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嘲讽白麻雀们的笑声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好似彻笑够了的阿卡奇不再去看身边的几个人,他放松了肩颈,任由半侧面孔埋入枕中,好似在以此提醒伊蔻,如果没有问题要问的话,他就要休息了。

“你曾在治安厅的附近了结了一个刺客的性命,这件事和德斯坦的案子有关吗?”伊蔻注视着阿卡奇试探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阿卡奇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形,突然轻嗤了一声。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被白麻雀给盯上了,想必当时在治安厅前撞到的精灵就是伊蔻。而那一回,才是他俩第一次见面。

“行会给刺客送来处决令时,从来不会列出缘由。但是那个叛逃者在死前告诉我,和那个法师接触过密的人都死的很惨。”阿卡奇慢慢答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话。“至于这件事和德斯坦的悬案有没有关联就看你怎么想了。”

伊蔻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和那个法师有什么过密的接触?”艾格突然问道。

阿卡奇睁开了一只眼睛。

“除了废物似的被你们按在床上,我一般只为了两件事和别人有过密的接触。一个自然是刺杀,而另一个则是跟人做些愉悦彼此的肢体交流。”

所谓愉悦彼此的肢体交流,是个成年人都懂。听了这么个没羞没耻的回答,艾格和卢斯曼不约而同地咳嗽了起来,阿卡奇则嗤笑着扫了一眼满脸尴尬的伊蔻,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第一回被指派去见这个上层法师时候,他好像对我这种下属不太满意。除了布置任务,我不记得还跟他有什么交流了。”

“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的是不记得,是指忘了还是失忆?”伊蔻追问道。

“失忆。”阿卡奇微微侧了侧头,他看着伊蔻的双眼,好似一个试图透过对手的神色,来试探对手的问询者。

“能不能说说看你在失忆前后的事情?任何细节都好!”艾格又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我不想随便成为另一个人的属下,因为在行会里,当一个人的手下跟当一个人的财产没什么区别。”阿卡奇叹了口气。

“所以头一回去见那个法师的时候,我说了一些毫无敬意的话……之后,我就接到了处决其他刺客的密令,这就是你要知道的前后事件。”

“这之间没超过一天?”艾格惊讶道。

“这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

听了这个答案,艾格的眼睛都变直了,阿卡奇的回复等于在说,他背后的绘经图是在一天内完成的。

“之后为什么同那个法师出城?”伊蔻接上去问道。

“他需要人保护他前往木法城,而我暂时被大老板划归在他的麾下,必须听任他的差遣。”

“只是去木法城的话,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刺客卷入其中?”

“我不确定。没准他是为了自保才卷走那么多的刺客。毕竟他做的好事已经败露了,坎贝斯的总部行会派了人来处理他的事。”

“你是说,他带走那么多的刺客是处于自保。是不是他提到过的一些东西让你有了这个想法?”

“他反复提到了一个词。”阿卡奇疲乏地合上了眼睛。

“什么?”伊蔻问道。

“神骸。”

没等伊蔻继续盘问,阿卡奇便接着说道:“因为受他牵连,行会派出了两倍人数的刺客袭击我们。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到了神骸。我不理解神骸是什么,但要是他的自保手段是需要尸体施法的话,那天确实死了不少人……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也给玩死了。”

阿卡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像快要睡着了一样。伊蔻从他的神色和语气中感到他已达极限,便立刻打消了继续同他对话的念头。

那之后的三天,留在图书馆休养的阿卡奇一直表现得相当安静。三天中的前两天他几乎都在昏昏沉沉地睡觉,而第三天,他则是不顾背后的伤势,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唯一透露的事情就是德斯坦的时任总督是淬魔匕首一手扶持上去的。

“难道他只接受盘问式的对话吗?”

看到阿卡奇又在盯着泛黄的天花板,伊蔻不禁叹了口气。他发现这位同胞似乎只对盘问有反应。可下面他要做的事情,是说服这个人去艾拉达,而这个话题好像很难用盘问的方式来谈。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精灵叫阿卡奇?我的意思是,这个名字不太像精灵用的,还是说你另有名字?”伊蔻随口问道,他的同胞依然目中无人地盯着天花板。

“淬魔匕首是因为‘死亡迷海’一役而扬名的,当时被派往枯城的刺客仅有一人幸存了下来,我的导师认为我的狗屎运跟他一样好,所以事情就演变到了这个地步——最后我连自己的原名都忘了。另外,你可以直接说精灵语,要不就去掉通用语里的小舌音。”

突然在异地听到标准的精灵语令伊蔻吃了一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听说人类领地中的精灵大都不太会讲精灵语了。”

阿卡奇眯着眼睛瞧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我猜你已经认识奥拉和艾格了,他们常来照顾你。剩下的一个同伴叫卢斯曼。”

“你有话就直说吧,我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阿卡奇冷冷地插了一句话。

伊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伊蔻开始用精灵语讲述道。

“眼下我们有件事得确认,这件事决定了德斯坦发生的一切是结束了还只是个开端,但要确认这件事,就需要你跟我们到艾拉达的枢纽会去,而在枢纽会和你正式接触前,我们不能对你做任何解释。”

说完这些话以后,伊蔻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以为阿卡奇会马上出言讽刺或者发出刺耳的笑声,然而阿卡奇只是无声地笑了笑,接着便一语不发地又看起了天花板。

伊蔻看不到阿卡奇在心里思考的东西,他猜自己大概进行一番毫无成效的对话。就在他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阿卡奇突然开口了,而且又说回了通用语。

“可以,我可以跟你们去艾拉达。”

阿卡奇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但前提是,我要看到总督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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