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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声明一下:它很有可能是个坑,抱歉!

      黑谷BLACK VALLEGE
      (序)
      站在艾纳达尔斯(ENA-DARLS)山脉往下望,在东南方,有一条幽暗的山谷,深绿色的暗无天日的密林从这里铺展开来,一直绵延到远方喀尔大平原的边缘。著名的梦河(DREAM RIVER)就是从这里发源的,但在这里,它还只是一条清浅的小溪而已。这儿就是国王谷(KING’S VALLEGE),神秘而禁忌的土地,多少年来少有人踏足,多少年来一直保持着平静。
      但你知道吗?在好几百年前,它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它也不叫做这个名字。
      (一)新生命 新希望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天空中没有鸟的翅膀划过的痕迹,没有云彩,连太阳也是黯淡的,只有北风无休止地吹着。神秘的北风,从遥远的北方的国度带来战争的消息。这可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在这片土地的这个时代里,战争已经持续很久了,国与国之间纷争不断,他们的协议联盟,比之于孩子的游戏更加地轻率和善变:今天还是朋友的,明天就有可能成为敌人;昨天还是刀兵相向的,今天却在握手言欢。四年的和平对于这儿的人们来说好像是个奇迹,但这个奇迹到底还是被那些手握权力的贵人们轻易打破了。
      就在这一天,老艾尔塞特从暴风雪中归来。他这样急促地拍着房门,叫他的妻子玛丽吃了一惊。她打开门,并帮艾特拍掉身上的积雪,然后看他从宽大厚重的斗篷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
      “塞特!我的天哪!”玛丽无法掩饰她的惊讶,她从丈夫手中接过那件“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襁褓,外面被粗厚破旧的毡毯包裹着,里面是柔软的丝绸和洁白的细麻的里衬,在那一堆织物中间,露出一张苹果般芬芳可爱的小脸,嫩嫩的拇指含在嘴里,正睡得香甜。看起来他被保护得很好,一路的颠簸并未让他从熟睡中惊醒。“这个收起来,”老塞特对妻子说:“是这孩子的,别让人看见了。”玛丽更吃惊了,她从襁褓下面伸出手,接住丈夫塞过来的那个玩意儿:一个圆形挂饰,光线穿过门缝溜进来,它便折射出丝绒一样光滑而沉重的纯金色泽,上面镂空雕着一只龙,肉冠突起,翼翅张开,右爪搭在一本打开的书上,它的眼睛是用细小蓝色的宝石所装饰的,闪烁着寒光。这东西好像很贵重,但玛丽之前从未见过这类物品,所以也不太肯定。
      玛丽把炉火拨旺了,他们坐在壁炉边,塞特作了一个简短的说明。当他赶到他那富有的远亲家里时,没有料想会看到他所看到的:他们已经不在了,战乱毁灭了那个小镇。在那对可怜的夫妇的尸体上,他看到许多致命的伤痕,并在那所倒塌的房屋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婴儿,奇迹似地安然无恙,最后他决定带他回来。
      玛丽抱着这孩子,轻轻拍抚着。做为妻子,她凭直觉察觉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丈夫有什么瞒着她。但是玛丽爱她的丈夫,她相信塞特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玛丽并不在意。她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
      “我们可以留下他吗?”
      老塞特沉默了,既不肯定也不反对,他低着头,慢慢抽着烟斗,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们所住的这个地方叫做黑谷,位于大国曼多(MANDO)的北部边境,艾纳达尔斯山脉东南麓。虽然气候寒冷,但是这一带地区土质黝黑肥沃,谷物生长得很好;并且这里还盛产一种山果酿制的果子酒,在附近小有名气。受战乱的影响,这里的人们生活得并不轻松,严苛的赋税、沉重的兵役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唯一让他们可以安慰自己的是,这里的生活还算平静,被艾纳达尔斯这座天然屏障保护着,虽然是边境,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反倒比那些南方城市更安全些。
      而塞特和玛丽则是生活在这里的一对普通的农人夫妇,至少看起来是如此;他们从东面的红斑鸠村搬到松果村已经有二十多年,他们的年纪也都大了,老塞特已经有六十二,虽然他仍然身躯健壮双臂有力,但两鬓已经无可避免地斑白了,玛丽要年轻些,也有四十多岁。这样的年纪,已经不再适合作人家的养父母,再说这个孩子……
      壁炉里火光仍旧摇曳不停,沉默长久持续着,只听得见老塞特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烟雾缭绕使得他的表情模糊难以辨认。最后他把烟斗取下来,在靴底敲了敲,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说:“这孩子不属于这里,我恐怕他会给我们带来大的灾难。”声音低沉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玛丽也的确没有听到,她轻轻拍抚着这个孩子,看他在自己臂弯里甜甜睡着,心里既喜悦又悲伤,许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缓缓淌过,不知不觉就有些愣怔了。
      她是一个平凡的妇人,就像这个年代所有的妇女一样,爱她的家庭胜过一切。在她的生活中,除了丈夫和孩子,再也没有预留给她自己的位置,然而生活却使她伤透了心。她有三个孩子:约伯、李尔和李察,在她一个做母亲的看来,个个都像星星那样可爱。她曾经是个幸福的母亲,但命运女神嫉妒她:长子约伯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离开家,加入鲁姆鲁(loomlu)镇的佣兵团,从此之后杳无音讯,人们都说他是死了,但她从不相信;李尔在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她最小的儿子李察,死于鲁姆鲁的一场动乱,那时他十二岁,仅仅是个孩子――这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不知道。她的身体好像被掏空了,活下来只是为了品味生活的苦涩滋味,活下来只是为了世界上还有一个她不能抛弃的人――她的丈夫,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现在有一个孩子,正躺在她的臂弯里,甜甜地睡着。她身上有些东西因此而悄悄苏醒了,一颗属于女性、属于母亲所特有的柔软的心,在已经日渐冷却的灰烬中,慢慢地,慢慢地燃烧起来。
      她看着这个孩子,看着他甜美的睡脸,用近乎贪婪的眼神,轻轻触抚那婴儿的软发和脸颊。这分明是神祉的恩赐,为了弥补她所失去的,为了弥补多年来她所遭受的痛苦,因此让时光倒流,让她的孩子们回到最初的模样,回到她的臂弯,回到她的怀抱,回到她的眼睛里。
      塞特从烟雾里看着她被火光照亮的脸庞,浓眉痛苦地皱了起来。这个人是他的妻子,陪伴他多年,她的一切都给了他和孩子们,而他给了她什么报偿呢?艰苦的生活使她的面容比实际上更为苍老,而她内心的伤痛他也知道,作为一个丈夫、父亲和家长,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免受伤害,这是多么大的痛苦和耻辱!“还算什么克弥翁战士!”他恼怒地想。
      尽管如此,他仍不愿――也没有权力留下这孩子。就如同他所说的,这个孩子不属于他们,他来自于一个遥远的地方,那是和他们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的另外一个世界,塞特不禁想起这婴儿最初被托付到他手中的情景,他的思绪又飘回那个寒冷,黑暗,狂风呼啸的夜晚……
      他及时赶到了约定地点,四周似乎空无一人,但他敏锐的眼睛还是发现了巨大岩壁后面的那个黑影,而此时那个岩柱般屹立不动的身影也向前跨进一步,让自己显露在月光下。
      “你愿意来我很高兴,塞。”月色映照得他的脸色分外苍白,浓黑的头发随风舞动,长长的披风烈烈作响,影子投射在岩壁上看起来就像个巨大的怪物,狰狞,冷酷,张牙舞爪。
      “尽管我有那么多部下,可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能够值得信任和托付的却找不到几个。”
      塞特从拉低的风帽帽沿下看着这个人:他的风采依旧,但皱纹已经开始刻上他的额头,他曾像钢铁一般强大不可摧毁,此刻的神情却掺杂了一些忧郁和――疲惫,很显然岁月已经改变了不少事情。
      “如果你觉得你的部下不可信任,那就不单单是他们的原因。”塞特静静地说。那个人笑了笑,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你老些了,塞,但你还是没变。”他顿了顿,然后说:“我把他带来了,他刚睡着,你现在就可以带他走。”裹紧的披风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露出一个襁褓,接着又迅速合拢,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犀利,紧盯着塞特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今晚就走。不管你带他去哪儿,不管你把他交给谁,让他远远地离开这个国家。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知道今天的这次会面,连她也不会知道。”想到未来的光景,轻蔑和嘲笑浮现在他的脸上:“等他们再来的时候我会说他已经死了,他们将会得到一具婴儿的尸体,哈,我真想看看那时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不要试图责备我,塞,请你体谅一个作为父亲的人的残酷和自私吧!不管这个国家会变成怎样,不管那些悖德的人们是死是活,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自由地活着!我把他交给你,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再是我的战士和部下,但你仍是我的朋友,同时还是我的父亲。”
      “再见了,塞,如果我不死,也许我们还能再见。”他向递交到塞特怀中的襁褓投予了恋恋不舍的最后一瞥,迈着大步离开,黑色长大的披风抖落开来,随风翻卷飞舞着,融于夜色中好像是一双巨大黑色的翅膀。
      那孩子的旅途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了,在他还不能做出任何选择的时候。他就那么沉沉地睡着,躺在一位老战士的臂弯里,好像他还身处于那华丽的殿堂里,躺在温暖舒适的摇篮里,大理石壁炉中燃烧着熊熊火焰,一群身着雪白花边围裙的侍女和饰羽带剑的漂亮侍从们围绕着他;有时候是他那年轻美丽的母亲,低声哼唱着歌谣,时常陷入深思,当她向那摇篮俯下身去,轻吻她孩子的额头的时候,老是有一缕被泪水打湿了的金发滑落,停留在孩子的脸颊上。那冰凉的、离别的泪水。
      这些他都不知道,那已经失去的、过去所拥有的一切;同样他不也知道,未来他将要面对的。他睡着了,无知无觉,像一位国王,混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将要发生巨大的变化。
      塞特带着他,经过了长途跋涉。婴孩是种多么娇贵、麻烦和奇异的生物,没人晓得,但塞特尽了他的所能。他用他那双粗糙的老手照顾这孩子,那是善于持盾和挥剑的双手,也曾打过铁、驾御马匹和操作农具,现在却要学会喂奶、换尿布以及诸如此类的一切细节,他走过陡峭的山隘,走过积雪的松原,走过危险的野蛮人部落,走过偏僻的山村,为了给这孩子取得乳汁、羊奶或是动物的鲜血,他运用了一切经验和生存技能,甚至放弃战士的自尊向人乞求过,与此同时还得小心翼翼隐匿行踪。要说他不爱这个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他照顾他那么长时间,表现得就像一位笨拙的母亲,可是在塞特的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孩子永远留在身边,因为他自己的生活早已改变了,而且他不愿一切再回到原地。
      塞特曾试图为这孩子找到一个可靠的监护人,然而这个婴儿的直系血亲都处于同样的危险境地,众多的旁系血亲则无法信任,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自身的安危而把孩子交给神殿?这些贵族的血液向来都流淌着背信弃义的因子,塞特早已学会对他们不抱希望。他还找过别人,现实也一一使他失望。最后他不得不回到故乡,因为他离家太久了,一位普通的农人是不会离开家那么久的。
      他能留下这个孩子吗?当玛丽这么问他的时候,他被迫第一次去面对这个问题:他能留下这个孩子吗?他问自己,我是不是在害怕,害怕离开已经渐渐适应了的平静生活,害怕再次被被抛入到那离乱颠簸的命运旋涡中去。如果我是在害怕,那么我为什么又要远离家乡,穿越国境去赴约,到底是为什么。
      玛丽抱着孩子坐到他身边,她望着她的丈夫,但是一语不发,她希望他能好好看看那张被温暖的火光映照着的甜美睡容,她希望他能够体会到她的心情和想法,她希望,那打动了她的温柔怜爱的情感也能够打动她的丈夫,老塞特钢铁的心也开始动摇了。
      誓言是神圣的,而他发了誓要保护这孩子……难道曾经发过的誓可以被违背吗……
      孩子,孩子,你可愿意?你愿意放弃你高贵的姓氏和血统,称呼一个老农为父亲,他所能带给你的只有黯淡和平静的生活?你愿意放弃你将来有可能会得到的一切荣耀,而只能顺从命运无助软弱地活着?我的孩子啊,你愿意吗?
      那小人儿在睡梦中翻动了一下,发出咕噜声,他的娇嫩的脸颊上挂着一抹满足的、模糊的笑意,那笑容是婴儿所特有,毫无目的、毫无意义,但却在老塞特的心里引起了不同寻常的感情,“玛丽!”他唤着妻子,并叹息着,同时却感觉到了无比的轻松。
      不需任何语言,他的妻子已明白了他的选择,玛丽满怀喜悦地笑了,一瞬间变得容光焕发,她的眼睛就像她年轻时那么晶莹灿亮,她的脸颊紧紧贴着孩子的脸颊,感谢的泪水越过鼻梁流下来,打湿了小小的襁褓。
      “哇――”那孩子不舒服地动了动,终于醒过来,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却皱着眉头先发出了哭喊,清脆响亮的哭声在温暖的小屋里回荡着,又穿过门缝一直传到外面冬天的雪地上,仿佛是在宣示着,从这一天起,这个悲伤寂寞的家庭里,又诞生了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21688
      头像宏乐
      参与者

        第二篇是《来访者》,但还没有写出来。
        有些阵子没来,觉得好像没有以前热闹了,也许是错觉?不管怎样,欢迎大家有砖就拍,不必客气。

        #21689
        MyriadStarsMyriadStars
        管理员

          文章里面的“他”字有点重复,不妨加工一下。

          #21690
          头像宏乐
          参与者

            受教了,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自己的东西看的次数多了反而失去了敏感度,以后一定改正,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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