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蒂雅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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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5
    丽蒂雅丽蒂雅
    管理员

      金色的烛火在幽暗的室内闪烁着,圣梵寂利丝帝国的流金碎银,玉盏圣杯,华糜世纪的千情万种铺陈在时光之河的两岸。剔透的垂帘玉珠在火光中闪亮,地毯沿着台阶流畅而下,旁侧的镜子映出她的足裸上的装饰,爱米尼达步过幽长的走廊,瀑布般的长发流泻肩头,赤裸的手臂把握着一个烛台。

      365级台阶…………通向死亡的道路……

      距离祭奠的节日,还有7天。此时会在那个时间面对神明献上灵魂的少年,已经在这华丽的囚笼里沉沉入睡,他黑发柔顺的垂下脸颊,左手紧紧握住毯子,呼吸均匀,神情甜美。爱米尼达长久地看着他,看着他在毯子下起伏的身躯,想象着当他终于躺倒在冰冷的祭台上,左胸跳动的心脏,和血管中奔流着的滚烫血液,连同他的灵魂,都会在神明的面前毫无保留的刹那,是否他的神情依然会是如此圣洁。

      作为圣梵寂利丝帝国的泓月祭司,典礼的步骤她已经熟记在心,生命与灵魂的交替,全聚集在她手中那华丽匕首的锐锋,金属的质地在阳光中反射出滢滢冷光,和她眼神中的火焰相映成辉。却在极短的刹那冻结成银亮冰锋,刺入那柔软的肌肤里去。

      为了神明,她可以背弃一切,生具何欢,死具何惧,无情也无心。

      床铺上的少年睁开了双眼,一双晶莹明亮的黑眸向她看来,然后一声略带惊讶的尊敬称呼轻柔地响起,“泓月阁下……”

      爱米尼达的唇边浮起一个近乎缥缈的微笑:“祭典前,你还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助你去完成的?”

      少年的眼神黯淡下来:“请你祝福丝蒂尔纳。”

      族长的女儿,微笑从爱米尼达的唇边消失了,那个拥有着蓝色双眸,如水银发的少女形象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将会是圣梵寂利丝帝国的下任的泪神祭司,和她自己一样,将在纯美的孤寂中度过一生,将自己的所有注释在神明前的祭坛上……而眼前少年双唇间吐出的字句却是那么的清晰,她秀美的眉纠结在了一起。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不悦,少年急忙抬起身来,“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爱米尼达挥手让他再度躺下,“丝蒂尔纳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此生不得与爱情相遇的血咒和誓言。”

      “但是,”少年略带不平地说,“作为泪神祭司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仅仅是因为她是族长的女儿。”

      “你是在质疑神的决定吗?” 爱米尼达略带愠怒。

      少年沉默了,他的眼光看向别处,在他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难道自己的死亡也是神的决定吗,死亡是圣洁和至高无上的,但是一想到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丝蒂尔纳的微笑和那双如水的眼眸,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眷恋,对于那365级台阶之上的祭坛,他带着隐隐的恐惧看着它,那里将会是他生命终结的地方。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弯曲,在脸颊的侧面投掷下一层温柔的阴影。看到这幕,爱米尼达不由收回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她轻轻摇了摇头,边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厚重的门将灯光隔离黑夜的刹那,她看到了月光下站立着一个人,如水的银发流泻肩头,双眼在黑暗中是谭幽碧的冰洁,她向自己走来的时候,爱米尼达喃喃吐出了那个名字……丝蒂尔纳……

      银发少女在泓月祭司爱米尼达的面前停了下来,作为族长的女儿,她清楚地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为了信仰奉献自己的所有……她的双眼在夜色中燃烧,明亮而狂野,一挽青色的面纱飘然进那柔顺的长发里去。然后爱米尼达手中的蜡烛闪烁了一下,便熄灭了……

      黑暗中她的表情依稀可见,丝蒂尔纳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爱米尼达神情大变:“作为未来的泪神祭司,你已经触犯了禁忌。”

      丝蒂尔纳的微笑变得讽刺。“放了他。”她说。

      爱米尼达的手僵直在半空……

      “放・了・他”银发女子重复道。

      #4107
      头像苏菲娅
      参与者

        再看一遍~~~~~

        🙂

        #4108
        头像爱斯塔尼雅
        参与者

          看到丽蒂雅的评论了!!(关于《被》《夜》《吸》)
          精彩!真精彩!!
          不知英文版哪里有买?羡慕啊!

          #4109
          丽蒂雅丽蒂雅
          管理员

            是那个夜访吸血鬼一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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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money order也可以

            #4110
            头像爱斯塔尼雅
            参与者

              那个SEARCH有问题啊!

              #4111
              丽蒂雅丽蒂雅
              管理员

                @爱斯塔尼雅 wrote:

                那个SEARCH有问题啊!

                http://www.amazon.com
                看看这个

                #4112
                丽蒂雅丽蒂雅
                管理员

                  1
                  雾气氤氲的黑暗森林里,隐约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洒落地面,少女缓步行走着。黑发拂过脸庞,风吹得裙裾向上飞扬。一团红色烈火般包围着她的身躯,那双明亮,不透露丝毫情感的双眼正直直地注视着前方,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一点火光出现在冰冷的黑暗中,在夜风中跳动着。再走近一点时,会发现那是从窗口里透出的灯光,在这片阴影浮动的森林里,看来也是没有任何暖意。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都不重要。

                  歌德澜特站立在建筑前方,全身肌肉紧绷,随即放松下来,即使有什么危险的生物活动在暗处,也不会靠近这所建筑。被风放松下来的长裙垂落地面,无声飘过惨败的落叶和石阶,最后在厚重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她将手放在门上,门随即开了,转眼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随带着的魔法的力度让她一步迈进被橘色灯光笼罩着的房间。她深呼吸,然后转过身去,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目光从面前男子黑色的披风上转移到那双包含了过去与未来金银双

                  #4113
                  丽蒂雅丽蒂雅
                  管理员

                    我漂浮在冰冷的梦境里,梦里飘扬着雨丝。

                    这些晶莹的雨点,寂寞地在我的掌中聚集,它们轻柔地荡漾,滑出一道没有轨迹的路途,消失在湖水的千波万浪里,湖水的表面飘零着洁白的羽毛。

                    我的梦里有血。

                    那从血管中流出的温暖液体,缓缓搏动着生命的欢歌,染红了洁白的羽翼――羽翼至今已经破碎――破碎的连同飞翔的自由。

                    我的梦里有声音。

                    那是世界以外的天籁,黑暗彼端的光明,在空中神殿高大的门下流泻而出的音乐,回荡在天空之城夜晚的神之宣誓,那预示着我的命运和被命运羁绊的未来。

                    我的梦里有你。

                    自森林中走出的精灵,你的微笑因为泪水而模糊,你的步伐重负着无所适从的流浪,你的眼神透漏出寂寞的哀伤。我却从未见过你。你的双手把持着承诺的期许。

                    我们从未谋面。因为我已梦醒。

                    在我面前的,并非梦里的你。你站立在被血染红的湖水中,站立在我残破的羽翼边,真实得一如你眼中的迷惑。

                    是你带我走出这重重梦境,抑或是这梦境将你带到了我身边?

                    我醒了。

                    羽翼已断。

                    梦碎魂飞。

                    歌德澜特醒转的时候发现一名从未谋面的女孩,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的羽翼已经在和西卡雷斯的争执中被折断了,疼痛让她没有办法思考。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十分的年轻,眼神清澈如水,长发被淡紫色的纱巾束缚,微笑在优雅的唇型上定格。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被照顾过了,自己正躺在树下的阴影里,此时的阳光很温柔,雨后的湖面水波荡漾,飘零着洁白的羽毛,还有若有若无的血的颜色沉淀其中。

                    “谢谢你。”她想都不用想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女孩一直以一种好奇而沉静的态度面对她。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湖水中,”女孩笑了,“我的名字叫作露雨,最近随着心情流浪到了这个地方。你呢?”

                    “丽蒂雅・歌德澜特。”她淡淡地回答,“所有人都叫我歌德澜特。我的生活没有目标和方向。”她微微点头,不愿意多做解释。

                    露雨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知道也许你能够照顾好自己,但是我可以帮助你度过这段时间,直到你完全恢复。”

                    歌德澜特没有回答,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被格雷达兰,克鲁菲亚他们关怀着,不会感到孤单的那段生活,格雷达兰的细致,克鲁菲亚的热情,她无忧无虑地跟随着他们走遍繁荣之国的每一个角落,在魔法的技巧和剑术技巧不断成熟的时候她也学会了更多的知识,所谓的礼貌,社会规则还有更多让她新奇兴奋的事物。

                    可是现在,那些曾经的欢笑呢,给予她纯美记忆的人呢?

                    渐渐地,她的生活变得沉重,她的心被前所未有的恐怖占据,那些不用去担忧明天太阳是否升起,眼中只有阳光和希望的时间一去不复返了。她惧怕有一天会失去他们。即使是这种惧怕也成为了历史。

                    格雷达兰死了,克鲁菲亚也死了。他们没有魔族漫长的生命,也拒绝让歌德澜特目睹他们的苍老,在数年前的诀别中他们这样对她说。然后突然间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地品尝着生命的寂寞和欢娱,再也没有人来为她拭去泪水,共享欢乐。

                    在时光和命运交错的刹那她想起了西卡雷斯,那个唯一可以走在她漫长生命道路上的人。

                    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锲约,他有他的原因,我有我的目的,我们只不过是在互相利用。她不无苦涩地想着。

                    也许生活还会继续,她就这样穿梭在时空中,仰头凝视那寰宇中的纷繁星尘,听任生命中的人走进她的生活,离开,尘埃落定――

                    她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无法辨认出年代和历史。

                    “谢谢你。”她再次对露雨说,她需要她的照顾,歌德澜特疲惫地叹了口气,将头放置在手臂上,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疼痛却会永远陪伴着她,她已经为了自己数个世纪前做出的决定付出了代价。

                    对于流浪的年轻女孩,找到留宿的地方即不困难也不容易,露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她随身携带着紫色水晶杖,很快就在邻近的城镇安顿了下来。为了维持生活她暂时在一家魔法用具店工作。歌德懒特将身上剩下的钢币都拿了出来,她需要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今后的生活。

                    光暗两界的通道已经被封闭了,否则她会去光界看看的,感受一下体内熄灭了许久的激情。那里有她听说过的精灵,高贵而美丽,也有信仰的国度,不同的魔法……岁月之国的平静和美丽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书写了极其绚烂的一笔,此外,她不愿意去多想。

                    露雨就这样留在了她的身边,以一种近乎温柔的态度照顾着她。歌德澜特没有去问为什么,也没有过多和她交谈。每天她就呆在房子里,有时候出去走走,看着夕阳的余辉将天边云霞染成温暖的青色,站在河边发呆,看着潺潺的流水将她漂泊不定的心带向远方。她躲开人群聚集的地方,惧怕听到那些热情的笑声和谈话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热情对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等她感觉稍微好一点之后,歌德澜特整个冬天都在一家旅店帮忙,准备将花掉的钢币赚回来。此时的露雨似乎更愿意交谈。有一次她提起来自己最惧怕的是――蛇。歌德澜特笑的歇斯底里,心想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正是魔族羽蛇的话,大概马上会被吓得昏死过去。还有一次露雨提及在她孤独的旅途中有时候会想到一个自己爱上的人,然后为了爱情安定下来或者继续漂泊,只是这个人从未出现。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是寂寞的。然而她已经无法停留下来。

                    歌德澜特从来不发表什么意见,她静静地听她诉说,然后说是的明天我们接着工作,等春天来临我就该出发了。

                    “你想去什么地方?”露雨问道。

                    “那不是一个地方,而是我的选择,我的战争。”她回答。

                    当流浪和激情都被消耗的一干二净之后,她剩下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当魔法和钢铁的主人。

                    当然她并没有将这些告诉露雨,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救了我。歌德澜特这样对自己说。

                    当春天缠绵的风带来了复苏的气息,温暖的阳光重新替代了冬日无色的冰冷。那些沉睡已久的血液重新在她的体内奔腾,为了今后继续走下去,她每日的功课又加上了练剑和魔法。随着岁月的积累,那些蕴含在她体内的力量流泻而出,操纵它们易如反掌。

                    露雨习惯了她随身携带着流影,她隐隐对歌德澜特的打算表现出担忧。歌德澜特置之一笑。她们终于告别了工作的地方,开始准备告别。

                    春天的旅者为这所城镇带来了生机,同时随着一批雇佣军部队的来访而变得异样。

                    三个佩戴匕首和短剑的人并排站立在街道角落的橱窗前,大声交谈着。露雨听到他们使用的粗俗词汇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头。歌德澜特视若无睹,她正在购买旅途上会用得到的东西。对于这些既没有头脑掌握魔法,也没有足够技巧操纵钢铁的白痴,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依靠与生俱来的力气和块头加上后天培养的粗鲁来表示他们的力量。一个讽刺的微笑出现在她的唇边。这些家伙有的是魔族和人族的混血,可惜魔族的天赋和人族的智慧都没有在他们身上体现分毫。

                    很不幸,这三个白痴居然挡到了她的面前。

                    不过似乎为首的那个家伙对于露雨更感兴趣。

                    “紫衣美人――”他故意大声说,让路过的每个人都听得到语气中的挑逗,“还有你,”他扬起下巴对着歌德澜特说,“今天真是走运,不介意今天晚上到我们的地方拜访吧。”他握住了露雨的手臂,把她拉向他,“我们几个从来都是有福共享的……”

                    露雨刚要惊叫出声,身边的男人却痛苦地大吼一声,手臂瞬时松开了,歌德澜特的剑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咬牙切齿地诅咒着,揉着手臂上的淤青,根本没有看清歌德澜特是如何击中他的。眼前比他低半个头的女子眼中没有退缩,神情冰冷骄傲,眼前剑峰闪出耀眼的光芒,他呻吟一声。

                    “现在还有谁想要和我有福共享?”歌德澜特问道,语气中的冰冷让他寒意重重。

                    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的两个弟兄早就不见影子了。他沮丧地摇头,然后后退。歌德澜特没有逼近,只是讽刺的微笑依然挂在唇边,然后她收起剑,示意露雨离开。

                    “我很好奇你怎么流浪过这些年的,”歌德澜特对露雨说,“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人你早就成了他的俘虏了……”

                    露雨有些心不在焉,“保护性的魔法我也会一些,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看来我是喜欢以更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了。”歌德澜特说,“对这帮家伙魔法似乎太客气了,他们根本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不是贵族的聚集地,也非安居乐业的场所,很快这个城镇让人厌烦。被乱糟糟人群和灰尘飞扬街道组成的一方境地对于歌德澜特来说,实在是比森林里只有鱼做三餐的日子还要糟糕。

                    “我还能见到你吗?”歌德澜特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的时候,露雨问道。

                    歌德澜特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沉默了片刻,感觉到那双被清明天空映照的无比清澈的眼眸正在注视着她,不,她痛恨羁绊,痛恨相知后的分离,更加不愿意看到自己生命中走过的人在百年后甚至无法在她的回忆中留下片刻的深刻。即使是魔族,亦无法保证她一成不变的未来。

                    “会的,也许……”她随便应答着,心抽痛着。

                    “那么,一百年后,在那片湖泊边,答应我重逢,好么?”露雨请求到,“流浪中我永远无法留在一个地方,至少让我知道我曾经经过一个地方。”

                    那片湖泊,梦碎的地方,以自由换取力量的地方,定下灵魂的锲约,放任自我的地方。她自出生每天都会见到的湖泊,在无数旅途梦境中她千百次徘徊的一方寂地。

                    那么,就让它成为,我们重逢的地方。

                    “我保证你。”她说到,泪水已经悄然流下,模糊了视线。

                    #4114
                    丽蒂雅丽蒂雅
                    管理员

                      第一章

                      我站在屋子阴暗的角落里。

                      钟摆左右摆动着,发出毫无意义的声响,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是沙漏走到了尽头,只要躲开太阳的严惩,我们也会继续我们不朽而漫长的生命,被包裹在精致绝伦外表下的一天天冷漠下来的心,也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衰老。我们是暗夜里以鲜血谱写生命之歌的不朽生灵,美丽而诱惑。

                      法国式落地窗外的花园里开放着玫瑰和郁金香,在水银般的月光下合上了她们娇美的花瓣,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静止着,没有生者的气息。我幻想着,他修长的身影会在花园小径的尽头出现,踏着如水的月光向我走来,步履轻盈,轻柔地低语,用他的手臂将我拥抱起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旋转,玫瑰花瓣水淋淋铺满地面。

                      “歌蒂雅!”

                      我睁开了双眼,感到他的手臂环绕着我,黑天鹅绒的外套,黑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他的身体冰冷,秀气的手指抚摸过我的卷发。

                      “你靠在壁炉上睡着了。”他温柔地说,像个洋娃娃那般将我抱起来。我仰起头,正对上他深绿色的双瞳。

                      “我在等你。”我懒懒地回答,手中的洋娃娃掉落在地板上,听任他把我放在那张宽大,柔软,被我众多洋娃娃侵占一半空间的床上,无色的月光透过幕帘,在他的侧面投下阴影。

                      “路易斯。”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爱怜地将我的洋娃娃从地板上捡起来,以坚信我依然是那个5岁的孩子的神态将它放在我的身边,金色的卷发,水蓝色的眼睛,苍白的皮肤,精美的轮廓,带着甜甜的笑容,无辜的好像邪恶的精灵,莱斯特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永远是价格不菲的娃娃,每一个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套出来似的。他说那都是我,美丽的像个天使,残杀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游戏――被中国丝绸和意大利最新流行的服装包裹的死神,从夏夜死亡坟墓里走出的幽灵。

                      我恨你,我的父亲。

                      就是你的手臂,优雅修长,将我拥入你万劫不复的怀抱,在你无温的身体里流动的没有怜悯,那个夏夜被热病折磨的5岁孩子柔软芬芳的肌肤和温暖跳动的血管对你的诱惑究竟有多么大,让你从你那可悲的仁慈牢笼中走了出来。

                      我们彼此彼此,路易斯。

                      他轻轻在我身边坐下,昏黄色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阴影,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温柔,典型的绅士,不折不扣。

                      我直视着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灯和罗马风格的垂帘花边,寂静的夜晚沉迷着温暖让人心醉的气息,他的阅读永远平和而缓慢,和房间里的气氛搭配的正到好处。只有在莱斯特充满着嘲讽的声音在这里响起时,这种气氛才会被破坏。

                      就像现在。

                      “我的美人。”看来今天又是难得碰上他的好心情时刻,他带着宴会上的那些所谓贵族的气息,非常的……人类。不能否认他相当的吸引人,可是现在我只是觉得厌烦。

                      我没有移动位置,也没有回答,听任路易斯终止了他的阅读,站起身来,衣料轻柔地摩擦,发出声响。

                      莱斯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他,他走过精美的壁画,当然是他从某个画廊精心选购而来的战利品,把外衣挂在衣架上,故意忽略我的无动于衷。

                      “看我为你带来了什么?”他愉悦地大叫,仿佛魔法师变兔子一般拿出一个物品。晶莹透亮的钻石在灯光下闪动着诱惑的光泽。

                      可是我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哦,父亲。”我只是在枕头中陷得更深,直到完全没入洋娃娃和布料的海洋。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女儿,人世间没有的美貌,我们的生命本身就是美丽,就是诱惑。”他的眼神充满着邪恶与挑逗,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闪生辉。

                      我把头转向另一边,“父亲。你还不明白吗?我痛恨所谓的生命,只因为你。”

                      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手停在半空中。我感到路易斯的双手轻轻放在我的肩头,唇边不由浮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就是这种我喜爱的游戏,锋利而敏锐,刀锋一般刺入他的胸口,我独爱看到他流血,就像当初他让我流的血,这些年他让我受到的酷刑!

                      复仇的火焰在我心底燃烧。他恼怒地大吼,我听着自己内心的冷笑,没有理会。在莱斯特的吼叫声中我慢慢起身,将外套披上,然后悄无声息地走过刺绣着优雅的独角兽的地毯,拉起路易斯的手,带领着他出了门,在我们走下盘旋的楼梯时,莱斯特充满怒气的声音还是可以透过墙壁听得到。

                      “歌蒂雅……”路易斯的声音充满了忧伤,他深绿色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我,似乎看透到我的内心去。
                      我握紧了他的手,修长的手指,骨感的细致轻轻地将我的手掌包围。我仰起头,在深夜的冷风中看着他,他的眼睛深邃不见底,唇边永远带着浅浅的哀伤。

                      “你不应该惹火他的。”这就是我的路易斯,沉默冷静,永恒中哀愁的情人。

                      “不,”我简短的回答,“我恨他,我要杀了他。”

                      那一瞬间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惊恐的神色,然后恢复了平静,我不出声的笑了,双手紧握着他的。

                      “想想吧,亲爱的。”我面对着他,直到他把我抱起来,让我直视着他的双眼,“我们会离开他愚蠢而无知的世界,在星海中航行,我们可以穿过汪洋去寻找我们的同类,不必在这所日渐颓败的城市里度过永恒生命的每一个夜晚。只有你和我。”我吻上他的唇,在丝质的柔软感觉中抱住了他的脖颈,他的耳边垂着比夜色还要深沉的黑色发丝,“想想吧,除了这些无谓的与脆弱人类周旋的游戏我们还有什么?让我们离开这里……”

                      他是沉默的。

                      即使这也无法阻止我。新奥尔良夏夜闷热,充斥着死亡的墓地堆积着死神的战利品,我就站在他们的中间,有如一尊白色的大理石像,高贵而冰冷,当死亡无力的双手在我身边终于垂下,那所谓的脆弱无望的生命彻底脱离了我双手的桎梏,时间就如路易斯被我握在指间的长发,沉默的落下,在清冷的月光中翻飞。

                      心跳的声音。

                      *

                      每个夜晚我在黑暗中醒转就会听到的心跳的声音,透过无法穿透的黑暗在我耳畔回响,没有生命的迹象,也没有血液流动的声音,没有温暖,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坐起身来,突然意识到那是路易斯的心跳,黎明前我们回到了那所豪华,冰冷,没有生气的房子,我在他的肩头沉睡,被莫名的梦魔追赶,他将我轻轻拥入怀,直到太阳升起之时,我们一同陷入那完全没有知觉的睡眠中去。

                      我一手撩开垂散在脸前的长发,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满天星光微若灰尘,街道上已经有了出入剧院的人群,忙碌的车流,声音被墙壁挡掉大半,隐隐约约暗示着另一个夜晚的开始。

                      路易斯说透过我们不朽双眼看到的星光远比人类看到的更加灿烂,在我的双眼中它们本该如此,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关于人类的记忆,从我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开始,就告别了阳光,在我身体内流动的是血的欲望,疯狂地将灵魂吞噬。

                      传来前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莱斯特每晚的例行散步。

                      杀了他。

                      我痛恨他,痛恨他的无知,痛恨他的秘密,痛恨他的隐藏,他的谎言,连同那璀璨的金发,在凡人的眼中是如此美丽,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成为了我痛恨他的另一个理由。

                      杀了他,我们就可以去寻找到我们的同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着和我们一样的生灵存在,被他狂傲的自大拘禁在这所破败颓废的城市,远离他所躲避的知识和真相,让仇恨的刀尖刺入他的胸膛,即使是我们这样拥有永恒的个体,离开了鲜血,生命也无法维持。

                      因为我想要终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缓缓拉开,夜晚的微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反射在已经凋谢的玫瑰花从上,也反射在我的双眼中,面前的玻璃窗映照出一个孩子苍白的面容,水蓝色的双眼,淡漠的眼神,永远长不大的躯体,被岁月驱赶的激情囚禁在里面,让每一个夜晚的疯狂成为永劫的折磨。

                      路易斯……

                      我缓步走近他,深陷在玫瑰色和深红色与他深色的发丝纠缠的丝绸里,象牙色的脸颊平滑,没有一丝表情,安详地笼罩在月光下,静静地沉睡着,即使是在这无知觉的梦乡中,忧愁还是悄悄从他周身弥漫开来,让人心碎。我伸出了手,细致的,孩子的手,悄悄沿着他脸部优美的曲线滑动,抚摸过闭合的双眼,僵硬而冰冷,优雅而高贵。

                      他在我的面前睁开了双眼。

                      你知道么,父亲,你在沉睡的样子很美。

                      他的眼底闪烁着星光,在寂静的黑暗中呼吸清晰可闻,那一刹那,我突然如此痛恨我的弱小,我的手臂无法将我深爱的他拥抱,我的孤独无法将他环绕,离开他,我将无力面对这个世界,一个无望的生命被创造仅仅为了一个无力的存在。

                      他起身,温柔地将我放在他的身侧,金色的闪闪发光的发卷垂落,跳跃着,披散在我的肩头,我面向他。

                      “听着,歌蒂雅,不要试图去伤害他。”他轻声说,深绿色的双眼里燃烧着无温的火焰。

                      “路易斯,他不会让我们走的。”我咬住下唇,想起他无情的嘲笑。

                      路易斯轻轻叹了口气,“他很强大,而且……”

                      他的话语被打断了,楼下的门被打开了,莱斯特的脚步传来过来,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正在精神焕发地站立在门口,带着他著名的笑容,打量着我们。

                      在他的双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像,苍白有如鬼魂的女孩,带着冷冷的笑,仿佛从水中走出的精灵。我看到自己一步步向他走去,直到他的双手以异乎寻常的力度按住我的肩头。

                      他低头看着我,“我的歌蒂雅……”

                      他的双瞳是最为深沉的海洋,飘忽着捉摸不定的情感,躲藏着,闪动着。

                      我・不・想・去・追・究!

                      当你躺倒在我的面前,被药力趋进那朦胧的睡乡,无力,毫无保护,我就会杀了你,用我从来也不需要的尖刀刺进你的心口,我的父亲,看着生命的血液在你的金发边缘流淌,当血液流尽的时候,我就会把你丢弃进那冰冷的沼泽,让我的仇恨和你枯干的尸骨一同沉入冰冷的地下,永无天日。

                      你害怕了么?你听到了我的心声么?不,你永远也不会懂得,在永生中饱受折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没有任何可以留恋。

                      没有任何可以失去,没有任何可以留恋……

                      真的吗?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路易斯的面容,忧伤的双眼,细致的线条,他的双手充满了爱意,抚摸过我的发丝……

                      你会以失去他的代价来付出么,歌蒂雅?

                      你不爱他,你只是需要他,需要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建立在内疚上的怜悯,你懂得爱么,5岁就投身进入黑暗的死神,小小的,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死神。你懂得的生命就是每个夜晚注入你身体的新鲜血液和纠结的欲望。

                      路易斯突然站了起来,在微弱灯光下的他脸色阴郁,沉默着,注视着我们,阴影在墙壁的边缘晃动着,试图吞没那微小的光亮,却被光亮和温暖击败,赶回了只属于他的黑暗角落。

                      莱斯特的眼光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然后又转回我身上,突然间,他的双手松开了。路易斯轻柔的声音响起:“歌蒂雅……”

                      我仿佛没有听见,直视着莱斯特,他的表情转为肃穆,然后微笑了:“我亲爱的女儿有什么惊喜要告诉我吗?”

                      一个陷阱而已,亲爱的父亲。

                      他们的鲜血就像一杯苦艾酒,他们的心跳就是你走向死亡的钟摆。两个幼小的孩子,他们呼吸甜美,衣着褴褛,在沉睡中等待你的俘虏。我不出声地笑了。我幼小的双手牵着他的,步过了厚重的地毯,打开了房间的大门――通向陷阱的大门。

                      他的叹息充满了惊喜和赞赏,暧昧的灯光下两个孩子的身躯温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我长久地注视着他们充满了生命的躯体,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改变,长高,成熟,也会老去,死亡,腐烂,消失,直到世界将他们忘却。

                      我5年的生命,65年的徘徊!!!!

                      *

                      大门砰的一声撞上了。我跑过铺着地毯的走廊,直到一头撞进路易斯的怀抱。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我紧紧拥抱。

                      身后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一声心碎的哭喊:“歌蒂雅!!!!!”

                      这声呼唤把我的支撑完全击溃,我泣不成声地倒在路易斯的肩头,眼前浮现的是莱斯特绝望的眼神,还有他的声音:“歌蒂雅,求求你。我原谅你,请不要离开我,请不要把路易斯带走……”

                      烟・消・云・散。

                      在路易斯的怀抱中我慢慢平静下来,身后的房间里也已经安静,他的伤口让他的血液流失怡尽,连同他的哀求也已经消失。我慢慢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终于,我们可以离开了。”我说,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窗子割成碎片的天空。

                      离开新奥尔良闷热的城市,穿过喧闹的人群,在夜晚灯光下徘徊的流浪者,星空下漂泊着远航的轮船,当我们把这65年来一些美好的或者是痛苦的回忆留在了身后伴随着这所繁华的城市,日复一日循环着它所为之骄傲的生活,对于远方新的生活的开始让我的体内充满了活力和希望,梦想伴随着甜蜜在我的心头久久停留,挥之不去。

                      那个夜晚路易斯将我带上那所豪华的轮船,灯光下他的衣领拉到了下巴,偶尔有惊慕的目光在我身边徘徊,但是我很快跟随着他进了房间,在房间外面,透过宽大的窗户我们可以看到反射出灯光的海面,寂寞冷清,海水轻轻摇摆,比我的梦境还要黑暗。

                      我望向他,黑发柔顺地垂在脸颊边,没有微笑,“我以为海水会是蓝色的。”他解释,“离开了阳光,海水只能是黑色的。”

                      阳光,日出,这些美妙的字眼在我的脑海中只不过是从画廊里被人类用颜色书写在画布上的事物,路易斯向我描述过那种温暖的感觉,金色的晨光,玫瑰色的暮光,蓝色的天空,温柔的触觉,四季的阳光,春天的绿叶上的光芒,想让人流泪的美丽。可是我无法懂得。

                      脑海中出现了一位画家,身穿红色长袍,在画布前大喊:“看不到日出,如何画得出?”

                      画家的身躯修长,脸色苍白,眼睛深陷,闪动着光彩――凡人所没有的永恒之光。

                      “歌蒂雅?”他温柔地摇摇我。

                      幻象消失了。

                      寂静的船舱,昏暗的灯光,以及眼前的他,真实而又虚幻。

                      第二章

                      歌者说:我在航行。

                      在轮船上度过的夜晚被迷离的灯光,海的氤氲雾气和汪洋深处一波迭一波的叹息充斥,我的双手摆弄着纸牌,看着它们金色的花纹在灯光下闪动,光洁的桌面上留下浅浅的阴影,透过朦胧的灯光我可以看到路易斯深陷在长椅中,以他深邃不见底的双眼注视着我。过了半夜时分,人群渐渐退去,在他们沉睡在船舱舒适的床铺中时,我就会跑到甲板上去看夜晚下被星光照耀的海洋,然后带着被露水打湿的头发匆匆跑回来,它们明亮的光芒让我流泪,仿佛下一秒钟就会陨落海洋的另一端。路易斯要我保证不乱跑,所以很多时候我停留在我们的房间里,伴随着那些神奇古老的占卜把戏,偶尔会感受到路易斯的目光。

                      随着轮船的行进,路易斯变得沉默,在他的心中我可以感受到那种纠缠的迷惑,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和天空包围起来隔绝的绝美和沉寂,伴随着对未来的渴知,一起变得强烈,在我的心中我也感受到了这种奇异而甜蜜的痛苦,也因为这种未知的可能性而颤抖。

                      我的桌子上是一本本人类撰写的吸血鬼传说,惊恐的,布满着黑色血迹的幽魂,不像我们这样有着动人的美貌,或者是那些被人类消灭的,没有自己意识的生灵。我的手指划过书页上的字迹,它们在灯光下变成厌倦的墨迹。那些血的传说与欲望,身体内流动的生命,活生生的,温暖流畅有如阳光,掩盖在我们秘密的斗蓬下,不为人类所知,正如他们的欲望被人性淡漠的面纱隔绝开来,带着诱惑,跳动着生命与活力。

                      见到那个男孩的夜晚,夜色将我包围。他大约17岁,有着漂亮的眼睛和棕色的头发,沉默而孤寂的表情,当我发现他的时候,我知道他正在看我。

                      他的眼神燃烧着冰冷的火焰,美得让人窒息。

                      海风吹起了我的衣裙,黑暗中一簇淡黄色的火焰在幽幽地闪动,我没有移动,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的角落,感到他的目光和他的疑惑。

                      突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紧紧捕捉住了我。透过我的双眼那个阴暗的角落似乎浮动着一些忧郁的影子,它们在虚无中张牙舞爪地向我逼来,却又被禁锢在一个地方。我的疑惑与惊讶揉和在一起,交织成了一层迷网。我惧怕地后退,他身上透出来的气质让我也看不透,猜不懂。

                      踏着被月光涤荡的甲板我奔向温暖的舱房,门砰的一声重重撞上,在桔黄色的灯光下路易斯惊异地抬起头,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碰。

                      他抬起一边眉毛疑问,我沉默地走过房间,将手中的帽子扔到地板上,皮鞋在我脚下嘎嘎作响。我注意到窗前居然摆着一束鲜花。

                      “歌蒂雅?”他轻声问道,“你遇到什么人了吗?”

                      我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的手臂,尽力把他拉向我。“路易斯,不要!”我大喊,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不要到外面去,不要离开我。”

                      他停住了脚步,然后以一种如水的温柔缓缓拥我入怀,他的手臂将我环绕,不给我丝毫的空间。这就是我,5岁的孩子,弱小而脆弱,在他的爱里无处可逃,甘愿在黑暗君临的世界里陪伴他左右,别无选择。

                      “歌蒂雅,不用害怕。”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我们是不会死去的精灵,夜的使者。没有什么能够伤害我们。”

                      这就是永恒,这就是终结,我的爱。他的怀抱让人心安,却无法摆脱我与生俱来的空虚。为什么我要是这个孩子,拥有他就像拥有这个世界。海上的夜晚,没有水银的月光遍洒花园,穿越那些流水飞花的重重梦境,走过新奥尔良的繁华灯火,航行在那片永恒的黑色死寂之上,我不愿意放手,远方的世界有如彼岸的烟花,瞬间辉煌,比起我永恒的生命来有如流星坠落天空。我不愿意放手,在这片漂泊的未境之地,我的死神终于放弃。如果我是一个人类,如果我能够长大,我会把我的爱,对你毫无保留。

                      哦,那些黑色的梦境,我用力摇摆着自己的长发,那些金黄色的发卷跳跃着流泻而下。路易斯松开了手,帮我整理满头的发卷。

                      “我真希望莱斯特永远这样死去。”我咬住下唇,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路易斯,你说我们永远不会死,那么是不是表示他有可能活了下来。”

                      他纤细的手指轻柔的帮我梳理那头锦缎般闪亮的头发,“我们惧怕两样东西,火和阳光。即使是执著到如此的我们,也不是没有死亡的存在。”

                      “真是可恨!”我跺着脚转过身去,“我恨他,即使是他不在我的眼前我仍然可以看到他血流成河。狂妄的家伙。”

                      路易斯没有回答,他的表情犹豫不定,或者我该说丝毫没有表情。他的眼睛很美,深邃而遥远,墨绿的眼瞳是所有忧伤的结合,目光让人心碎。当我看到他的目光时,所有的不安就会融化在那深沉的人性中去。

                      “好了。”他终于说,放开了我的头发,“它们很美。即使是在巴黎。”

                      “巴黎!”我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你是说我们快到巴黎了?”

                      #4115
                      丽蒂雅丽蒂雅
                      管理员

                        少年的眼中有泪水。他的左手环抱着一个水罐,右手拿着为年幼妹妹卖的礼物――一串贝壳项链。正午的阳光照着他金黄色的头发,发丝在风中摆动,反射着阳光,近乎透亮。透过烟尘飞扬的街道,他定定地望着前方,似乎时间已经停止。

                        就在十分钟前,这条街道上零零落落行走着来购买日常用品的行人,他们沉默或者低声交谈。在这每日厌倦的生活里所有的事物也无色无光。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在一家珠宝店前停了下来,轮胎发出摩擦的声音,最先下车的绅士为女士打开了车门,一个高贵的太太和一位年轻的小姐走了出来。那位贵族小姐穿着白色的长裙,蕾丝的花边衬托出精巧,长长的黑色卷发垂下来,无意地盖住她的额头。在她无意中转过头来的刹那,德瑞斯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那是多么美的一双眼睛,深邃,明亮,漆黑如夜,仿佛穿透了他的心,让德瑞斯顿时忘记了一切。那双眼瞳中荡漾着的情感为他的世界增添了一分色彩。贫穷和生活的重负让他的世界只有一种单一的颜色,永远无法和那些陈列在橱窗里的五彩斑斓相比。

                        女孩突然对着他微笑了,然后在母亲的催促下转身进了珠宝店,她回过头,在看到德瑞斯还站在原地时,再次微笑了,她几乎举起手挥了挥,然后就消失在了厚重的大门后。

                        她的美丽有如女神那般圣洁,高高在上。德瑞斯心魂不定地回到了家,眼前晃动的还是那双眼睛。连妹妹看到贝壳项链时发出的惊喜尖叫也没能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分毫。

                        妹妹的生日在简单的家庭晚餐中结束了,对于一个梦里只有大海和童话的小女孩来说,母亲亲手烘烤的蛋糕和哥哥买来的项链就是她所梦想到的一切。德瑞斯在天黑后悄悄溜出了家。

                        这个时候的夜色沉迷着花香和音乐,家家户户窗口温馨的灯光透漏出普通却幸福的气氛。他沿着街道走着,这片地区居住着并不富裕的人家,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自然。天空中悬挂着明亮的群星,仿佛众神的灯火在天际亮起。他知道这个世界是被神创造的,他们会听到他的心愿吗?

                        在他走到剧院前的时候,那些前来观看戏剧的女士们和绅士们正好从那两扇旋转门中走出来,谈论着刚才的戏剧是多么的精彩。他们多半身穿华衣,神情高贵,谈吐不凡,被金钱和教育包装起来的一群。德瑞斯从来没有羡慕过他们,但是今天晚上,他却注视着他们,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么他就可以常常见到那位高贵的小姐了,说不定还是在盛大的舞会上……他不敢往下想了。女神雅丝特莉在天际悬挂起衡量的天秤,可是她没有告诉世人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的不公平。

                        突然间,他的目光被剧院门前的一个身影吸引了。

                        还是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卷发飞流而下,被帽子的白色锻带束缚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身边没有任何人。德瑞斯心跳加速,他很想走上前去问候她,可是又唯恐在这个场合自己的身份格格不入。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他,然后举起手,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

                        “我是艾米莉。”她微笑着,眼睛中闪烁着星光。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有些让德瑞斯不知所措,他有些紧张局促,“德瑞斯。”他回答,不知道如何继续,但是却不想让她离开。

                        “我今天见过你。”艾米莉轻快的笑着,当她正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声呼唤传了过来。

                        “我要走了。”她匆匆忙忙回头,然后对德瑞斯说,一个微笑出现在她的唇边,然后就像开始那样踏着轻快的步子奔向那个声音的来源,高贵的马车在灯光下停止,有人为她打开车门。德瑞斯目送着她进入车厢,然后远去。

                        艾米莉,她的名字是艾米莉,一个纯洁高贵的名字,他激动地想着,慢慢沿着路往回走,从马车看来,她一定是出身高贵的小姐,可是神情中完全没有做作,举手投足间高贵的气质无处不在,却没有故作的骄傲。

                        德瑞斯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已经熄灭了灯,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不小心踩到了猫咪的身上,猫咪严重地抗议,他心不在焉地把它推到一边,然后在黑暗中躺了下来。

                        #4116
                        头像爱斯塔尼雅
                        参与者

                          当我在《被诅咒的女王》中看见歌蒂雅的日记时,我……555555

                          #4117
                          丽蒂雅丽蒂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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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孤独共舞,就好像拥抱黑暗。

                            没有过于明亮的璀璨骤然出现,也没有微弱的晨光自心底流泻,死寂的黑暗有如无法挣脱的命运之网交缠编织,在黎明前的寒冷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舞步,那些旋转,浸透在如水的音乐里,步出千夜梦回,抑或泪的痕迹。

                            很久以前,这里是海,当海浪疲惫地从沙滩上缱绻退缩,沙粒的王国演奏出了喧哗的创始之歌。

                            很久以前,这里是荒漠,当森林湿润的风自南方吹过,一世韶华,颓然轰没。

                            除却时间的印记,所留的,只余寂寞。

                            这里曾是永恒,伴随幻梦步过天涯的舞者,漂泊至夜的未端,只在火色蔷薇败落的刹那,遗留下泪珠形状的印记。

                            这里曾是未来,透过神之双眼也无法看到的永远,用雨夜击落的银色雨丝编织出那一世恋的缠绵。

                            水银的月光下瞥见那一抹惊鸿,隐没在夜未央,仿佛易碎的梦之影像,森然冷澈,冰清玉洁。

                            这里只有黑暗,这里空无一物。曾经飞舞的华彩落叶归复凡尘,歌唱的鸟儿用尽了力气,让沉默延续着过去的夜歌。

                            与孤独共舞,需要勇气。

                            与黑暗交错,需要勇气。

                            被所爱的人杀死,会不会很幸福。

                            不会,因为留下活着的人太痛苦。

                            被所爱的人伤害,是否会痛楚依然。

                            不会,因为,那是唯一能够伤害我的,途径。

                            惧怕。

                            惧怕等待。

                            因为,随后而来的就是结束。

                            与死亡共舞。

                            #4118
                            MyriadStarsMyriadStars
                            管理员

                              优美的散文呀

                              #4119
                              头像Basara
                              参与者

                                “不会,因为,那是唯一能够伤害我的,途径。 ”

                                让我来分析一下我理解的这句话吧! 不会(呼吸)因为(呼吸)那是唯一能够伤害我的(呼吸)途径。
                                啊~~~我哮喘病犯了~~~~

                                #4120
                                头像欧歌瑞斯
                                参与者

                                  我很喜欢姐姐的断句的说~不久的在哮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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