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情迷奥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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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寒风呼啸,仿佛在咏唱静谧的悼歌。一个肥硕的黑影在墓碑间蹒跚漫步,还不停咕哝着。这是阿格雷尔,居住在附近高塔里的死灵师。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来挑点合适的“材料”,当然,他不会去打扰安眠在这里的善良市民。只有那种穷凶极恶的死刑犯才是他心仪的目标。

      “噢噢~~”阿格雷尔摆弄着今早刚处死的杀人犯,发出兴奋的欢呼。“这家伙可真不赖,肌肉张力和体脂比都堪称完美,而且,呃哦,还死的很难看嘞”

      对尸体进行简单的防腐处里之后,阿格雷尔招唤出自己的骷髅仆人们运走尸体。虽说这里每个月都会处死很多犯人,但很少有符合阿格雷尔要求――残酷,健壮,邪恶且死亡的过程极为痛苦。他认为只有那样的尸体才有资格作为黑暗力量的容器,不过他不会为了尸体而去谋杀,因为这有为他“个人的职业道德”。这使他成为了同行中的异类,却也让奥拉文(Alraiven)――卡林杉造船业与魔法研究中心――能够容忍他。

      世界需要殓尸者,而阿格雷尔也对死灵术以外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所以这样就够了。看着远去的骷髅仆从,阿格雷尔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肮脏阴暗的小巷里,到处散发着腐败的气味,里扎恩在阴影中穿行。只有十三岁的他常被人误认为半身人,因为没人相信一个十三岁孩子会像他这样狡诈冷酷。他为奥克洛尔的盗贼工会效力,或者应该说是被他们所圈养。从收集情报到杀人灭口,里扎恩对这些肮脏的工作显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且他更乐在其中。早熟的心智早已不满足于猎狗般的生活,天性聪颖加上多年的历练,让他爬上了工会副手的位置。但此刻,他却伤痕累累,在阴影中狼狈逃窜。

      “妈的……那个混蛋,呼……”轻巧的钻进了下水道中,里扎恩终于松了口气。“呃……还好,刺的不是很深”边检查自己的伤口,里扎恩边思考下一步的对策。这次的任务显然是个陷阱。看来有人对“奥克洛尔的狼崽”――里扎恩很喜欢这个外号――感到不满或是害怕了,这个念头却让他觉得有点得意。里扎恩把玩着从刺客身上拾到的小挂饰,联系与之相关的线索。但马上就放弃了,现在不是时候,他对狼狈的自己说,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斜靠在污水中,里扎恩舒了口气,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渐渐涌上心头。那是在他幼儿或者更小时才体会过,犹如躺在母亲体内般宁静安详。这还真是适合我,里扎恩自嘲的想着。他被生在下水道里,捡到他的拾荒者把他低价卖给了奥克洛尔――当时他正为自己的工会筹建一支情报队伍,需要大量的流浪儿做眼线。很快,他有了个名字,里扎恩。这是奥克洛尔护院猎狗的名字,不过刚好在收养小鬼里扎恩那天死了。这让奥克洛尔对里扎恩多少有些亲情,不过他看起来更像饲主而不是父亲。里扎恩在童年的梦魇中安然睡去,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甜蜜的噩梦。

      第一章 情迷密药

      “唔唔,只要关节腔没受损就行,稍微一点润滑液就能再次活动自如了~”阿格雷尔兴奋的喋喋不休,但试验室了除了忙碌着的骷髅们就只有他一个人。

      每天对阿格雷尔来说都是一样的兴奋快乐,快乐做试验,快乐的研究新魔法,快乐的调制炼金药水,快乐的干这,快乐的干那……每天都是一样的快乐,每天的快乐都是一样的……

      除了每月一次的采购日――包括魔法材料日常用品和试验材料――阿格雷尔完全不出门,就呆在他的塔里捣鼓魔法。每天工作的内容和他的食谱一样丰盛,上午炼金学与魔法练习,中午冥想,下午处理尸体,制备防腐药水,晚上唤起处理好的尸体,偶尔会在睡觉前和异界存在体交流点枕边故事。当然,这胖子除了采购日,每天的作息时间和正常人类没什么区别,但作为秽恶法术的研究者,他的很多材料都是不能见光的,所以他的形象也十分具有职业代表性。

      随着一天工作的结束,阿格雷尔申了伸懒腰,随手抓了块松饼送进嘴里。为了让脑袋充分的吸收糖份而发了会呆,却马上被哀号着的奥库斯之颅打断了。那是他给自己的旅者协会标记取的名字,加入那里时他正狂热的崇拜着不死主君,但他还没来得及加入秘密结社那里就因为内斗而四分五裂了。他只拣到了一点残破的纪念品。这原本是座精美的小型雕像,但现在只剩恶魔主君奇怪肥硕的羊头在那里咧嘴傻笑着,脑呆上的犄角也折了一根。阿格雷尔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旅者协会的工作人员为那个奇怪的小东西附上通讯魔法。

      “这里是阿格雷尔,奥拉文的阿格雷尔,请问我有什么能帮您的?”恼怒的胖子尽量让语气保持礼貌,但似乎效果并不好。

      “嘿,好久不见了,肥家伙。我是科瑞。”

      “你这家伙死哪去了,我都要准备想你了。你上次要的药水我给你配好了,什么时候来拿?”阿格雷尔加入旅者工会就是为了在足不出户的同时能保持和外界的交流。而他的热情与乐于助人也为他赢得了相当的声誉,不过是在不表明本质工作的前提下。

      “唔唔,我大概12月底会到卡林港一趟,不过我不是跟你说这个的”科瑞的声音显得有点着急。

      “嗯,怎么了?又在外面惹上麻烦了?”阿格雷尔很喜欢这个四处云游的幻术师,也乐于帮他收拾那些莫名其妙的烂摊子。

      “不是我,是行会。他们说最近有人用行会的魔法搞些违法的勾当,而且还有人私自转让自己的标记。听说一个旅者行会标记现在在黑市能卖到上万呢。所以我是让你也小心点,还有,”拉瑞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听说你那里的某个盗贼工会就搞到了几个,会里正在查呢,你也留意点,如果能找回来会里肯定有奖金的”

      “呵呵,我会留意的,那你现在在哪?”阿格雷尔对此并不在意,毕竟这小东西除了互相联系就没有别的用途了。

      “我还在哈雅赫呢,这的新奇东西可真不少。等我回去让你看看,那就这样了。再见”

      阿格雷尔笑着摇摇头,科瑞的风风火火总是让他无奈又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他那样四处旅行冒险呢?永远不,又往嘴了送了一块松饼,阿格雷尔得出了结论。

      当天晚上,阿格雷尔正在为唤醒尸体作最后的准备工作,“嗯……饱和腐液的上清液,然后滴加一点库尔希痛”按照手边的笔记,阿格雷尔小心翼翼地进行操作。虽然几乎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但实际上阿格雷尔是在不断的改进与实验,所以每次唤醒结束都会再重新整理笔记,好对下一次唤醒进行改进。

      刺耳的门铃声――阿格雷尔用一个看守骷髅做门铃――打断了他的思路。“搞什么……”阿格雷尔烦躁的合上笔记,心想怎么这种时候还敢有人靠近他的塔。科瑞早上的警告让他突然紧张起来,稍加思付他决定让骷髅仆人去应门。这些彬彬有礼的仆人会充分满足那些无聊夜游者的猎奇心理,并让他们明白晚上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有多么幸福。

      楼下的客人似乎并不在乎,而且对骷髅的服务还很满意。阿格雷尔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去见见这位不速之客。防人之心不可无,对研究黑暗之道者来说更是如此。阿格雷尔穿上了特制的符文之袍,并带上了奥术联合会之戒――这枚特殊处理过的戒指可以让他准备自己无法学习的法术。

      会客室里的人果然没有让阿格雷尔失望,黑色的披风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黑色的兜帽下只能看到满是胡渣的下巴。真是来者不善……阿格雷尔在心里念叨。那个人马上起身,优雅的鞠了一躬,动作轻盈而利落,同时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也是披风遮挡不住的。

      “深夜冒昧打搅,我深感抱歉。”浑厚的嗓音稍微解除了阿格雷尔的警戒。

      “不,也没什么,你知道。我这里几乎没什么访客。”阿格雷尔耸耸肩,窝进了宽大的椅子里。挥手让骷髅仆从端来餐盘“要喝点什么”来客举手婉拒。

      “我不想影响您的工作,所以请允许我直接说明这次来访的目的”

      阿格雷尔大致猜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屏退了骷髅仆从和藏在暗处的守卫们。来访者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对方也不简单。“实际上,我的工作大部份都是在白天进行的,你影响的是我的休息时间。所以还请你直奔主题”

      “‘和善的殓尸人’果然名副其实,”阿格雷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是城里的小孩们给他取的绰号,好奇的小探险者们总能在这里得到不少会让他们牙痛不已的战利品。“不过我这次是有求于‘奥库斯之翼’,”来访者从兜帽下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容。

      两队焦黑的骨架从阴影中冲了出来,各种武器围绕在来访者周围。“如果是十年前,你得为这次冒犯死不止一次。”阿格雷尔平静的说,这个称呼是在许久之前,同辈法师赠与他的,因为他的残忍冷酷以及对魔法能量与炼金工艺的独特见解――以邪恶而亵渎神灵的观点。

      来访者却不为所动,“我为自己的鲁莽而道歉,不过就像我的主人交待的那样,如今的您,是不会动手的。”他的笑容充满了神秘的自信,源自他主人对这位死灵师的充分了解,充分到连阿格雷尔都感到吃惊的地步。印象中没人能与他深交至此,至少不是在这里。

      “显然,你的主人占优势。”阿格雷尔舒了口气,又一次驱散了护卫们。“不过你说话最好给我点心理准备的时间,不然下次我恐怕会叫来更奇怪的东西了”阿格雷尔脸上的微笑让来访者不寒而栗。“那么”来访者清了清喉咙“我可以向您说明主人的请求了吗?”
      阿格雷尔舒适的靠在椅子里,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嗯,请尽量简洁”,似乎对这件事已经失去了兴趣。

      “我的主人最近正陷入不可自拔的热恋中,而他的心上人却又对此置若罔闻。所以,他希望借助魔法的力量来获取爱情。”来访者的声调显得热情洋溢,似乎充满了对主人悲恋的惋惜。但在阿格雷尔听起来就好像看门狗谄媚的嗥叫,而且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那个主人这么大费周章居然只是为了一瓶春药。
      阿格雷尔揉了揉太阳穴,舒缓那里跳动的青筋。“你的意思是他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刺激我就为了一瓶春药?”

      “不!我的主人坚信您能调制出催生爱情的神奇药剂,才让我冒着丧命的可能来找您。只有说出那个名字您才可能听取我主人的请求”那个主人简直太了解他了,阿格雷尔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但这请求又是这么的荒谬,让他觉得头晕脑胀。“好吧,你等等”说着阿格雷尔起身去自己的炼金实验室。

      的确,这里有能够产生爱情效果的药水,但只是类似于春药的东西。或者说弱效的春药,在很早以前――那时阿格雷尔还能够体味正常的欢爱――他就了解到爱与欲之间的微妙关系。这种药水虽然能够起到“催生爱情”的神奇作用,但结果往往是悲哀的。因为药物过早的燃烧了因爱而生的激情,剩下的只有麻木和痛苦。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想要这种东西的,除非是为了报复……阿格雷尔不经意间瞥到一个鲜红的小瓶子,让他灵光一闪。那是很早以前流传出来的情迷药水,一种误打误撞产生的神奇药水。因为是错误配方导致的副作用,所以那种药水的数量很少,而且配方也已经失传了。但它的力量强大到让服用者与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陷入无可自拔的爱情之中,而且传说药物的魔力甚至会改变两人的命运。这可是无价之宝,某种意义上的,如果能用它来打发过去阴影可是很划算的,阿格雷尔正在努力说服自己。终于,阿格雷尔把红色的小药瓶塞进衣兜里离开了炼金室。

      “这可能就是他要的东西,拿上它,然后永远的离开这里”阿格雷尔已经无心去打探那个主人的真实身份了,对他来说,现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来访者惊喜的表情说明他的目的正是情迷药水,“我的主人会感激您一辈子的,情您务必说出您的需求,无论什么我的主人都能满足”

      “我唯一要的”阿格雷尔顿了顿,调整自己的情绪“就是不被过去阴影所打搅的生活,所以告诉你的主人,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如果他再以任何方式来骚扰我,那么我会用你难以想象的不死之物撕碎你们每一个人,然后折磨你们的灵魂和肉体――不管会剩下多少――直到我心满意足或者你们彻底毁灭的那一天为止。现在滚吧!”阿格雷尔爆发的怒气让来访者连滚带爬的逃离了那座塔。

      在清理了炼金室与唤醒室之后,阿格雷尔瘫倒在床上,任由大脑被繁复的思绪所纠缠。直至疲乏的睡去。

      第二章 迷失幼狼

      直到第二天黄昏,里扎恩才从下水道里爬出来,拖着伤病的身子回到自己的藏身处。在高热和疼痛的折磨下,大致清理了伤口。胡乱灌了点药水就窝在床下,这种阴冷的濒死感对他来说就像摇篮曲一样。不知道多少次,像这样带着一身的伤病蜷缩在阴冷的角落里,默默的等待死神降临。

      就像往常一样,死神再次与他擦肩而过,仿佛不屑于收取这肮脏弱小的灵魂。

      “你到底要几次才会带我走?”里扎恩自嘲的问死神。无论多严重的伤,只要还能动,睡上一夜就差不多能复原了。很多人都传言里扎恩被恶魔所加护,但事实上却更像是连死神也唾弃他。

      里扎恩甩了甩头,丢掉自怜的念头。整理思路,准备进行反击,“奥克洛尔的狼崽”可不是有耐心的猎手。

      在奥拉文最繁华的街市中,奥克洛尔的旅店显得有些破败,但谁都知道,那里面有着最豪华的赌场和特别客房。在那里能找到任何种类的娼妓,任何种类的美酒,与更多让人难以想象的服务。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金子。奥克洛尔的办公室就设在这地下迷宫的最深处,但那里并不是里扎恩今天要去的地方。

      “咚”高级助理卡休斯的房门被剁开了,里扎恩一脸悠闲的走了进来。“这才几天没见,你的积蓄又多了不少啊”

      “里扎恩……我”带着眼镜的瘦弱男人显得极为恐惧,里扎恩已经不用再多问什么了。

      “格里克让我带问你好”里扎恩挥了挥手中的小饰物,让卡休斯显得更加荒张,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解释“不,我也是被逼的。你知道,格里克正盯着老头的位子……我……”

      “嘘”里扎恩伸手打断了卡休斯的辩解,“我了解,他这次的确干得不错。我没理由责怪你,相反,你作出了理智的判断,这是值得嘉许的。”里扎恩拍着跪坐在一旁的男人的肩膀说,“他干的的确不错”同时在手上慢慢施力,有力的钳制让卡休斯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个13岁少年的手,“但还不够好,既然我回来了。”里扎恩搬住卡休斯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

      “相信这次你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吧?”里扎恩那渴望鲜血的表情,让卡休斯只能用力点头。

      “很好”里扎恩起身离开,却又回头露出调皮的笑容“现在该去找格里克商量下这次任务的报酬了”卡休斯这才发现自己被这个小鬼轻易的玩弄于掌谷之间。

      在阴暗的走廊中,里扎恩仔细考虑着刚才得到的情报。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背叛了,虽说不是第一次被亲信出卖,但怎么样也不会习惯吧。想到这里,里扎恩靠在墙上安抚自己心中沸腾着的怒气。至少……不是老头的主意,这个念头让里扎恩觉得一丝安慰。却又马上开始厌恶这种奴性,好像自己真的是奥克洛尔的猎狗似的。

      “算了,反正本来就是”里扎恩试图说服自己任命,一阵犹豫之后便大步迈向奥克洛尔的私人办公室。
      里扎恩始终无法习惯那厚重的雕花桃木门,还有那先敲门再进的规矩。除了这里,他几乎都是用脚开门的。不过在奥克洛尔面前,他还是得收敛一点。轻敲三声,算是他和奥克洛尔的暗号。

      “请进”厚重的门板当不住奥克洛尔苍劲有力的嗓音,里扎恩推门而入。果然,奥克洛尔和克里格都在。奥克洛尔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连头发都同样一丝不苟,精心修剪的髯须更显威仪,虽然人近中年,却一点看不出疲态,似乎随时都有精力收拾成打的敌人。格里克相比之下则显得华而不实,夸张的衬衣和礼帽,搭配上艳丽的斗蓬,好像随时都能出席盛大的晚宴,不过是去当丑角,里扎恩在心里嘀咕。白净的脸上除了那面具般的笑容看不出任和感情,对里扎恩的到来完全不以为意,好像他只是送酒侍童一样。

      “你到哪鬼混了,小崽子”奥克洛尔上前揉弄着里扎恩的头发,“不过这次干得很漂亮,估计那些小混混们不敢再动我们的货了。”说着又轻轻拍了拍里扎恩的头,好像是在家讲自己的宠物一样。
      虽然知道自己被当成猎狗般夸奖,但里扎恩却还是觉得有些高兴,“还说呢,我这次的报酬都还没着落,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斜眼看了看格里克,“怎么样?格里克,现在该好好算一下了吧?”

      “噢?嗯,抱歉,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格里克故意忽略了里扎恩眼中的敌意,“要知道,你突然失踪可把我忙坏了。”

      里扎恩微微欠身,“那还是该我说抱歉吧,看来如果我一直不回来的话,可能会害你过劳死呢。”

      “寒暄就到此为止吧”奥克洛尔打断了两人的唇枪舌战,“既然你疯够了,那就该好好收拾下手头的活了,格里克,明天就把通缉队的工作还给他吧。这两天也确实够麻烦你了。”

      格里克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但手中的小挂饰已经被捏成了一团。“也是,我也该好好歇下了,不然,可能会搞得和里扎克一样危险了”

      “好说,不过这次我也弄到了不错的纪念品”里扎恩回以微笑。同时发现格里克似乎有所动容。这就足够了,里扎恩向奥克洛尔点头致意,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居所,里扎恩继续把玩着那个小挂件,那是一个展开的小卷轴,雕琢精美,而且卷轴筒的两端还镶嵌着细碎的珠宝。又是些魔法把戏,里扎恩轻蔑的想着。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魔法更让人厌恶了,那些躲在高塔中的旁观者比到处布道的伪善牧师们更让人恶心。如果有魔法,如果有神,为什么会让我如此肮脏的活着。发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的里扎恩,把小挂件随手往兜里一塞。蜷缩在一起,和衣而睡了。

      奥克洛尔旅店地下室的某个密间内,格里克正通过抢来的旅者徽记联系某人。气急败坏的狰狞面目把刚才那面具般的微笑撕了个粉碎。

      “该死!赶快回答我!”他焦急的等待着回音,“格里克……?”那个徽记中传出有些慵懒的声音,模忽而中性化。

      “维沙伦在上,你终于来了!”格里克松了口气,“怎么办,那个小鬼没死!而且拿走了一个徽记!”

      “你把徽记给那些混混当玩具……被抢了当然是活该,反正……”那个神秘的声音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他也用不了那个东西……”

      “问题是那个小鬼他妈的没死!是你说一定能成功我才下的手!现在你无所谓了?”恼羞成怒的格里克开始迁怒他神秘的伙伴。

      “听着……我说一定能成功是在你找对人去办的情况下。你自己所托非人……怎么能怨我?”那个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陈述着,“而且……该反省的是你自己,连挑人的眼光都没有……”这时却可以听出明显的嘲讽。

      “好吧好吧好吧!总之我现在要那个小鬼死!要让那老头看到那小鬼支离破碎的尸体而哀号!”格里克丧心病狂的吼着。

      “那小鬼的尸体只会让老头稍微感慨下,然后面无表情的买一只新的什么东西来顶替他,对那个老头来说,里扎恩是不会死的。”那个声音饶有趣味的分析着奥克洛尔的心理。

      “那……!”格里克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所以杀死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瞧,就像我最早时说的,你失败了不是吗?不管如何那个老头更信任里扎恩了,所以要想真正打击他,不能单单杀死被冠以里扎恩名字的东西。要彻底剪断小鬼和那老头之间的纤绊”

      格里克安静的聆听着,那个声音给他部署的每一步计划。很快,微笑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不过这次是他发自内心的愉悦与期待。

      第三章 奥库斯的倾诉

      阿格雷尔在送走了那个冒失的来访之后,连续几天都没有进炼金室,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的呆坐着。直到奥库斯之颅再次发出声响,才把阿格雷尔从过去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这里是阿格雷尔,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阿格雷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啦,没精打采的哦,尸体又用完了?”听到科瑞有些刺耳的声音从羊头中穿出,阿格雷尔松了口气。

      “哎……别提了,好不容易弄到极品让我搞砸了。你还在哈雅赫呢?”阿格雷尔扯开了话题。

      “唔唔~不过过几天就要走了。我遇到了一对莱瑟曼巡礼者,可能会跟他们去到处转转,而且我说服他们这个冬天去卡林港那里了哦。到时候可要好好招待我们啊”科瑞显得有些激动的嚷嚷着,让阿格雷尔也感到稍微振作。

      “嗯,不过我听说他们那里的男人都是很夸张的蛮子耶,我可能养不起哦。”阿格雷尔也提起劲和科瑞闲扯起来。

      两人聊了很多关于莱瑟曼的风土人情,以及科瑞这几个月来的冒险经历。还互相交流了最近的魔法使用心得与炼金成果。他们两个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分享了,直到深夜阿格雷尔才和科瑞道别。回味着刚才的对谈,阿格雷尔觉得豁然开朗,没必要为了过去的事情不停的耿耿于怀。想到这里阿格雷尔往嘴里塞了把软糖,然后惬意的翻了个身。正要靠近阿格雷尔的睡魔却被奥库斯之颅的奸笑声下的无影无踪,阿格雷尔马上起身检查。但刚一联接对方的波动就消失了。可能又是科瑞吧,干什么都毛毛糙糙的,阿格雷尔一想到科瑞手忙脚乱的捣鼓旅者徽记的样子就不禁讪笑起来。确定不再有人联接之后,阿格雷尔安心的睡下了。

      次日傍晚,忙碌了一整天的阿格雷尔正要休息的时候,奥库斯之颅又开始怪笑了。好像是专门在捉弄阿格雷尔一样,刚一过去,那个小东西就安静下来了,一躺下却又马上开始怪笑。反反复复几次之后忍无可忍的阿格雷尔决定守在奥库斯之颅旁边,强行打开通讯回路。一会之后那个肥羊头果然又开始怪笑了,阿格雷尔立即联接回路,并强行维持两边的魔力波动。然后他侧耳倾听,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捉弄他。

      “知识即力量,知识即一切。好傻……”有些稚嫩却微微沙哑的嗓音从奥库斯之颅中传出。阿格雷尔好奇的继续听着。

      “什么哦,这些神医天道晚就在考虑这些无聊的东西嘛?知识……知识顶个屁用!呃……”好像是某个偷喝酒的小鬼捡到某个冒失鬼丢的旅者徽记了,看来关于徽记失窃的谣言果然是真的。这让阿格雷尔更加专心地听着,似乎“知识即力量,知识即一切”就是启动密语,果然是那些欧格马的信徒。他们为了所谓的“知识共享”胡乱改造徽记,弄的是个会说话的东西就能启动它,那个小鬼不住的嘀咕着却又没有足够的魔力维持通道,所以才会不停的骚扰阿格雷尔。

      “那些法师也够傻的,居然相信这种东西。难怪他们会那么自私冷漠了,一群讨厌的阁楼怪人!”那个小鬼继续醉醺醺的大放厥词,弄的阿格雷尔也十分不爽。也许,该让这小鬼知道知道什么叫法师的力量,阿格雷尔为自己的打算坏笑着。

      “那你觉得谁才值得你信任?”阿格雷尔尽量保持声音的威严。

      “呃阿!”然后是破风声,还有清脆的撞击声。好像这小鬼吓的把徽记甩出去了。阿格雷尔努力忍住不要笑出声来。

      一开始还是一片寂静,但突然传出某些东西的刮擦声,显然那个小鬼用什么东西把徽记挑了起来,
      “你……你是神吗……?”听上去隔了有段距离,阿格雷尔想象着那个小鬼害怕的躲在一边的情景就想放声大笑。

      “你认为呢?”阿格雷尔很少有机会跟非施法者交流,跟那种小鬼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这是个好机会。

      一阵沉默之后,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冷酷,“这是什么把戏,法师。”阿格雷尔被问的张口结舌。

      “这东西能窃听吗?难怪你会让那些带着,你到底是谁!”声音中透着的杀气让阿格雷尔也感到有些紧张,“你似乎没什么幽默感嘛,刚才还挺可爱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吓人了”阿格雷尔试图环解下气氛。

      “少说废话!你到底是谁!”显然是火上浇油。

      “我是旅者行会的法师啦,明明是你先用这东西骚扰我的哦。”阿格雷尔对没有幽默感的人很缺乏耐性。

      “什么……?别骗人了。我怎么可能用这种东西”听着语气似乎有点惊奇,而且好奇心已经压过了警戒心。到底还是小鬼,阿格雷尔在心里说。

      “只要念出启动密语就能随接联络行会会员了啦,你刚才不是一直在碎碎念吗。那就是启动密语啦”阿格雷尔显得十分不耐烦,“你这小鬼真是的,偷喝酒也就算了,还打搅别人休息,态度又这么恶劣。当心你家老板收拾你哦”

      “老头他才不会呢!喝点酒又怎么了,反正这两天又没什么事。除了这倒霉的东西……”好像兴奋之后酒精又再次发挥作用了。

      “好不容接通了,你不说点什么吗?”阿格雷尔觉得这个小醉鬼也满有意思的。

      “有什么好说的……这东西,真是法师用的?”看来他还是很有兴趣说的。

      “嗯,是个松散的组织间的联系工具。很方便的,你在哪捡到的?”阿格雷尔想要顺便调查下谣言的事。

      “就是……捡的嘛,你真是法师啊……搞什么,果然神是不会理我这种小鬼的吗?”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还有些抽泣。大概又是个饱受欺压的小学徒,阿格雷尔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他了解生命的价值。“如果觉得自己卑微又可怜的话,不是更应该像神证明自己吗?越是缩在角落里自怜自哀就越显得卑微。生命对每个人来说也许并不是处在同一起点上的,但在生命的旅程中总会有希望,只低头看着自己可怜的样子,就没办法看到希望的曙光。神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他对你的关注很少只能说明你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所以不要让神失望,不要放弃自己”一口气说下来没把阿格雷尔憋死,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扯出这么多东西来。对面的小家伙似乎根本没有听懂,只有一片木然的沉默。

      “呵呵……哈哈哈哈哈”突然爆发出的笑声下了阿格雷尔一跳,“什么阿……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那笑声是如此的放肆,就好像在失声痛哭一般……

      好不容易笑声终于停了,阿格雷尔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明明感觉还不错的演讲,却让别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再也不随便开导别人了……阿格雷尔告诫自己。

      “说的,挺有道理的。没想到法师也挺会说的嘛。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群书呆子呢”小家伙似乎很高兴。

      “嗯,我正在为改变法师的社会形象做出努力不是吗?”阿格雷尔也觉得有些得意。

      “那,如果我想再联络你,只要念这上面的东西就好?”小家伙有些上瘾了。

      “这不好吧……你该赶快把这个东西交给你们那里的法师行会才行……”阿格雷尔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讨厌,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了。只要你不告诉别人,不就没人知道了嘛”耍赖是每个小鬼最常用的武器,“好吧……不过只能玩一会哦,因为这个徽记的主人也很着急,而且行会里也闹得沸沸扬扬的。”阿格雷尔对此完全没有防御能力。

      “那晚安吧,老法师,祝你一夜无梦”小醉鬼终于瞌睡了。

      “你也是,小醉鬼,还有应该是祝你做个好梦”阿格雷尔纠正他。

      “对我来说……没有梦就是好梦了……”随着迷蒙的声音,小家伙沉沉的睡了过去。阿格雷尔开始考虑徽记失窃的事情,却很快变成了为下次的联络编撰台词。让小孩玩两天也无所谓吧,他对丢失徽记的朋友感到深深的遗憾。这一夜,果然无梦。

      第四章 地窖中的星光

      夜幕降临,在奥拉文却并不意味着万籁具寂的安眠。密集繁复的小巷中充斥着乞丐流氓或者其他更糟糕的什么。只有夜间才营业的小店,门口也点起了昏暗魅惑的烛光,招引着在夜晚忙碌的人们。这却无法吸引他的注意,要是平时,进去赌一把或者找点别的乐子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他知道任务有多么紧迫,而且关乎他在工会中的地位和前途。铤而走险的行为往往是他们这种人的末路,但高额的回报却让无数人趋之若鹜。他自问自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么?

      “你来晚了”低沉的声音让他回到现实中来。被披风包裹的接头人在小巷的阴影中守候着他。那漆黑的身影好像是阴影本身在跟他说话。

      环顾四下,确认没有别人之后,他松了口气“你知道,这东西不好弄”扬了扬手上的羊皮纸卷,像合作者炫耀自己的战果。接头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喝诉:“安静点!别象个菜鸟一样!”然后一把夺下纸卷,仔细检查上面的内容。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他在心里骂道。却也兴奋的微微发抖,脑子里也不住的胡思乱想,就好像接头人正在宣读他的晋升决定。也太久了吧……他开始有些焦急了,但接头人还是在墙角动也不动的看着纸卷。他想开口催接头人,但又怕再被训斥。远处的喧闹让无人的小巷显得更加寂静,冰冷的月光似乎为小巷的阴影铺上了一层白色的裹尸布。借着月光,他才注意到刚才脚下的污水不是来自旁边的垃圾堆,接头人的鲜血已经在地上铺开了一层殷红的地毯。恐惧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如果不是扶着墙壁他可能已经瘫倒在血泊中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接头人怀中走了出来,简直就像从斑驳的阴影中分离出来一样。还没来得及抽出武器,尖锐的刺痛就从心口处扩散开去,他这才注意到那个身影已经杀入怀中,随着接头人的尸体缓缓倒下,他也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里扎恩轻松的漫步在夜色中,工作后散散步已成为一种习惯,但一想到晚上与法师的通讯,又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往住处赶去。住处这种说法对里扎恩住的地窖来说实在是一种恭维,只不过是在一个废弃的地窖里塞了一张床和基本的医疗用品罢了。正方形的方间让人感觉像狭小的狗屋,更何况地上堆满了用过的纱布和空药瓶。除了一张几乎占了半个房间的大床以外,唯一的家具就是床头的医疗箱了。这里离工会本部很远,是里扎恩的“秘密基地”,虽然在那个豪华的地下宫殿中也给他准备了专用起居室,不过他更喜欢这种狭小拥挤的空间。把外套披风堆在床上,里扎恩舒服的缩在毯子里,小心的摆弄着那个卷轴挂件。然后轻声念出密语“知识即力量,知识即一切”
      很快,就传来了回应“小醉鬼?”那憨厚的声音让里扎恩微微笑了。

      “我今天没喝酒哦,你这书呆子”里扎恩揶揄着对面的法师,语气却显得有些高兴。

      “我也没看在看书……法师也不用每天都看书的,就像小酒鬼不会每天都喝酒一样”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成功反击很满意,哧哧的笑着。

      “就你会说,就知道欺负小孩”没有语言上的陷阱,没有暗藏的嘲讽,也没有欲盖弥彰的唇枪舌剑。这种对话让里扎恩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前几次通讯,开始总是很尖刻的斗嘴,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法师说的那些新奇东西所吸引。本来想要套取更多情报,却慢慢变成了向法师倾诉。几天下来,自己编的故事很快就说完了。如果不是法师还有那么多的神奇经历,可能里扎恩会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世。仔细地听对方滔滔不绝的说些奇闻轶事,然后不停的问这问那,让里扎恩觉得自己像个无知的小孩,但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他们之间的对话让里扎恩认识到世界并不仅仅局限在奥克洛尔的工会并不局限在奥拉文,它延伸至卡林杉以外,直至无限远处。生活也不只是欺骗与谋杀,各式各样的历险与奇遇,还有不同的风土人情,从寒风凛冽的北地到华丽神奇的银月。里扎恩在这广博的视野前到有些窒息。里扎恩陷入了奇丽的幻想中,连灰白的房顶都好像在闪烁着无数星光,萦绕着精灵们神奇的歌声。

      “噢噢,都这么晚了,我也得睡了。明天继续给你说吧”憨厚的声音把里扎恩拉回了狭小拥挤的地窖中。孤寂感再次充满了整个斗室,压的里扎恩没法开口。“唔……”只能含混的向法师道别。

      “……别这样嘛,明天,不对,该是今天了,我也在,只要你在这里启动徽记我就能知道。”声音憨厚但人倒是很敏锐。

      “在这里才行吗?”里扎恩倒不是想随时联络法师,只是为了进一步了解徽记的运作方式。

      “呃……到也不是啦,你那个徽记是特别改装过的。他们为了方便联系,会在启动之后自动联系最近的徽记。所以只要你不乱跑,那就能直接联系到我这里。”里扎恩正在考虑怎么利用这种特性,那头又马上叮嘱说:“千万不要胡乱启动,万一让别的法师知道就不好了,如果真的不小心联系上了――就像上次那样――别人问起来你就说自己是欧格马的信徒。”看来这不是从本地弄来的,里扎恩还没听说过在奥拉文有人有这种高雅而不切实际的信仰。

      “我知道了,晚安……”又急忙补了一句“这几天谢谢你陪我”

      “没没没什么啦,”那个憨厚的法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该谢谢你听我瞎白唬呢。那,晚安,希望今天你能做个好梦。”法师轻声道别。

      “如果……能离开这里,说不定就能做好梦了吧……”里扎恩靠在墙角自言自语,虽然还是有些寂寞,但这几天已经没那么悲观了。里扎恩甩甩了头,躺平睡去,和前几天一样,一夜无梦。

      夜晚再次降临,就像之前无数次的来访,里扎恩与其同行。又与之前的夜晚不同,今夜里扎恩心中充满了期待。
      回到自己的地窖中,里扎恩迫不及待的启动徽记。但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刺耳的杂音不断从徽记中传出。里扎恩手足无措的摆弄徽记,却始终不见好转。担心就此会和法师失去联系,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慌张。但很快杂音被交谈的声音盖过去了,似乎联络上了其他地方的徽记。

      “所以,只要到时候设下埋伏就好……”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说着什么,里扎恩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没有任何特征,但接下来的回答则让他心头一震。

      “那老鬼就死定了,但那个小崽子怎么办,白天他随时呆在老头身边的”格里克的声音被兴奋扭曲了,这让里扎恩觉得他更像个丑角了。而且是个快死了的丑角,里扎恩残酷的笑着,格里克那浮夸的脸蛋一定很适合挂在老头子办公室的墙上。那种久违的怒气又再次充盈着里扎恩,第一次杀人就是为了救奥克洛尔,当时那凶猛原始的火种始终在他体内跳跃燃烧。里扎恩曾经认为那只老猎狗的灵魂盘踞在他体内,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是他自己希望成为那只猎狗。虽然他们仍在不停的讨论着如何支开他好对老头下手,但里扎恩知道,格里克现在一定还在赌场的办公室里。所以他们并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马上拿起武器往赌场赶去。再完美的计划也没法让死人来执行。

      在格里克的办公室中,他正躺在扶手椅里,舒适的把脚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快乐的自斟自饮,好像在庆祝什么。除了象征性的书架――上面摆的都是账本和某些低俗画册――格里克的办公室里堆满了古董和其他古怪的玩意。恶心的怪物标本恶魔造型的盔甲,还有各式各样泡在瓶子里的人体器官――大部份属于穷急潦倒的赌徒或是得罪了格里克的人,无一不显示出使用者的低级趣味。沉溺于白日梦的格里克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的异动,微微开合的房门,盔甲拉长的影子,办公桌边食肉花的扭动……还有逼近的匕首。

      “真舒服阿,格里克,怎么不给我也来一杯?”里扎恩用匕首轻轻的在格里克的脖子上划出一到血痕,“虽然看上去有些恶心,但你那些可爱的小花一定会十分喜欢。”里扎恩一只手用匕首架在格里克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快速的用绳结把格里克套在椅子上,然后立即扎紧。快速而利落的解出了格里克的武装,各种小刀和魔法饰物在桌子上堆了一堆。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里扎恩拍拍身上的灰尘,“你这里真需要打扫下了,等他们来清理尸体的时候大概会顺便擦擦灰吧”里扎恩投去得意的微笑,但却发现格里克不为所动。

      “你果然会用那东西了,聪明的小畜牲”格里克连眼皮都没抬下,轻蔑的说着。里扎恩反手给了他一下,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小指印,很像某种动物的足迹。

      “我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的,”里扎恩冷酷的说“我只问一次,你说不说结果都一样。”里扎恩并不担心格里克大叫守卫,这里犹如他的游乐场一般,没有他去不了的房间。而且进来之前已经把守卫支开了,除了奥克洛尔,会里没人有权受到全天候的贴身保护。

      “老头很会养狗”格里克像在自言自语,有些轻蔑却又同情地说:“他的狗无论多狡猾,只要发现主人有危险,就会马上狂暴的冲向敌人。我之前就吃过那个老狗的亏,”说着格里克指了指左臂袖子,里扎恩有些警惕的帮他拉开,一条骇人的伤疤几乎穿透了整个前臂,“当时我只是用刀指着他而已”然后苦笑了下,好像陷入了往昔的回忆中。

      里扎恩一时无法反应,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当面指做奥克洛尔的狗。愤怒和羞耻让他几乎流泪,脑中的血液沸腾迸涌,催促着他把眼前的混蛋大卸八块。

      强烈的冲击让他飞过整个办公桌之后撞在了那个诡异的恶魔盔甲上。“你的确干得漂亮,很大胆的举动。连他都没想到”格里克拉开剩下的绳索,活动着手腕信步过来。“还好,我有过一次教训”他用单手提起尚未恢复的里扎恩,然后向办公桌摔去。里扎恩感觉自己的骨头和办公桌一起被摔成了碎片。格里克露出左手上的伤疤,诡异的光芒在那到伤疤周围缠扰成扭曲的图形。“显然你不是很了解魔法,这是我的新朋友送我的礼物。不过没魔杖那么方便,每天只能用一次,而且还得把伤疤露出来。”格里克得意的好象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里扎恩在责怪自己大意的同时努力维持意识,黑暗却随着格里克第二次挥动手臂吞噬了他。

      “然后呢?把这个灌下去就行了?”里扎恩被格里克刺耳的吼声吵醒,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不是睡着了。从腰际传来的剧痛和左肩的剧痛互相纠缠着,让他忽略了瘀肿的无法睁开的右眼。

      “在那之前”又是那懒洋洋又很奇怪的声音,“你得先把他治好,这种状态还没到商队可能就死了”里扎恩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们竟然打算把他卖到商队去??这种用来对服那些被宠坏了的富家公子的办法居然会用在他身上。肯定没那么简单,格里克可不是笨蛋,他虽然看上去很像,里扎恩在心里补上一句。

      “治好??我没把他的手脚卸下来就算不错了!”格里克摸着红肿的脸颊恶狠狠的吼叫着。

      “我了解你很生气,不过到时候老头会帮你好好处罚他的,用各种,嗯……难以想象的方式。而且商队里面接货的那个家伙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如果时机把握的好的话,那小崽子会求着让他折磨的。”神秘的声音还是一样慵懒,但却又因为兴奋而有一丝起伏。让里扎恩感觉好像有无数的虫子顺着那声音爬满了他全身。

      格里克笑的很猥琐“真是太棒了,果然比杀了他还要解恨。”里扎恩虽然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对服自己,但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不想办法逃掉的话……可能会比死还难受。左眼终于适应了室内的光线,这是间废弃的库房,几个空货箱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边。格里克坐在其中一个上面对着手上的饰物喃喃自语,里扎恩马上意识到那可能就是他的徽记。门口只有两个守卫,穿着工会的护卫制服,看来格里克“解雇”了自己原来的护卫。里扎恩甚至没必要去搜索身上暗藏的小工具,因为他已经被五花大绑还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物。虽然情况紧急,但一想到自己在昏厥时被他们彻底搜身还是让里扎恩觉得有些羞赧。

      格里克注意到里扎恩已经恢复意识,开心的走过来往他的肚子上补了一脚。里扎恩立刻蜷缩起来,干呕不止。“也许你会认为我跟老头有什么过节,才会这么折磨你。”接着又一脚跺在里扎恩的腰上,并用力踩住让他无法挣扎。“但事实上,我只是以此为乐而已。”说完便松开脚抓着里扎恩的头发将他拽起来。“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都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彼此身上。”晃了晃他手中的小药瓶“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喝下去,不然我切开你的肚子把这药水灌进去。”然后把挣个药瓶都塞进了他的嘴里,一阵猛戳之后又抽了出来。“抱歉抱歉,居然忘了拔塞子了。”他高兴的看着里扎恩痛苦挣扎,用力磕碎了瓶颈。尖锐的陶片将里扎恩的舌头刺了个对穿,混杂着血腥味的辛辣药水,不断在里扎恩的气管和食道之间翻腾。“呵呵,如果不是要对付老头,就让你当我的狗也不错。真是可惜了这奴役药水”在确定所有药水都被灌进里扎恩的胃里之后格里克得意地说着。

      一个多小时之后,格里克终于玩腻了,把奄奄一息的里扎恩甩到一边,开始指使两个手下准备运送。
      “听好,差不多在等半个小时药就会生效了,你们一定要在这之前就给他喝点恢复药水。不能太早,也不能喝太多。而且要保证他醒来之前被送到商队收货人手上,听懂了吗?”格里克在一个小时里对里扎恩的种种折磨,让这两个被吓坏了的守卫不住点头。

      两个人小心的提起瘫软的里扎恩,但却被格里克粗暴夺过去用力摔在马车里。除了沉闷的撞击声里扎恩没有任何反应。两个守卫战战兢兢的赶着马车往商队的营地赶去。营地在城市边缘的山丘上,从那里能俯视整个奥拉文。马车在盘桓的山路上颠簸,其中一个守卫小心的解开里扎恩身上的绳子,然后慢慢地把药水倒进他满是血污的嘴里。另一个守卫默默的赶着车,刚才的情形让两人都无法开口。渐渐能看见远处山头上的营火了,驾车的守卫回头去招呼同伴,结果看见的却是同伴被甩下车的尸体和正戳向他眼睛的匕首。

      里扎恩甩掉了驾车人的尸体,用尽全力想要拉住马车。但刚才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虚弱的手根本握不住缰绳,正当他竭力拉扯的时候,甜蜜温柔的睡意突然袭来。凛冽的夜风变成了和煦的春风抚平了他的伤痛,驱走了夜晚的寒冷,满天的星光也张开双臂迎接他。看着满天的星光,里扎恩放弃了抵抗任由睡意侵袭。“今天,会有个好梦吧……”

      飞驰的马车冲出山路,坠向夜空。

      第五章 墓场的月光
      阿格雷尔在无奈的拨弄着一堆奇怪的水果,上午神不守舍的他被市场老板硬塞了这么一堆“时令水果”说是用来做市场调查的附赠品。拿回来才发现,里面大部份都打着“法师协会荣誉出品”的记号。这种用魔法改造的食物在他看来跟自己地下室里的那堆尸体是没什么区别的。正方形的苹果,桃心形的梨,还有很精致的五芒星樱桃。拿来作摆设还可以,吃就算了……阿格雷尔只吃自己烹饪的食物,偶尔会去品尝风评很好的美食。但他都会想办法去学到做法。设备齐全的厨房占据着整个法师塔主体的三分之一大小,长方形的大厅被分成了几段,各式各样的烤炉分列两旁,中间的餐台上摆满了各种刀具厨具。面对餐台上的这堆怪物,阿格雷尔叹了口气。在诺大的厨房中显得分外孤寂无奈。

      “我到底是怎么了?”百无聊赖的阿格雷尔把食材堆在那里,然后无精打采的往炼金房走去。那些水果让他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事在他心头困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个准性”心不在焉的搅拌烧杯中的液体,阿格雷尔自言自语的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彻底丧失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吗?阿格雷尔质问自己。那不一样!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这么交谈过了,不是像科瑞那种施法者之间的交谈。而是和朋友,或亲人的那种交谈,阿格雷尔向自己辩解。他被压抑的太久了,而且神秘的来访者不仅勾起了让人厌恶的过去,却也唤回了很多美好的回忆。那种日子已经过去了,他们都死了……下定决心似的把药水推到一边,阿格雷尔在清洗台前狠狠地洗了把脸,想要洗去那种莫名的烦躁。

      盯着烧瓶中的试剂发呆了整整10分钟后,“没用……”阿格雷尔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因为小学徒的失约而感到沮丧。

      深夜的墓场依旧凄凉阴森,阿格雷尔在明亮的月光下漫步其中。本来城市警备团是打算把被处刑的尸体固定存放地点的,但阿格雷尔个人比较偏好一边散步一边收集尸体。这样比较有淘寻宝物的感觉。更何况城里的犯罪工会都知道只要把尸体放在墓地,就自然有人帮他们处理。所以每到采购日墓地里总是堆满了各色尸体。生前的罪孽会滞留在死去的躯体上,这种罪孽的痕迹只有研究亡者之道的人能发现。虽然在一开始阿格雷尔曾数次被指控为盗墓人,但事后往往证明被盗者都曾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行。在证明了阿格雷尔能力的同时,也让城里的居民更加惧怕他。阿格雷尔在排列有序的墓碑间穿行,不时的驻足阅读上面的墓志铭。很多都已经烂熟于心,但总会有新的墓志铭,死神从不休息。今天那些小小的墓穴对阿格雷尔来说显得格外刺眼,他不敢细看,隐约觉得那个小学徒可能就躺在新添的墓穴中。那我就可以把他做成专门用来聊天的僵尸娃娃了……阿格雷尔哆嗦着抖掉了自己恐怖的念头。

      夜晚的宁静,总让阿格雷尔隐约能听到些只存在于自己脑中的奇怪声音,但这次似乎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咯吱咯吱的响着。明知这里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比自己更可怕,阿格雷尔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声音是从墓地外面传来的,听上去离的很近。阿格雷尔笨手笨脚的翻过墓地围栏,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响。慢慢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似乎是马车车轮的转动声,但又显得十分缓慢无力,而且很不规则。走到山崖下,阿格雷尔才看清楚,那的确曾经是辆马车。现在已经变成了马车的残骸,破损的车轮随风转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拉车的马破烂的瘫在一边,阿格雷尔上前仔细检查,发现骨骼还算完整,不禁赞叹今晚的运气。“好久都没有能用的马了,真走运”说着就立刻开始施法,呼啸的风声和着低沉的咏唱声形成了一首阴森的二重唱,黑色的负能量贪婪的吞噬着马的腐肉。不一会两匹闪着诡异光辉的骸骨战马便像初生的马驹一样,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阿格雷尔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作品,不时在马的骸骨间四处轻敲,帮新生的骸骨马活动关节,玩的不亦乐乎。腰上的小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阿格雷尔惊慌的按住腰间,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让响彻夜空的鸣叫止住。

      “吓死我了,这是怎么……!我的天呐!”阿格雷尔轻声低呼,原来在两批马的尸体附近还有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东西。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不过刚才的鸣叫声反应了他体内燃烧着的旺盛的生命力。在月光的映照下,阿格雷尔惊讶的发现那是个人类小孩,而且……似乎是个学徒……

      “肩胛骨,腰椎,颈椎……左臂居然还有开放性骨折!他怎么可能活下来……”阿格雷尔惊讶的说。在把那个几乎支离破碎的小孩捧回来之后,阿格雷尔手忙脚乱的进行急救,那个小孩的生命力让他感到十分讶异,好像自身就在快速的修补伤口一样。身上大大小小的淤伤和擦伤,在他进行急救的时候竟然渐渐恢复了。阿格雷尔已经很久没有处理过活人了,温热的体温、皮肤下血管的微微脉动、呼吸的起伏都让他觉得心烦意乱,而那些伤口更是触目惊心,更何况是出现在这样的小孩身上。在简单的外科处理之后,他又用了一些恢复药水,但效果十分不明显。估计在他摔下山崖之前就已经喝过强效的治疗药剂了,所以才会有那种恢复力,并且短时间内任何恢复药剂都不会继续起效。

      “没办法了……”阿格雷尔有些绝望,因为以那个小孩现在的恢复力根本不足以治疗自己所受的致命伤,他现在的情况完全是在徒劳的拉长死亡过程。阿格雷尔用力的摇摇头,甩去危险的念头,他不能死,阿格雷尔对自己说。想象中小学徒的身影和眼前奄奄一息的小孩重叠了起来,恐惧扭动着阿格雷尔的心脏,这种残酷的巧合让他如坠冰窖。

      “不会让你死的,听见了吗?”阿格雷尔大声吼着,像在给自己打气。阿格雷尔把自己的法术书翻的哗哗作响,终于在其中一页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法术。一边默记法术的操作过程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同时又准备了几瓶治疗药水,放在自己随时能抓取的地方。在准备停当之后,他把手伸向那小孩,咒文激烈而短暂,负能量的通路在两人之间打开,生命的能量不断交换流转。阿格雷尔流失的生命力不断注入小孩体内,直到他开始感到意识模呼才急忙切断通路,跌跌撞撞的抓起药瓶猛灌。而那个小孩的呼吸明显开始顺畅,脸也恢复血色了。虚弱的阿格雷尔强打精神开始给小孩包扎,这时他才发现,这小孩比同龄人结实的多。粗壮的小胳膊上可以看到发达的二头肌,胸肌也很结实,甚至还有一点腹肌,阿格雷尔继续往下瞟了一眼,悄悄笑着说“果然还是个小鬼”,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呆呆的看着这个小鬼,并且暧昧的抚摸着他的腹肌。触电似的抽回手,诧异自己刚才的失态。久违的体温让他有些迷失了,迅速的包扎完毕,阿格雷尔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孩子抱到了自己的床上。那安然平静的睡脸,让阿格雷尔松了口气。瘫倒在躺椅里,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孩子,阿格雷尔也渐渐被睡意征服,陷入了无梦之眠。

      第六章 萌生的希望

      温暖的晨光在里扎恩脸上肆意轻抚,柔和舒适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仍在梦中。直到窗外噪杂的鸟叫声吵的睁开眼睛为止。花了好一会让眼睛适应室内的阳光,里扎恩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整个卧室呈圆形包围着这张有些华的大床。四周环绕的高大书架,让这里看上去更像书房,阳光从天窗斜射进来,铺在床边那张写字台上,看到桌上被阳光染成金黄的羊皮纸卷,里扎恩忽然觉得很温暖。刚想起身,疼痛和眩晕感立刻把他压回床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一层白色的硬壳包裹着,脖子和身上其他地方也缠着厚厚的绷带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脖子。唯一能活动的大概只有右手了,里扎恩小心的轻轻移动了下右臂,却只能抬起一点,而且手指也十分麻木,根本无法握紧。里扎恩沮丧的躺在床上,感到十分虚弱无助,头晕的无法思考。坚持了一会之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身影。

      阿格雷尔从炼金室出来准备午饭,经过卧室门口时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他的小客人可能已经醒了。阿格雷尔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发现那个小家伙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走到床边帮他把手放回毯子里然后掖好。顺手帮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之后有些出神的看着那熟睡的脸庞,黑亮的短发在脑呆上精神抖擞的支棱着,闭上的双眼让阿格雷尔对他的瞳色感到有些好奇,颧骨还没长开,整个脸显得圆嘟嘟的,把小小的鼻子挤在中间,显得十分可爱。安详的表情抹去了街头小鬼所特有的狡黠。阿格雷尔出神的望着他,不自觉地用手指轻触他的脸颊,露出傻傻的微笑。黑色的双眼把那傻笑固定在了他的脸上。

      温暖的阳光让包在毯子里的里扎恩觉得有些躁热,脸上又感到微微的搔痒。不适感驱走了睡意,多年的经验让里扎恩立即提起警觉。床边的人却还在不停的骚扰他,愤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傻乎乎的笑脸。黑色的杂乱的头发配上苍白的皮肤,里扎恩想起了关于吸血鬼的描述,仔细一看又打消了他的念头。没人跟他说过还有这么胖的吸血鬼,脸颊上鼓起的肉把眼睛和鼻子都赶到脸中间去了,咧着的大嘴露出参差班黄的牙齿,下巴上的皱褶也弯成一条愉快的曲线。那微笑却让里扎恩被似曾相识的温暖所包围,有些恐怖猥琐的笑脸竟被阳光映衬的如此温和。那胖子也愣在那里傻傻的和里扎恩对视。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阿格雷尔电打似的逃开,从小家伙复杂的目光中看到了混合着依赖与厌恶的热情。他急忙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抬头偷看发现小家伙也有些窘。

      “我……”刚一开口里扎恩才意识到舌头上的伤和嗓子的干涩。每个音节都在撕挠他的咽喉。

      “别说话,你的喉咙还没好”阿格雷尔急忙扶起他,小心的搂在怀里,把杯子送到他嘴边让他润润喉。
      这时里扎恩才发现自己原来一丝不挂的躺在别人的床上,羞愧的想要钻回去却浑身乏力,只能任由那个胖子摆弄自己。轻柔的动作和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让里扎恩更加燥热,灌了两口水之后就挣扎着想要躺回去。

      阿格雷尔把怀中乱动的小家伙轻柔的放回床上,之后掖好被子。“我……我看你昨天躺在墓地那里,就把你带回来了……”看着脸颊绯红的小家伙,阿格雷尔笨拙的解释。小家伙好像想要开口说什么,阿格雷尔急忙说:“别开口,舌头上的伤会裂开的。”边说边把他的手拿出毯子,“你伤的很重,可能会觉得有些麻痹,不过那是正常的。很快就过去了。”小家伙突然露出焦急的表情,阿格雷尔急忙补上一句“这些伤会痊愈的,不会落下残疾或别的什么”小家伙才放心的躺下。阿格雷尔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呆,转身出去了。

      里扎恩回味着那个胖子的关怀,马上又意识到奥克洛尔很可能已经死了。他已经大致猜到那个胖子是谁了,只有殓尸人才会用骷髅头做烛台,胖子的和蔼友善却又让他意外。如果没搞错的话,今天可能已经是殓尸日的第二天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整整昏睡了两天。格里克一定已经下手了。在愤怒和悲伤之余,里扎恩感到意外的轻松。套在他脖子上的无形项圈终于断了,他以后该怎么办?里扎恩不敢去想,他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手刃格里克。复仇计划在他脑子里渐渐成形了,那个殓尸者搞不好也可以利用。胖子和善的笑容把他刚才的念头击了个粉碎,纠缠纷扰的感情让他再次昏昏欲睡。胖子却赶在睡魔之前进入房间,还端着一碗颜色可疑的糊状物。

      阿格雷尔一边搅拌碗里的糊状物一边抱歉的笑着说:“你这两天一直在睡,还是先来吃点东西吧”然后小心的坐在床边,把一勺碗里的东西吹冷送到小家伙嘴边。小家伙眼神里充满厌恶,好像受到污辱一样。阿格雷尔尴尬的拧着眉毛说:“没办法嘛,你现在又动不了,我也是第一次喂人吃饭啦。互相配合下吧?”又咧开了他的大嘴。小家伙噘着嘴犹豫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的张开嘴让阿格雷尔喂了一口。

      独特的味道在里扎恩口中散开,一小勺里似乎包含无数种美味。随着饥饿感彻底苏醒,里扎恩有些急不可待的催促着胖子,很快碗就见底了。里扎恩在胖子轻缓的帮他擦干净嘴之后,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胖子愣了一下,回以微笑并飞快的亲吻里扎恩额头,有些慌张的收拾碗盘快步离开。留下里扎恩面红耳赤的在床上胡思乱想。

      阿格雷尔把头扎进洗手池里,冷却自己滚烫的脸颊和大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阿格雷尔揪着头发不住的自问。居然作出那么亲昵的举动,一定把小家伙吓到了。阿格雷尔回想刚才那小家伙吃惊的目光和脸上的红晕,又感觉有些轻飘飘的。胡乱洗涤整理餐具之后,给自己也灌了点那种面糊。那是他用面粉肉汤土豆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熬出来的,因为小家伙有伤在身又行动不便,所以只能吃些容易消化的流质食品。不过口感很糟糕,阿格雷尔喝完了剩下的半锅有些反胃的想。

      里扎恩羞愧的想要杀了眼前的胖子,因为他正在帮自己换下湿臭的床单,脸上猥琐微笑有种恶作剧成功的感觉。这也是阿格雷尔准备流质食品的原因,他每天只要换换床单就好……

      里扎恩的恢复速度让阿格雷尔吃惊不小,第二天他的颈椎完全康复不说,甚至还能下地行走。在阿格雷尔的强烈反对下里扎恩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和眼前的胖子聊天。

      “嗯,我还没自我介绍过吧,我叫阿格雷尔。是……这里的殓尸人”阿格雷尔把弄着坐椅扶手紧张的观察里扎恩的反应,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壮着胆子继续说:“那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虽然‘小家伙’是个不错的称呼。不过也得有正式的名字吧”

      里扎恩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里扎恩,‘奥克洛尔的狼崽’”脸上露出些许自豪,马上又变得冷漠“如你所见,我不是一般的小鬼。害怕的话,我马上就走”冷淡的语气中透着孤寂。

      “我还担心你会怕我呢”阿格雷尔失笑,他知道那张稚嫩的脸上正流露着真正杀人者的神情。“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地下室里的藏品有很多都是出于你手,没想过会遇到真人啊……”阿格雷尔有些语无伦次,他第一次认识到,这世界上不止他有着不堪回想的经历。

      “我也不是经常杀人的,就像法师也不会天天看书。不是吗?”里扎恩现学现卖那个憨厚法师跟他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的拉往毯子里钻了钻。

      “你也不经常喝酒吗?小学徒……?”阿格雷尔对答如流,近两个礼拜的交谈,都是以这种方式开场。
      惊喜的目光在两人间交汇,纷乱的思绪掩盖了一切话语。

      “哈哈……”阿格雷尔感觉自己捡到了一份意外的惊喜,“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我在那天晚上捡到你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我……”里扎恩突然心跳不已,眼前的人居然就是那个一直在帮助自己鼓励自己的法师!他之前的谎言如今都被自己戳穿,这几天又受到他那样的照顾。里扎恩唯一能做的就是缩成一团用毯子捂住头,任阿格雷尔怎么拉也不松手。

      “喂……刚才那股狠劲哪去了?”阿格雷尔故意拉扯毯子,逗弄害羞的小杀手。

      “别拉我!别理我!”里扎恩大喊,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好了好了,快躺好,小心压坏伤手。”这招果然有效,里扎恩有些不甘愿的躺平。噘起嘴用不满的眼神瞪着阿格雷尔,示意他不要问任何关于之前的问题。

      阿格雷尔笑着刮了一下里扎恩的鼻子,给他垫好靠枕,又坐了回去。“那你是什么时候去酒窖帮工的阿,狼崽大人?”阿格雷尔得意地翘着腿,这对他来说是个高难度动作。里扎恩愤怒的瞪他一眼,有些骄傲的说:“那是我为套取情报表现的演技。”阿格雷尔本该被这种欺骗伤害到,但里扎恩流露出的稚嫩的得意让他了解到这不过是挽回面子的说辞。

      “这么说那枚徽记也是你偷的喽?你知道欺骗一个法师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吗?”阿格雷尔故作严肃地说。

      “我没有!”里扎恩红着脸大喊,很快又平稳自己的情绪说:“那真的不是我偷的,但我也不能告诉你具体是怎么弄的。反正偷了你们徽记的不是我。”里扎恩内心真实的感情在阿格雷尔的目光下暴露,一番挣扎之后,里扎恩继续说:“我之前的确骗了,仅仅是在我的身世上。因为……”稍稍停顿,微皱眉头努力逼自己说出来:“因为我真的很想和你继续聊下去。怕你知道了真相以后就不再理我了……就是这样。”长舒了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让里扎恩顿感轻松。

      阿格雷尔默默听完里扎恩的倾诉,心中五味呈杂。“还有,谢谢你……”里扎恩咕哝着补上一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偏向一边,避开阿格雷尔的目光。

      压制心中翻滚的情绪,阿格雷尔微颤的说:“那……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无处可去的话。我可以收留你的……”再次语无伦次的阿格雷尔责怪自己多年历练的自制力居然在这种时刻松懈。

      里扎恩心中洋溢着温馨和感激,他很想让自己继续沉浸其中。法师的提醒让他不得不面对眼前的问题。他的未来……

      “先把伤养好,”里扎恩打破刚才压抑的沉默,“然后,我会去处理工会剩下的事情。在那之后,你还想收留我的话,我就来找你。”说完又把脸藏回毯子里。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里扎恩在心中憋住这后半句。
      阿格雷尔把自己的自制力揉碎之后扔进废料箱里,兴奋的语塞只能不住点头。深呼吸几次,心中奔跳撒欢的小鹿终于消停下来。阿格雷尔伸出右手微笑的说:“你养伤这段时间,我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里扎恩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胖手,犹豫的把左手伸了过去。阿格雷尔用力地握住摇了摇。突如其来的热量冲击着里扎恩的心房。当天晚上,里扎恩梦到了自己的家。

      第七章 道别

      格里克忧心忡忡地在自己的密室里还回踱步,里扎恩的尸体还没被发现。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不仅打乱全盘计划更让自己的处境异常危险。无论里扎恩死活,奥克洛尔都不会饶了他。

      “现在急有什么用?早就跟你说了要小心,可还是办砸了”他神秘的同伴又操着慵懒的腔调开始数落他。

      “我知道我知道,算我没用!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跟老鬼交代!。”格里克一改之前的温文儒雅,焦急的吼叫。

      “既然你那么没用”神秘人依旧懒洋洋的说,“我还留着你干嘛?”格里克仿佛能看到对方正露出残忍的笑容,绝望与焦急哽在他的咽喉。

      “别紧张,我说说的。你已经把马车烧了,为什么不再去弄个烧焦的小孩?奥克洛尔在有能耐,也不可能分辨焦尸吧。”格里克在脑中飞速排查,寻找可以顶替的目标。当他脸上再度浮现邪恶的微笑时,对方已经切断了通讯。

      深夜,奥克洛尔在地下室的密室里仔细检查格里克送来的尸体,严厉的目光在尸体和格里克之间来回扫射。格里克回以遗憾的表情,心中却在嘲笑愚蠢的老头,烧毁成那种程度的尸体根本无法辨认,当天又有人目击里扎恩在夜里离开自己的住处。一切都配合的天衣无缝,除了死老头那敏锐的直觉……

      “嗯……”奥克洛尔沉吟了一声,斜眼观察格里克的反应。“真不敢相信,由您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居然就这么夭折了……”格里克装模作样的撸了把鼻涕,继续他的表演:“如果我当时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就晚了那么一点点。就……”又作做的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省省你瘪角的演技吧。”奥克洛尔的语气似乎没表现的那么严厉,格里克从中感到一丝惋惜。

      “哎……没想到就这么死了。”奥克洛尔像在对自己说,“这次得半兽人才行了。”格里克对那狡黠的微笑感到作呕不止,没想到这老头比想象中更没人性,他甚至为里扎恩感到惋惜,因为那小鬼的死活已经不再重要了。

      “你的表情像生吞了一吃苍蝇,我们的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奥克洛尔轻松的耸耸肩,指着那具焦尸说:“没人会记住失败者,遗憾,甚至有些伤感。但事实如此,恭喜你,这次是你赢。咱们来看看下个里扎恩会不会干得更好”拍了拍格里克的肩膀,奥克洛尔背着手离开了。

      格里克完全的自负和骄傲被完全击溃,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奥克洛尔训狗用的饵食。他处心积虑设计的阴谋居然让那老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是他自己帮老头淘汰了不中用的看门狗。一把扯下那个神奇的徽记,格里克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奥克洛尔的对手。至少现在不是……

      阿格雷尔这几天过得比过去几年还要充实,和里扎恩在一起,连吃顿饭都比原来忙碌。“别用手,把盘子放下用勺喝!”面对里扎恩毫无章法的用餐习惯,阿格雷尔恨不得手把手教他怎么用那堆名贵复杂的餐具。“烦死了,干脆你继续喂我算了!”里扎恩愤愤地把餐具往前一推,抱手窝在椅子里。难得能在餐桌上吃饭,里扎恩本来还有点高兴,可现在一点胃口都没了。把头偏向一边,里扎恩故意避开阿格雷尔尴尬的傻笑。僵持一会之后,里扎恩才又开始狼吞虎咽,这次稍微好一点。他知道阿格雷尔真的会跑过来喂他,这两天相处下来,他深深感到眼前的胖子有时候比自己还胡来。阿格雷尔满意地坐回去继续扫荡自己眼前的食物,当然,十分安静的。

      上午的炼金试验成了里扎恩的阅读课,他少得可怜的词汇量大部份都来自充斥着黑话暗号的秘密文件。尽管阿格雷尔藏书中只有很少一部份是逸闻传奇之类的闲书,也够里扎恩看的。前几天都是阿格雷尔给里扎恩念故事,全靠里扎恩的学习能力才把阿格雷尔从无尽的朗读中释放出来,重新投身他神秘的炼金试验。

      缓慢悠闲的生活并没有削弱里扎恩复仇的愿望,阿格雷尔为此十分头痛。他的整个下午都耗在里扎恩的实战训练上,从现在的趋势来看马上这种训练就会连上午也利用到。里扎恩倒是乐此不疲,与各式各样的不死生物战斗,体会到不同的战斗方式,磨练技巧的同时也在锻炼自己的判断力和反应。连阿格雷尔也开始好奇这孩子还有多少潜能可以发挥。最早拿出来的僵尸除了让他开始有点恶心之外没造成任何威胁,匕首无法伤害的骷髅也很快被他从关节处拆成拼图,到现在为止的最好成绩是一具特别处理过的魔魂尸,邪恶的灵魂赋予它的强大力量让里扎恩陷入苦战,所以当它被彻底送回死者的国度时,阿格雷尔也为里扎恩那与年龄不符的纯熟技巧与顽强心智感叹。所以在三天之后里扎恩又来要求更高的挑战时,阿格雷尔一点都不惊讶。

      “躺了三天,浑身上下都快长锈了。”里扎恩用力伸个懒腰,期待的笑着说:“那这次是什么?木乃伊?或者是个超大号的骷髅?”兴奋的神情像在猜他的生日礼物一样。阿格雷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示意他跟着。从宽大的训练室里出来――里扎恩坚信那是用魔法做出来的空间,因为实在大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能不断变化出各种地形――顺着回旋的阶梯向下走了一段,他们来到一扇钢质的大门前。黝黑的大门上刻满了各种武器的图案,与整个法师塔的学术氛围格格不入。阿格雷尔轻敲上面的盾牌图案之后,大门缓慢安静的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武器库呈现在目瞪口呆的里扎恩眼前,巨大的黑铁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里扎恩熟悉的也有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里扎恩像在逛玩具店一样,把每种武器都拿起来摆弄两下。阿格雷尔从最里面的铁架上拿出一对短剑,扔给里扎恩。接到手里的那一瞬间,里扎恩就惊叹于这对短剑的平衡性与重量感,惊喜地拿在手里把玩。两把剑同样长度,差不多和成人的前臂相当,刻有符文的皮革带紧密的缠绕在握把上,卡榫是用密银打造的,对称柔顺的曲线完美贴合虎口处。剑鞘连在一条皮带上,刚好合适里扎恩的体型。急忙带上皮带,里扎恩抽出双剑舞动,惊讶的发现两把剑发出不同的微光。仔细端详,两把剑的剑身笔直锋锐,柔和的光芒流连其上,一把是银色的,另一把带有淡淡的黄色。剑身下端镂空的符号解释了这其中的原因,银色的那把是个星形的标记,黄色的自然就是一轮弯月了,里扎恩快乐的将两把短见舞成一团光晕。阿格雷尔则因为眼前的景象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中。

      “太神奇了,这是给我的吗?”里扎恩兴奋的语调把阿格雷尔拉回现实中。“当然是给你的,你这两天用的力能匕首可没法带出法师塔。”阿格雷尔耸耸肩,“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这次是阿格雷尔把里扎恩拉回现实中,对着表情迷茫的里扎恩,阿格雷尔自顾自的继续说:“你也看到了,两把剑有不同的标记。他们分别是月韵和星痕,精灵的祝福使他们获得了夜空的光辉。”稍微顿了顿了,阿格雷尔接着说:“这种光辉只会了内心的希望而闪耀。我很高兴看见你能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阿格雷尔轻抚着里扎恩的头,弄的他很不好意思的退后。“突然说的这么煽情,我会好好保管他们的啦。”里扎恩傻笑着说。

      回训练室的路上,里扎恩考虑着阿格雷尔刚才的话,心中的希望……在这之前,他认为自己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复仇。从没想过,也不敢去想杀死格里克之后的打算。看来这个胖法师给了他一个答案。进入训练室的同时,里扎恩也为自己的将来做了决定。活着回来,然后和他一起去外面的世界。

      眼前瘦弱的精灵打击了里扎恩的豪情壮志,他没想到阿格雷尔会用这么个可怜的东西来作为他的“毕业考试”。的确,这个精灵比之前的怪物打扮的更加体面。宽松合适的服装还有柔软结实的靴子,都没有腰间的两把武器惹人注意,尤其是别在右侧的短剑,似乎是用来配合长剑作为防守的,单看握柄和里扎恩手上的两把完全一样。精灵取出武器之后,暗淡的短剑和蹩脚的动作彻底抹杀了里扎恩的战斗欲望。阿格雷尔一边上前调整尸体的关节一边说:“别小看他哦,这家伙可是相当的厉害。连恶魔都是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手上拿着的是‘日冕’和你那两把剑孪生的第三把精灵之剑。当然,死人是没有希望的……不过以前那上面的光辉可比日光本身还耀眼。”骄傲的神情就像他本人打败过恶魔,阿格雷尔手舞足蹈地向里扎恩介绍那个精灵战士的神奇经历。“那他现在不还是个尸体。”里扎恩乏味的评价。“不一样!这可是用特殊的方式处理过能完全重现他巅峰时代能力的杰作!”阿格雷尔对里扎恩的轻视反应强烈。“不管怎么样,打打再说吧”里扎恩无视阿格雷尔关于尸体处理的长篇大论挥挥手示意他准备开始。阿格雷尔气呼呼的退到角落里,施法激活尸体。

      瘦弱的精灵开始活动起来,里扎恩这才感到十分诡异。不带任何生气的动作,传达着死亡的气息,里扎恩本能的摆出守势。精灵在稍事活动之后就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里扎恩知道这是攻击的前奏,精灵放松的姿态能让他快速的突击或是回防。毫无征兆,精灵的刺击直逼而来,里扎恩勉强挡下第一击,精灵用短剑轻易撕开他的防守。电光火石之间,刀刃从脖颈处传来的冰冷告诉里扎恩已经结束了。对在角落窃笑的阿格雷尔投去怒视,里扎恩重新调整姿态准备再次挑战。明知没什么用,还是充满敌意的盯着眼前的精灵,里扎恩这次决定主动出击。两把短剑呼啸着向精灵刺去,精灵的身高和里扎恩差不多,所以他没必要专门从下盘出击。敏捷的身影不断移动,每一击都从不同的角度出击,精灵以最小幅度的动作一一应答。精灵精湛的剑术使他的防守中也充满了杀机,往往接下一剑就能立刻沿着轨道回击,里扎恩的节奏渐渐被这种奇袭打乱。精灵舞动的长剑从各个方向攻去,中途变化巧妙的躲开里扎恩的防守,不断拍击着心烦气躁的里扎恩。充满杀气的一剑从里扎恩眼前划过,脸颊留下一丝血痕。疼痛和流入嘴角的血腥味激起里扎恩的战斗本能。一改之前杂耍般的步法,直冲入精灵的怀中,迅速出击再退开。灵活的改变突进方向,像扑杀猎物的恶狼一般,里扎恩结合本能和经验持续冲击精灵的防守。精灵挥剑直刺并快步后撤,想要借此拉开两者的距离。不料里扎恩在接这一击后立即向前冲去,金属刺耳的磨擦声止于里扎恩的下一击。短剑停在精灵的心脏前毫厘之处,里扎恩眼前的短剑阻止了他手上的动作。心有不甘的里扎恩仿佛看到精灵木然的脸上滑过一丝微笑。

      “平局,对你来说已经很值得夸耀了”阿格雷尔从角落中出来,边鼓掌边说。精灵也在下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里扎恩如梦初醒的盯着眼前的空气,然后生气地喊道:“还没分出胜负,你怎么就把他变没了!”阿格雷尔平静的重申:“平局,对现在的你的来说已经足够了。真想要分出胜负,你需要的不是技巧的磨练,而是经验的累积。”里扎恩无法反驳,他自己也知道单凭刚才那几下子根本无法致那精灵于死地,尽管它本身就是死的。摆脱了挫败感,里扎恩因刚才的战斗而兴奋不已,他的实力大大超乎自己的想象。阿格雷尔为他欣慰之余也对即将到来的分别感到心痛与不安。

      晚饭的时候,阿格雷尔问起里扎恩接下来的打算。“是时候了”里扎恩握紧拳头说,阿格雷尔皱着眉头刚要开口。里扎恩马上打断他说:“这是我必须要做的!我从出生到……到遇到你之前,都是为这个目的而活。所以,我必须做个了断。只有这样,我才能重新开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也请让你答应我,如果我活着回来,就带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吗?”心虚的微笑并没有让阿格雷尔放心。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回以微笑。

      深夜,里扎恩动身前往工会,谢绝了阿格雷尔提供的魔法保护。他不想让法师卷进来,而且他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斩断过去的纤绊。阿格雷尔只能目送里扎恩消失于夜幕中,回到法师塔的他,呆坐在书桌前等着黎明到来。今夜,无人入睡。

      #3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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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手在事故后变成了一个小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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