碎的天使雕像以及地岩中熊熊烈火和寒冰,不变的是这幅萧瑟的景象。
      唯一多出来的成千上万的人群,不像死亡骑士那般恐怖,却个个身手敏捷,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他们是人族里的自由群体—-猎人。
      哈得斯浮在半空中,发出黑暗里唯一的一点亮光,微弱,却能让人看清他长袍上缀满的骷髅。“各位听着。”哈得斯的声音由天而降,像雷鸣一般洪亮。“龙族灭亡了,是你们同伴的所作所为。现在空余着的光明仙境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对于同等为人的你们,难道不想去分享吗?”猎人中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凭什么?”哈得斯冲米诺陶瑞斯招了一下手,这个拥有比夜还沉的双眼的长老只是瞟了那人一眼,他便成了石化的雕塑,栽倒在地上。“这还不够吗?”哈得斯的身体里杀气翻腾,“大家到底想不想得到光明仙境?”猎人们纷纷高呼着哈得斯的名字。“看来我们又多了一支精锐部队。”斯库拉满脸笑容。
      猎人出发了。
      “为什么要靠他们?我们自己不就…”许德拉不解地问。
      “不就能得到光明仙境?”哈得斯笑了笑。
      “魔物是不能在光的照耀下生活的。”

      皇宫中二夫人跪坐在国王的脚边。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国王拉着二夫人的手。
      “您说呢?我的陛下。”
      “是眼睛,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深沉的眼睛。”国王伸手要撩起她头上暗红色的纱巾,二夫人急忙起身,退到了殿外。身后跟随着隶属在死亡骑士群里的塔尔塔罗斯,“为什么停下了?”二夫人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抱起脚边的猫。“如果当时将计就计,我们的计划不就成功了?”“住嘴,塔尔塔罗斯。是你指挥我还是我指挥你!”二夫人一幅不满的表情。“属下不敢。”
      “嘘,圣骑士回来了。”园子里的兰花愈发的艳丽,花的香,扭曲着。

      五行先知依旧在一起。好像已经预感到他们接下来的旅程都会在一起,没有人主动离开这里,不过从那时起,神的圣火就再没燃起过。
      这半年,是迷雾森林的雨季。
      雨没有停,不大,却能满足森林里所有的生物。树下长满了蘑菇,偶尔有兔子或是松鼠什么的把它们摘走,不过有一个地方是不被允许进入的,那是迷雾森林的禁地。朱庇特带着潘多拉推开了封闭了很久的门,门框上落满了尘土,蜘蛛匆忙地修补自己的网。“另一个法术元素在这里。”绿色的光,新绿色,照得潘多拉睁不开眼,眼前无数的藤条交错盘旋生长,直插云霄,竟形成了树的形状。“这是生命之树。”老人走到跟前,“每一个人都是它上面的叶子。”潘多拉捧起其中的一片叶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她看不懂的符号。老人解释;“那是一个人的生命密码,只有树才知道怎么破解它。”树下只撑开一朵蘑菇伞,小巧,却是扎眼的红。“你需要的就是它。”老人把蘑菇采下来,“吃了它吧。”蘑菇入口即化,留余满口余香。“蘑菇,是吸食天上的雨水成形的,是雨的承载体。”潘多拉突然觉得脖子上湿湿的,蓝色的项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融化成水。
      “我们走吧。”在门被再度封上的时候,朱庇特突然发现,生命之树的根部发黄,风滑过空中时,树已是微微颤颤。
      “原来不仅是我们,连整个世界也…”

      铺向光明仙境的是血染的道路,和人心中无尽的欲望。杀吧,黑夜与那一串串溅起的红色花朵是最美的风景。猎人,不过是平凡的人,也会被诱惑,也会陷在黑暗的网里逃不出来。人本也是一种低级的魔物,什么是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命罢。哈得斯吻着胸前的骷髅,地狱的门里是凄厉的笑声。
      “王,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见到涅索斯大人?”斯库拉长老坐在属于他的位置。“斯库拉,你觉得我们现在统治着谁?”哈得斯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死亡骑士。”“没错,但他们中不是没有秘密的,我们正需要它。”“所以涅索斯大人就…”“你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吗?”哈得斯没等斯库拉说完就接着说了下去。“不知道。”
      “斯库拉呀,那是创世界之谜!”
      上帝在创造亚特兰蒂斯大陆的时候,在他的下属有两位天使的力量是不相上下的,他们分别代表了上帝心中的两种境界—-生存与死亡。一个是天使长路西华,另一个后来堕落到地狱,这个成为恶魔的天使叫撒旦。相传他的手杖只要一挥,整个世界就会回归到最初的状态,死寂,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生气的地方。而死亡骑士就是从中繁衍而来。
      “他们真正的首领是撒旦,并不属于我们。创世界之谜是从一开始跟随着撒旦来到地狱的。掌握了它,就能制造一个我们心目中理想的世界—-真正属于暗族的世界。”魔镜躺在黑色水晶上,像水一样,依稀起了一丝涟漪。“我不放心让涅索斯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什么?”“拔刺,拔掉我心头的刺。”“是禁忌之子吗?可是,也许我们也可以利用她的力量。”“不,凡是可以利用的东西,也终将会反回头插自己一刀。”哈得斯的面色发白,“斯库拉,斯堤克斯不是一直跟随你左右吗?从他入手,把创世界之谜弄到手。”“是。”

      宫殿里,国王给圣骑士赐座。
      呼呼的风声。
      “国王啊,国王…”盘旋着的风的漩涡里有人呼唤,“国王啊,是你命令屠龙的吧。”
      “是我。”中年人抬头瞪着漩涡的中心,朱雀羽毛的宝座霎时黯淡无光。
      一个黑色长发的人从漩涡中升起来,他满脸的刀疤,棕色的胡子一直拖到地上。“来实现你的愿望吧。”
      “我要整个亚特兰蒂斯。”
      “要付出代价的,你不怕吗?”
      大殿里的薰香又像往日一样的浓郁,让人透不过气,思绪翻飞。“不怕。”
      “好,太好了。哈哈哈哈哈…”那人一路狂笑着离去,带着闷热的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呼的风声。
      “等…”中年人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脸色渐渐发青,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头栽倒在坐榻上。
      “陛下、陛下!”圣骑士们摇着中年人的头,他的眼帘没有合上,微微张开,一滴泪从冰凉的脸上滑落,在空气中蒸发了。
      那滴泪是留给塞勒涅的,只是没能留住它的温度。

      昭告天下:国王因患不明的疾病,无法统治国家,由其第一夫人代为。

      “快逃吧,公主,快逃吧。”小雅的声音时时刻刻围绕在耳边。塞勒涅跌跌撞撞向山林中走去。不是清晨,也不是傍晚,但凡是塞勒涅走过的地方都洒满了晶莹的水珠。嘀嗒、嘀嗒,不曾回头,也知道这个处在大陆南方的城池真正塌陷了。
      “快逃吧。”仰望着盘踞在高空中的太阳,满是小雅的笑容。

      几日过后,国王的第一夫人在自己的卧室内上吊自杀。
      二夫人当朝。
      “从今日起,所有人都可以称呼我为:米诺陶瑞斯夫人!”
      太阳,终于沉甸甸的落下了。
      却是一地的余辉。

      “把她杀了,在她阻碍你们之前,否则死的就是你们。杀了潘多拉!”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神是英明的,也是残酷的。潘多拉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三道,不能杀她,她也是龙族的最后的血脉。“她是禁忌之子。”玛尔斯站在朱庇特身后,“神告诉了你什么?”“没有。”朱庇特有气无力。“算了吧,你会死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死的,土星正在我们所有人轨迹的终点闪耀。”玛尔斯的眼睛盯着潘多拉眉心的朱砂,“她的标志与我们不同,她不能继承你的位置。”火红色,跳跃在朱庇特眼里的,是玛尔斯不加整理的长发。
      “把她杀了,在她阻碍你们之前,否则死的就是你们。杀了潘多拉!”
      神啊,请宽容一些吧。

      精灵圣地。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这个世界的终结就要来临。”尖尖的脸庞,说话的这位长着像兔子一样的耳朵,它的腿十分细长,看起来支撑不了多少重量。它用手托住自己硕大的头颅,两只巨大的眼睛闪着蓝绿色的光,它是个地精。“那么,阁下的意思是…”高高在上的是精灵王。左右各三个座位,是给辅佐精灵王的六大法老坐的。精灵王披着柔顺的绿色卷发,胳膊上带着象征它地位的臂饰,六对银白色的翅膀收拢在长袍下,修长的手指有力地握着宝杖。“我想..”地精邪邪地笑了笑,“我们联盟,地精和精灵。”精灵王的眼眸里充满了嘲笑,“其实是保全地精一族不受伤害吧。好,我答应。”“地精可是我们族的叛徒。”法老中有人不满的嘟囔着,精灵王装作没有听见。
      “那么,尊敬的精灵王。”地精一脸讨好的相,“我们…”
      “我们隔岸观火,不参与其中。”
      “禀报,巡逻队发现有异族进入圣地。”“哦?看来事情的变化要出乎我的想象。”精灵王腾空而起,六对翅膀同时展开,点点银光,“带我去。”

      没有食物,没有水,是满身的劳累。不知自己走了几个日日夜夜,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塞勒涅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周围是缤纷的蝴蝶花,和飞来飞去的精灵。
      “是人族的。”塞勒涅感觉周围似乎有很多人围着她,或是说很多的生物围着她。她睁眼,精灵王就站在面前望着她,好像父亲慈爱的目光,和爸爸的笑容重叠在一起。“爸爸…”塞勒涅再一次昏厥,精灵王抱起她离去。“她是人类的公主耶。”“难怪如此漂亮。”“看她的头发,简直就像是月光的碎片一样。”这句话好像在那里听到过,在哪里?是在那个伤心之地罢。
      柔顺的,绿色卷发,模模糊糊。
      “你是…”塞勒涅躺在藤蔓的床上盯着精灵王。“放肆,它是精灵圣地的统治者,你应该用您才…”法老的话没说完就被精灵王打断了,“行了,她又不是我们的族人。”精灵王坐了下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我的塞勒涅公主。”我的塞勒涅,我的塞勒涅,某一日也曾有人对自己这样称呼,是爸爸,爸爸…塞勒涅的泪怎么也收不住,打湿了精灵王的长袍。

      “公主失踪了。”侍卫长向米诺陶瑞斯报告。
      “算了,没有她更好。”宫殿内外站立着守卫各个通道的,早已不是当初的那支皇家队伍,是清一色黑色的铠甲和长袍,以及刻着死亡十字架的匕首与刀剑,炫耀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什么?公主失踪了?”圣骑士们都不敢相信。
      “我们去找。”阿瑞斯跳上马,准备出城。
      “等等。”里欧的面色不太好。“我们出不去的。”
      “那公主…”维尔格欧问:“里欧,难道你不想救公主吗?她有可能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了!”
      “我知道!”里欧眉头紧锁。
      远远的,是暗红色的纱巾。“别费力了,你们无法破我的结界。”米诺陶瑞斯一脸鄙视的神情。
      有人拔剑出鞘:“你到底是什么人?”

      人群里不知是谁淡淡地笑了。

      “斯库拉大人。”斯提克斯,死亡骑士的众多头领中的一位向斯库拉长老请安,“您叫我?”“是啊。”斯库拉不停打量着他,他手上的玫瑰虽然枯萎,却依旧没有凋谢,满是刺的茎牢牢缠在胳膊上,雕出了妖娆的图案。“斯提克斯,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形成的吧。”“知道。”“那你能告诉我死亡骑士的形成吗?”“恕我不便透露,大人。”斯提克斯完全没有畏惧的神情。“不过,大人。你可以去自己寻找,寻找一切真正的答案,它们往往都藏在假象的背后。”斯提克斯使用空间穿越术消失了。
      假象的背后,是真实,还是更虚伪的面具?

      迷雾森林的瓶颈,是光与暗的交织。
      马蹄声,声声刺耳。黑色的长袍包裹着带着面具的脸,疾驰的马额头顶端长着第三只眼,死亡的十字架挂在每只马的脖子上,互相碰撞, 发出丁冬的响声,与这陷在黑暗里扭曲的背景极不相符。
      “来了呢,我们的‘土星’。”维纳斯冷笑着,却掩饰不了她的紧张。
      “走吧。”玛尔斯对墨丘利、撒旦、朱庇特和潘多拉施瞬间移动的法术,火球紧紧缠在四个人的周围,舔噬着他们的脸。“你们每一个人还有未完成的事,所以…”玛尔斯甩了甩火红的长发,脸上全是笑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急躁。“就此说再见吧。”
      “可是…”
      “没什么可说的,这是命运。”维纳斯露出坚定的神情。
      “朱庇特,别忘了神说的话,你会后悔的。”玛尔斯的脸上的泪不住地流下来,朱庇特突然觉得他真的是老了。
      火球聚集在一起,随着轻微的爆炸声升腾到半空中,不见了。

      “朱庇特有他的潘多拉。”维纳斯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墨丘利心中的是他的孩子,可撒旦…”
      “撒旦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玛尔斯的语气毫不怀疑。
      “你发现他的身份了?”
      “对。他会影响到整个未来。”
      “不过不是我们的未来。”维纳斯惨淡地笑,“我们的结束快要来了。”
      是马蹄声,声声刺耳。死亡骑士的脚步近了,更近了。
      就算不是神,也会有人来要潘多拉的命,她可是禁忌之子。

      维纳斯手中伸出一只幼芽,缓缓生长,伸展嫩绿的叶子,长出花苞,开花。透明的花瓣中央是人的笑脸,朝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这是…”玛尔斯叫道,“第七种法术元素–灵魂花,守护着光。”
      “没错。这是属木的金元素,我没有交给朱庇特。”
      玛尔斯拍拍维纳斯的肩膀,“难道你想毁了它?”
      “没错,我们不能让封印破解,她会毁了整个大陆的。”维纳斯抚摸着花瓣,灵魂花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不住地发抖。
      “未来的舟早已偏航,我们无论怎么做也不能改变它了。”玛尔斯叹气。
      维纳斯的双手合拢,口中默默念叨着,只听的一声尖叫,灵魂花的身子就被咒语撕裂了。只留下清晰的人脸,朝向太阳的方向,流着泪笑着。“我们为什么要做先知?”维纳斯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无限的悲伤,“明明能够了解得到未来,却永远也无法改变它。”
      “人生就是这种无奈…”

      死亡骑士的马围住了维纳斯和玛尔斯。
      冷,冷得厉害,大概是死神的脚步罢。
      两个人互相对视,笑了笑。黑色的天空中升腾起两团光,金色和火红色缠绕在一起,照亮了整个迷雾森林。光团在不断扩大,把死亡骑士的部队囊括在一起。连续不断的雷击的声音,然后是璀璨的蘑菇云弥漫开来。雾散的时候,所有的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月光洒下来,照着草地上的两朵花,一朵金色,另一朵是别样的火红。
      维纳斯和玛尔斯选择了最后的法术—-自爆。

      天灰蒙蒙的,看不到初生的太阳。

      水蓝色的鸟飞过大陆的两端,落在匹斯凯斯的肩上,“对不起了各位,我想我需要去单独办一件事。”“你能出去吗?”阿克欧瑞尔斯问。“我想也许可以…”“让他去。”米诺陶瑞斯从旁边经过,“让他去,就说是我同意的。”身后跟着塔尔塔罗斯。黑色的猫爬到米诺陶瑞斯的肩上,对着水蓝色的鸟邪邪地舔了一下嘴。
      “那我出发了。”匹斯凯斯向各位招手。“小心啊。”维尔格欧担心地嘱咐他。“知道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米诺陶瑞斯夫人竟然让匹斯凯斯出城。”
      “别是什么阴谋才好。”
      “希望匹斯凯斯平安归来。”

      “夫人,您这样就放匹斯凯斯出门太不谨慎了。”塔尔塔罗斯小声地说。
      “我自有我的打算。”
      “可是,若是匹斯凯斯去找公主…”
      “什么也不会发生的,匹斯凯斯是去赴他的命运了。圣骑士最好越少越好。”

      匹斯凯斯手中紧握着水色宝石,“爷爷,你可千万别出事呀。”

      世事的漩涡越来越深,有些东西只有杂乱地纠缠在一起,才能显现出它背后的含义。黄道十二宫之一—-双子座,它的光芒并不是相互照耀的,凡人的眼里只能看到一颗星在闪烁,这是因为它的另一颗隐没在了黑暗里。就好像相传神在创世之初创造的天使都是一对的一样,双生的天使本身并没有感情,只要接到要处死另一方的命令,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战斗,直至战死。天空浩渺,没有人知道双子座的两颗星究竟相隔有多远,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因为神是残酷的。
      其实神也是寂寞的。
      双子的人,又对对方有多少知晓?

      暗界。
      许德拉长老近日一直没能睡好,心中总是沉甸甸的,放不下也提不起来。
      神会开玩笑的。
      “许德拉是留不住的。”哈得斯擦拭着魔镜,慢条斯理地说。
      “为什么?”斯库拉好奇地问,其实他对许德拉是满有好感的,至少比对米诺陶瑞斯和涅索斯的感觉好。
      “你来看,斯库拉。”哈得斯用细长的手指指着荡漾着黑色血和泪的魔镜,里面是满天的星斗,熠熠生辉。“许德拉和你们不同的是他在天空中也被安置了一个位置,就在这里。”哈得斯的手指着一颗耀眼的星旁边仅有一点点光的星星。
      斯库拉的脸上渐渐露出迷惑的表情,“不,不可能的。这明明是…”
      “对,不可思议吧,这就是命运的一部分呢。”哈得斯干咳了几声,“去和他说再见吧。”

      命运的齿轮自亘古开始就一直以神指引的方向旋转不停,不过世事变迁,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与众不同了。
      这样还能笑出来的是神罢。

      “这里是…”潘多拉睁开眼,她和爷爷躺在一片泥泞沼泽的附近,不像是迷雾森林,这里的天是红色的。潘多拉摇了摇朱庇特的手,他散乱的银发被风吹起,露出脸上遮不住的皱纹,象征着木属法力的手杖还牢牢握在他的掌中,绿色的光暗了下来,从手杖的中心传出轰隆隆的声音,随着一声声尖厉的叫声,一个个皮肤泛着青光的不知所谓的东西从手杖中冲了出来,它们的身上印刻着花体的咒文。“你们是谁?”“我们是木属的妖精。”这些像是鬼一样的东西环绕在朱庇特的身边,其中的一个阴森森地笑着。“妖精?”“是的,我们本是属于你的爷爷所管辖,但现在不必了。”另一个长着獠牙的抢着说,“我们自由了。”潘多拉不明白,“为什么?”“你的爷爷,他的心已经…”话没说完,一声轻微的爆炸声,所有的妖精都消失在半空中,朱庇特的手杖突然变成色彩斑斓的蝴蝶,朝向太阳的方向飞去。“蝴蝶向往着太阳,但是若离得太阳太近就会被…”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会怎么样?”潘多拉十分焦急。声音再也没有出现,不过潘多拉还是看到了,那只美丽的蝴蝶化作一团火焰,熔化成太阳金色的光芒。
      “孩子,我们这是…”朱庇特用一只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潘多拉不敢抬头,“对不起,爷爷。您的手杖…”
      “没有什么,该失去的东西就算紧紧握在手中也无济于事。”朱庇特抓着潘多拉的肩,几滴泪滴落到潘多拉的脸上。
      “爷爷?”
      “为维纳斯和玛尔斯祈祷吧,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
      爷爷的心?爷爷的心怎么了?潘多拉跟在朱庇特的后面,心中满是疑惑。还记得先知们口中的神—-那双火焰里的眼睛,他到底对爷爷说了什么?为什么只有爷爷有资格聆听?那是我们的神吗?
      也许从没有人告诉过你,怀疑神是会遭天诛的。而有些东西是在你出生以前就注定的,比如命运。

      “世界就要改变了,真的是朝我们预想的方向。”米诺陶瑞斯躺在暗红色纱制的帘幕后,拨弄着黑猫的胡须,瞳仁中闪烁着黯淡的光。
      “想必大人您想要的是毁灭吧。”塔尔塔罗斯单膝跪在坐榻旁,坐榻上点缀的朱雀羽毛垂落下来,像要隐于夜色中一样,金色和红色的羽绒一丝丝飘起,又一丝丝落下。
      “没错,毁灭过后是黑暗的世界,这何尝不是我们暗族所需要的。”
      不,所有的一切都错了。不知何时,在我们忽视的地方,生命的花依旧绽放着属于它的美丽。塔尔塔罗斯走出大殿外,头上是没有星星的天幕,和诺大的、闪烁着寒光的月亮,金色的碎片散落在整个天空中,总觉得哪里缺少了什么,这个世界被打乱了顺序,再也拼凑不起来。唯独不变的是月亮的脸…
      当你决定所要走的方向时,就无法回头。

      想要召唤,越是无法抑制的绞痛就越是想要呼唤你,尽管我们在出生的时候就踏上了相反的道路,尽管我们也许根本就不相识。双子座的光互相映照的同时,也把二人的命运连在一起。我们是一体的…
      许德拉的梦越来越混乱,心里一直是隐隐作痛。
      很小的时候就听长辈们说过,不要呼唤命运,因为命运可以把你带上万劫不复的深渊…
      其实疼痛的不只他一人,只是这两个人…

      “织埃弥奈,醒了吗?”柯安斯尔满脸的络腮胡子蹭得织埃弥奈脸痒痒的。“干嘛?”织埃弥奈翻了个身,背朝着柯安斯尔。“你不起床吗?可是该吃早饭了。”“不,让我再睡一小会。”织埃弥奈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柯安斯尔小心地关上门,“那好吧,可是别太久了。”脚步声渐渐小下去。织埃弥奈扭过头来,阳光从窗户缝里挤进来,晃得他睁不开眼。突然发现自己开始畏惧阳光,不想去面对。最近心里总是乱乱的,其实这几夜根本就睡不着,耳边总有召唤自己的声音,很熟悉,却实在是没有印象。疼,胸口处像要炸裂一样,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开始灼热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来吧,我就在这里呀。
      快来我身旁…
      “你们有没有发现织埃弥奈这两天都不肯起床?”柯安斯尔的胡子上还沾着鸡肉渣,含糊不清地问。
      “是有些奇怪。”维尔格欧低着头,注视着杯子里热腾腾的牛奶,“他平时都不是这样的。”
      斯哥欧匹叶撇了一下嘴,“不知如此,我还听到他半夜说梦话,好像是什么‘不要呼唤我’之类的。不是中了什么迷魂草的毒了吧。”
      “还是多注意他一下为好。”阿瑞斯商量,他注视着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里欧,“你怎么了?”
      “啊?”
      “你总是在发呆,没事吧。”
      “不,还好。”里欧慌了一下神,又马上镇定下来。
      陶瑞斯笑了笑,忙岔开话题,“阿瑞斯,我记得你好像在以前也有一头像里欧一样的栗色长发,怎么现在变成了黑色的?”
      “是这样的,我曾在一次事故中被施了黑色法术,虽然后来恢复了能力,但头发就因此…”
      “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上次祭月后的事了。”阿瑞斯傻傻地吐了一下舌头。
      是祭月呀…

      精灵圣地。
      长满芦苇的湖边,能闻得见花的香味,是甜甜的兰花的香。
      “在干什么?”精灵王轻轻落在地上,收起他的六对羽翅,柔和的风抚弄着卷发,一丝丝,一缕缕,像是一种流动的绿色,渗入到空气中。塞勒涅呆呆地望着湖的对面一座座瑰丽的城堡,城堡的外围城墙泛着青光。“那是你的家吧。”精灵王拨动淡蓝的湖水,一条条朱红色的鱼在水面跳跃,金色的光反射在鱼的鳞片上和溅起的水珠中。“…也许曾经是…”塞勒涅趴在精灵王的膝盖上,忧郁极了,“是的,它曾经是我的天堂,可是…”“天堂和地狱是双生子,就好像光明与黑暗互相呼唤一样,你不能拒绝任何一方,这是上帝定下的游戏规则。”精灵王无奈地说。塞勒涅靠在他肩上,“那里已经变成了地狱,我的国家曾经引以为豪的朱雀的金色光芒早已陨落,我的父王也…”铁青色的砖瓦隔着两个世界。平静,不起一丝波澜,下面却是满目的暗礁。
      里欧,你忘了我了吗?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曾说过的,你会一生一世守护我。
      “天冷了。”精灵王扶起塞勒涅,为她掸了掸纱裙边沾满的泥土,“你喜欢秋天吗?”精灵王冷不防地问。“嗯。”塞勒涅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长长的白色指甲在空中划过三条弧线,精灵王打了一个响指,身后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火红的枫叶。金色的鱼的鳞片、血一样的晚霞与枫树林,塞勒涅突然想到了小雅,想起了她无光的笑容。
      小雅,太阳依旧在东升西落,可是我知道你是对的,这个太阳早已不是昔日的太阳。沉下去的是昨天的记忆,也有我对未来的期许。
      “秋天到了。不过四季轮回,总有一天,你会迎来属于自己的一季。”精灵王吻着塞勒涅的额头,“因为…”“因为什么?”塞勒涅问。精灵王眼里是温柔的笑,“这是个秘密,你会知道的,虽然有些晚。”“不能告诉我?”“是的,公主。它是一句无上的咒语,是神启用它创造了这个浑噩的世界。”精灵们陆续开始返回圣地,星星点点,翅膀上闪烁着七彩的光芒。“精灵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我们拥有永生的权利,所以对生命的理解别有一番看法。”夜色越来越浓,湖边点满了不灭的灯。
      神在他自己的花园里,游戏该开始了。

      “孩子,你终于来了。”峡谷的中央,河水缓缓地流淌着,没有人,只有浪花不停地拍击岩石,岸边是稀疏的野草,排列成不规则的形状。水,是水属先知墨丘利的终极状态。“爷爷,你到底怎么了?”匹斯凯斯跳下马,跪在岸边。肩上水蓝色的鸟尖声鸣叫,一头扎进河里,与河水融为一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召回我?您知道吗,公主失踪了,国家的大权掌握在一个身份不明的…”“嘘,我都知道,所有的一切我早已预料到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气力,所以还是让我快点把话说完。”河水分成几股,向半空汇集,形成了模糊的人的形状。“世界要巨变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被颠覆。所以…”“所以您希望我不要陷入其中?”匹斯凯斯的手伸向墨丘利,又从他的身体里穿了出去,拉不住爷爷的手,原来也是一种莫名的无助。“是的,孩子。所以…你还记得水的最高语言吗?”“是‘还原’。”太阳的光耀眼而炽热,匹斯凯斯的眼里全是雾,缥缈。“水被太阳照射,蒸发到天空中,再回到大地。就像人生的轮回一样,水不断的还原与进化,这是我们的宿命。”墨丘利的声音从遥远的空中而来,峡谷的下端是干涸的河床,水柱旋转向上,通天的是生命之树,最顶端飘落而下的叶子,沾满了夕日光照的露珠,像心之泪。
      曾几何时,你对流浪的我说,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你可以教我你所有的一切法术,我可以分享你的欢乐和痛苦。你答应我的,你说总有一天,我们会舍弃所有,永远永远的拥有另一种生活,可是为什么我等了那么久,还是等不到这一天呢?爷爷,我们明明说好的…
      曾几何时,我相信你会成为我的继承人,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还是远离我的好,圣骑士可以不必像先知一样,渡过时间的河流,眼睁睁地望着不可能改变的未来的轨迹,一个人苦苦等待,心中承载了太多的惶恐。所以,孩子,我们还是就此说再见吧,忘掉曾经拥有的,才能更好的向前走…
      匹斯凯斯靠在大树下,平静地闭上眼睛,枫叶和蓝色的花瓣,纷飞,载满了回忆。
      雨,滴落。
      爷爷,你累了,我也疲惫不堪。也许是该休息的时候。其实,不必说再见。

      未到夜晚,星空中两条鱼互相缠绕着,中间是闪烁的水色宝石。不过也是最后一次。

      “潘多拉,你听,是海鸥的声音。”风中,水鸟的叫声和着波涛的轰鸣。因为没有手杖,朱庇特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作为先知的一部分法术也随之消失了。远处是大海,潘多拉有一种回到某个温暖的怀抱的感觉,宽宽的、大大的,似乎完全不用担心,仿佛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总会有一双手拉着她,给她指明方向。“爷爷,很熟悉,就好像这里曾经是我的家。”潘多拉伸开双臂,海的味道,咸咸的,像眼泪一样。“为什么?”朱庇特没有回答她,他吹一声口哨,遥远的空中,立刻有一只海鸥闪烁着蓝色的光像箭一样冲下来,渐渐变成一个小的光球,穿入潘多拉的眼球,青色项圈消失了,凡是和潘多拉最亲密的人本身也是一种法术元素。“那是爸爸,爷爷。”潘多拉捂着脸,“是的,一定是的,这是爸爸的颜色。”朱庇特搂着她,“你的爸爸,他拥有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可是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他,他不爱我吗?”潘多拉低垂着头,不敢抬起。“他是爱你的。”朱庇特的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肩膀,“他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活在你的生命里。”潘多拉笑了一下,“我不需要,我只想真地看到他…和妈妈。”
      思念,好想你们。
      “把她杀了,在她阻碍你们之前,否则死的就是你们。杀了潘多拉!”神的话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消失,朱庇特想不通,如果可以教会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可以避免也许可能会面对的灾难,尽管她是禁忌之子。不能杀潘多拉,她是我养大的孩子,我不能…
      “爷爷?”潘多拉拽了一下朱庇特的衣角,就像往日一样。
      神,我无法下手,我只是想,也许我们可以改变未来。朱庇特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成两半,怎么也无法合拢。不想遵从神的指示却又被迫必须得执行,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乱石堆、干涸的河流、破碎的天使雕像以及地岩中熊熊烈火和寒冰,冥府的一切都一成不变。
      “许德拉,你在吗?”斯库拉推开许德拉城堡的大门。许德拉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似乎在做什么恶梦。“许德拉?你没事吧。”没有回答,斯库拉似乎有好一些日子没有醒了。“快到我的身边,快…没时间了,我的双子星…”斯库拉一直在轻轻呢喃。斯库拉为他盖好被子,“为什么命运可以如此的捉弄人,你的双子星,却和你黑白相隔,就算你们相见,又能怎样?”黑暗,黑色的血与泪,染满了周围的风景。光明和黑暗不是互相对立的吗?还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再见了,我的好伙伴。”
      黑夜,没有星光。
      皇宫的花园。
      织埃弥奈冷冷得笑,站在月亮直射的地方。黑色的影子,和他面对面,是许德拉的脸。“你就是我的双子星?”许德拉盯着织埃弥奈的脸,和自己是如此相像。“大概吧。”织埃弥奈点点头,“为什么呼唤我?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可以互不相干。”“你看,我并不是实体,我只能以灵魂体出现。可我非来不可。你是和我唯一相关的人,未来就要改变了,永远的改变了,相信我,我们不能被卷入其中。”“可我怎么能信任你。”织埃弥奈叹口气,“我有我的伙伴,我不能抛下他们,一个人苟活。”“不是苟活,只要是活着,就无可避免,真的。”许德拉飞到他跟前紧紧抱住他,“跟我走吧,你是我唯一的弟弟。”织埃弥奈推开他,胸腔被插着匕首,血喷涌而出。与此同时,许德拉的背部也被刺入一柄宝剑,直向心脏的地方。织埃弥奈背对着许德拉走开,许德拉的灵魂体也在夜空中消失。地上是红色和黑色的血迹,像是两种不属于同一花时的花,在一个空间相继绽放,不是偶然。
      我爱着你,你是我的唯一亲人。为了你不会被别人伤害,我才这么做,你不怨我吧。其实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光明和黑暗并不是互相对立的,黑暗呼唤着光明,光明也呼唤着黑暗,所以构成了整个世界。我们本是不属于同一道路上的两个人,不过这是命。双子星彼此制约,彼此吸引。许德拉依旧躺在自己的城堡里,没有呼吸,只在脸上滑过黑色的泪的痕迹。
      我了解你,哥哥。我也爱你。

      有时候,正因为深爱着对方,才会在不经意间彼此伤害,也包括手足兄弟。更何况是为了所爱的人的明天。

      “许德拉死了?”米诺陶瑞斯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没错,是死了。”哈得斯十分不耐烦。“圣骑士中的织埃弥奈也…”只有斯库拉和哈得斯了解一切的真相。
      涅索斯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我交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当我们赶到时只看到火属先知和金属先知,不过…”“不过什么?”哈得斯狠狠的瞪了涅索斯一眼。“他们选择了自爆,我们损失了一队死亡骑士。”涅索斯顿了片刻,说:“现在可以确定禁忌之子潘多拉跟随在木属先知朱庇特的身旁,而且水属先知已化作了终极状态,同时带走了他的孙子—-圣骑士中的匹斯凯斯。土属先知失去影踪。”“你还算有些用处。”
      “主人,您终于肯回来了,我们一直都在等您。”斯提克斯和塔尔塔罗斯都俯在一个裹着灰色长袍的人脚下。周围是骚动不已的三只眼的黑马,和举着长剑匕首的死亡骑士。“是时候了。”那个人撕裂长袍,无神的双眼,却闪烁着冷酷的光。土星,格外的明亮。

      皇宫的后院,圣骑士掩埋了织埃弥奈的尸体,给他洒满了兰花花瓣。“看到这些,让我想起了公主,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阿瑞斯的声音变得沙哑,大概是这一阵子急的。“确实令人担心。”维尔格欧说,“我们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感到不对劲,为什么我的法力一点也使不出来?”阿彻尔向天空中放了一箭,燃着火焰的箭飞到半空又突然弹了回来,扎在凯普丽科恩的脚边,“明白了?是结界,能量足够大的结界,完全阻碍了我们,同时吸收我们的能量。”斯哥欧匹叶摇头,“谁能造出这么有力的结界?不会是…”“米诺陶瑞斯!”里布日埃肯定地说。“这还不够。”阿克欧瑞尔斯捡起阿彻尔的箭,箭突然变软,逐渐消失,“能够融合我们的法术,必须有白法术支持,支持她的人一定是属于我们中的一员。”“难道织埃弥奈?”柯安斯尔被吓坏了。“不对,织埃弥奈是被杀的,他不会帮米诺陶瑞斯。”
      远处,米诺陶瑞斯闭着眼,他们永远也别想猜中,他们最信任的人,也不一定不会背叛他们。

      “尊敬的王,我们得到了最新的情报。”地精坐在宫殿的一角,痴痴地笑。“禁忌之子的光在不断地增强,慢慢的,她会代替太阳,把我们指向另一个方向。”精灵王品尝着极品的甜酒,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问题是,禁忌之子还无法使用她的力量。”“什么意思?”“第七种法术元素消失了—-代表木属金元素的太阳花。”淡紫色的酒逆时针旋转,滑过翡翠玉的边缘。精灵王放下杯子,“难道说我们还是无法等到想要的未来?”“不,王。”地精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们用精灵的能力再造太阳花。”
      会议结束,精灵王坐在芦苇丛中,风抚着他柔柔的绿色长发,背上十二只翅膀熠熠生辉,像是夜晚青草叶上的露珠的光泽。也许表面上他还很年轻,但他也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辅佐他的六位法老却无一不存有私心。
      “在想什么?”塞勒涅靠在精灵王的肩上,兰花的香一点点染满了整个芦苇丛。“不,没什么。”蝴蝶翩翩起舞,围绕在精灵王的身边。“想飞吧,那就自由地飞,向着自己所想要停留的天空去飞。”塞勒涅笑着看着他,“难道不好吗?”“也许吧,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其实,命运是早已被设定好的,不走到最后,又怎能结束这苦涩的游戏。“你长大了,和以前不一样了。”精灵王拉拉她金色的卷发,“变得很坚强。”不,是因为眼泪都流干了,再也没什么值得我伤心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叫你爸爸。”塞勒涅背着他走出这片白色的世界,像爸爸一样可以给我温暖,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头发在脑后甩动,流动着,像月亮的碎片。
      里欧,也许我们不应该,不应该相遇。

      山岩,朱庇特带着潘多拉走进真实之谷。没有活着的人,地上堆积着的全是猎人的尸体。郁郁葱葱的树木,峡谷,和血流成的河。“爷爷,我们干嘛要来这里?”潘多拉不敢看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只觉得早上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想见你的妈妈吗?”“想。”朱庇特的胸口一直在疼,“那就别问那么多。”
      光明仙境里,满是七彩的泡沫,是龙的灵魂,永久不逝。
      黑夜的头发,一个面容苍白的老人站在潘多拉面前,“她就是潘多拉吧。”“是的,龙之王。”朱庇特点点头。“多好的孩子,”老人冰凉的手滑过潘多拉的脸庞,“和蓝丽雅长得一模一样,将来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潘多拉看不出他的具体模样,像是一个缥缈的影子。“请问,蓝丽雅是谁?”“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妈妈。”“我的妈妈?”潘多拉不太相信。“是的,你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一半的龙的血液。”“那您为什么不是实体?”“我们被追杀,整个龙族的人都被杀光了。”“那妈妈也是…”龙之王的眼里盛载着愧疚和悲伤,“不,是我杀了她,我为什么不能对她稍微宽容一些呢,哪怕是会被所有人怨恨,我也不希望她离开我的身边。”潘多拉拭去龙之王脸上的泪水,“老爷爷,我们都会做错事,但只要改正不就好了吗?我想妈妈是不会怪你的,我也不会…”龙之王吻着潘多拉的额头,“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好外孙女。”老人的影子再次化作泡沫,只是中心闪烁着紫色的光泽,一点点溶进潘多拉的身体里,脖子上剩下绿色和金黄的项圈 互相映照着。所有闪烁在空中的泡沫向着太阳盘旋上升,破灭了,像夜空的星,一闪一闪的。“再见了。”
      “妈妈如果在的话,一定很爱我,对不对?”潘多拉捂着胸口,甜甜地笑了。

      “把她杀了,在她阻碍你们之前,否则死的就是你们。杀了潘多拉!”朱庇特混乱了,彻底地输了。
      “潘多拉。”“什么,爷爷。”“一个人走前面的路吧,爷爷不能陪你了。”“爷爷…”“去吧,去找属于自己的未来。”
      潘多拉在走远,朱庇特无法让她回头,就让未来按它本来设定好的轨道运行,也许,所有的一切,已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朱庇特疯了。

      神手中的塔罗牌没有摆完,翻开的是倒吊着的女人,全身被细线缠绕着,满是鲜血。
      那条细线叫做命运。
      那下一张牌又是什么?
      阿瑞斯躺在草地上,到处都是盛开的兰花,旁边是织埃弥奈的墓。“我知道,你是自愿去死的。”阿瑞斯把酒洒在新翻的泥土上,“一定是的,而且匹斯凯斯也许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也许你们都不想被这世事所纠缠,可是在这星空中,再也没有曾经的十二束光了。”阿瑞斯叹口气,“我曾对公主发誓要一生一世守护着她,现在却连整个宫殿都出不去。如果是你,你一定会给我一些建议吧,会是什么?不会也让我逃避吧,我不能,也永远不会。”阿克欧瑞尔斯匆忙地把阿瑞斯拽起来,“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阿瑞斯的目光一直游离在坟前,没有注意他。“阿瑞斯,快去看看吧,我找到了另一个种族。”
      亚特兰蒂斯大陆被遗弃的种族—-翼族,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飞行术,未被召唤。

      “能看得到土星的光,照耀着整个天空。带有诅咒的星球,代表了死亡。”哈得斯的魔镜泛起波澜,“这大概就是世界巨变的开始。”“那对我们…”米诺陶瑞斯不解地问。“不知道,也可能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或是炼狱。”哈得斯开始紧张起来,“斯库拉,小心死亡骑士发生暴动,我相信这颗黑暗之星已经苏醒,它正在逐步改变我们预想的一切。”“还有,涅索斯,如果你还不能解决禁忌之子的问题,就别来见我了。”“是”“可笑死了,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任务也没完成。”米诺陶瑞斯嬉笑着,涅索斯没吭声,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却是一脸的扭曲。
      “够了,现在不是互相嘲笑的时候,去办事吧。”哈得斯有些生气。

      (未完待续):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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