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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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我渴望与人类一起生活，融入这个中立的庞大社会。
　　趁着夜色，我离开了家乡，对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再不眷恋。我听到了同族在后方远处的呼唤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自己很傻。伤感很快就过去了，飞速掠过重重山脉的快感暂时弥补了残缺的心灵，为我注入了新的力量。

　　帕兰萨斯是这次旅途的终点站，一个美丽富饶的梦幻都市。化作人形的我轻易的通过了城门守卫，一路闲逛来到了阿摩萨斯城主的宫殿前，并没有注意到沿路的行人好似惧怕地让出了一条路。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多半又重新装饰过了，城主大人还真是懂得如何浪费，不过这与我此行没有关系。
　　我几乎是一步就跨上了长长的大理石台阶，来到了面露惊讶的两名守卫之前：“日安！两位先生，请为我通报一下，我想见阿摩萨斯城主一面。”
　　出乎意料的，我面前的守卫由一开始的惊讶渐渐转变为了恐惧。一个人恐怖地大叫一声，转身就往里跑，一路跌跌撞撞地碰倒了不少东西。另一个人腿都软了，就在我的面前颤抖、跪倒，直至崩溃。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我可以隐藏法力，却无法收敛自己的天赋能力。等我意识到这点时，那个守卫已经昏了过去。而宫殿内部传来了骑士凌乱的脚步声，估计是刚才那个跑进去的冒失鬼敲响了警钟。
　　被我搞砸了。我耸耸肩，无可奈何的离开，在骑士到达之前，转身拐入了城内错综复杂的小巷之内。

　　无法想象在如此繁荣的城市里还有这种类似贫民区的地方。纵横交错的巷子里每个角落都堆满了腐臭的垃圾，伛偻着的黑影一边翻着垃圾堆，一边警觉地看着四周；到处都是用废弃材料搭起来的简陋屋子，老鼠大胆地在此窜进窜出，肆无忌惮。
　　就在我观察这里的时候，一角黑袍在很远处闪过，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法师的指尖迸射着致命的闪电，嘶哑而又尖锐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回去，否则死。”
　　“他知道我的一切。”我迟疑了一下……
　　强大的能量穿过了我的身躯，冲击力使我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我试着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却发现法师又靠了上来：“为什么不反抗？藐视我吗？”“我没有任何敌意。”我试着解释，“我向往人类平凡而又充实的生活，所以……”我一五一十地把我从小的梦想告诉了他。
　　法师没有动，仿佛在思考我的那番似乎不切实际的话，这也给了我打量他的空暇。消瘦的身体裹在一袭天鹅绒黑袍中，白发金瞳，散发出能看穿一切事物的邪恶气息，特别是他体内蕴藏着的能量，甚至远远超过了我族的法力。“他绝不是普通的人类。”这是我的结论，“他掌握了过去和现在……”
　　“你起来。”法师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相信我了吗？”
　　“我能看穿你的一切。”一丝残酷的笑容浮上了他金色的脸庞，但我却略过了参杂其中的一丝哀伤。“人类值得你这么做吗？看看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人类造成的，他们却还在自己的宫殿里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这里的贫民也是人类。”我平静地回答。

　　喝下了雷斯林的草药，衣衫褴褛的老人渐渐睡去。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对黑袍法师无偿助人的行为感到疑惑。“我知道你想不通。”大法师转过身说，“但你要了解一点：我曾经也是一个弱者，我能理解身为弱者的悲哀与无奈。尽我所能帮助他们，这是我在这儿的唯一理由。”
　　“凭你的强大法力，你完全可以帮他们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
　　“不。”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他们没有野心。”雷斯林若有所思，仿佛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从那天起，我就在帕兰萨斯的旧城区定居下来，追随着雷斯林，用我的法力，为那里的穷人创造一点又一点的奇迹。
　　直到有一天……
　　马蹄声在这里响起，索兰尼亚骑士踏进了这块贫瘠的地方。
　　骑士们在白袍牧师定位术的指引下，飞快的来到我的面前，迅速把我包围。一名看上去是首领的骑士走上前，虽然占尽了优势，但他还是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阁……阁下，阿摩萨斯城主希……希望和您谈……谈一谈。”
　　我忍住笑，顺从地跟着他们走了。“也许是城主要表彰我吧。”进宫殿时我这么想。这是我第一次那么大意……也是最后一次。
　　直到面对着满脸阴沉的阿摩萨斯城主，我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的脚底现出一个先前隐藏得很好的魔法阵，超自然的能量把我定在了原地。“为什么！”我狂吼。
　　“邪恶的生物不能留在帕兰萨斯，”城主说，“我要对我的市民负责。”

　　死刑在广场上执行。
　　当白袍法师们开始吟唱时，我知道这是唯一逃走的机会：只有收起魔法阵，他们才能对我进行攻击。在一瞬间，我的皮肤开始撕裂、发红，身形暴涨。
　　一阵低语阻止了我：“……接受你自己的命运……不要反抗……”
　　雷斯林的声音。
　　“他们要杀了我！”我也用心灵电波对他说。
　　“你想做一名人类吗？”
　　“当然！但不是这样……”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必须以一名人类的能力来生存，包括死亡……”
　　“可是……”
　　“接受你的命运。”
　　…………
　　…………
　　我已经听不见下面的话了。我耽搁得太久，法师们发动了。

　　一个阴冷的早晨。
　　大法师的爱徒练习完毕，走上前来聆听日常训话。
　　相对于平时的严厉，雷斯林这次破天荒地只说了一句话：
　　“我曾经有个追随者，是条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