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霍斯和卫斯理的比较

大约是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吧，随着科技文明的不断进步，地球上未经探索的神秘地区不断减
少，人类的眼光，逐渐从地球上，转移到了浩瀚的广阔太空。或者是出于渴望找到同伴的心理
吧，大量和天外来客相关的记录和研究开始在西方出现，而在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关于
‘UFO’，外星人掳走地球人或者动物作研究，英国麦田怪圈等和外星人有关的，带有神秘主义色
彩的目击报告更是每年都不下数千起，真真假假，也难以区分，但唯一可信的是，直到今天为
止，对于外太空是否有智慧生命，他们又是否曾经到达地球，仍然是一个待解的迷团。

小说家通常都是充满着幻想的，‘外星人’这种题材，非但正好符合了他们的胃口，更是吸引读
者和观众的一大法宝，于是在过去一个世纪里，关于外星文明的小说、漫画、电视剧、电影等等
作品层出不穷，一个例子是：在美国历史中，最卖座的十大电影之中，长期占据前列位置的就是
两部外星题材作品《星球大战》和《E・T》。而到了90年代，一部关于外星人和神秘事件的电视
剧更是再创新高潮，在连续10年的时间里，被全世界数以亿计的观众所热爱，这部电视剧就是著
名的《X―FILE》。

而在东方，著名幻想小说家倪匡，在60年代至80年代的一系列卫斯里故事当中，也描写了无数的
外星人。倪匡的文笔和故事固然都未必是最好，很有可能连一流都够不上，可是无庸质疑，中国
大陆+港澳台地区，幻想小说的爱好者们一提起外星人，十有八九，首先就会想起卫斯里。

以下就为这两个著名外星人系列中的男主角做一番比较，以分析东西方对‘外星文明’这一事物
所抱持的不同态度。虽然眼见者未必就是事实之全部，但作为参考还是有点价值的。

莫霍斯：白种人，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干探，他的妹妹在少年时代失踪，下落不明。莫霍斯相
信她是被外星人掳走作为研究对象，并且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参与了这一事件。为了找寻妹妹，
他加入FBI，并且接手调查《X―FILE》，相信一切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但是他被调去调查《X―
FILE》这一行政命令的本身，就有局方‘排除麻烦人物’的因素在内，除了搭挡郭丹娜探员，顶
头上司FBI的助理局长，以及小报《独行快枪手》的三人组以外，他完全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中。
好几次已经快要拿到关于外星人的决定性证据，但是到头来总是功亏一簧，以至于他冒生命危险
调查所得出的事实，总是被人当是荒诞不经的梦话看待。而在暗地里，他那个参与外星殖民计划
的父亲（老烟鬼）又总是不断使用各种手段向他施加压力，制造障碍。在庞大的秘密组织和巨大
阴谋面前，莫霍斯显得那么的无能为力，在大结局之中，莫探员得知外星人将于未来降临地球，
把人类当做食物和奴隶对待。他终于找到了真相，可是知道真相又如何？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
能无助地和郭丹娜互相拥抱，等待最后的毁灭到来而已。

卫斯里则不同：他是黄种人，职业……不清楚（姑且当他是无业游民好了）。从《蓝血人》事件
中开始接触外星人，身手不凡（据说师父是很牛的什么乞丐），精通中国各种方言，开头是到处
管闲事，后期名气大了，变成人家求他去管闲事，甚至外星人有麻烦，第一个想起的也肯定就是
卫斯里。知交好友，老婆岳丈，全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什么七帮八会大龙头，南洋第一降头
师，亚洲首席大富翁……等等，统统是关系网中的一员）相识遍天下。据说此人最讨厌的就是独
裁君主和专制政治。然而观其所言所行，此人为人其实和他所讨厌的东西是如出一辙，同性相斥
的物理学现象似乎用在人身上也是同样合适的。

不难看出，卫斯里系列是典型的东方式浪漫（也可以说是放纵，难听一点就是YY），而且处处透
露出传统中国社会的思想――在家靠父母（白老大和白素），出外靠朋友（齐白、陶启泉等），
人情关系比自己的本事更要紧得多。有什么事办不成？没关系，咱家有人情，只要凭着我们的关
系把谁谁谁请出来，一切都马上OK。对着外星人，他一味赞扬别人的好，对着地球人，他则是一
味谴责，一副自以为独立超然，高高在上的姿态。而且更过分的，是居然还让这个无业游民到处
受人崇拜，什么温宝裕陈长青胡说之类的人，简直把他捧上了神坛，当真是好风光啊好气派。

相比之下，《X―FILE》明显沉浸在一种绝望的，深沉的压抑当中。莫探员为人多疑（虽然事实往
往证明他疑得有道理），固执，自我中心（这点和卫斯理一样，但他不会发表什么看似严肃，实
质既无聊又不着边际的废话议论），有无可救药的浪漫英雄主义气质。他探索神秘事件，找寻真
相，并非有什么人去邀请，更没有人崇拜他（相反，许多人都讨厌他，千方百计地企图要他永远
不能再管闲事），外星人也没有当他是什么好朋友（《X―FILE》里面的外星人，只把地球人视为
寄生的宿主和食物）。他是孤独而痛苦的，即使找到了真相又如何？他无法把真相公开，即使公
开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到最后，只好把真相埋藏在心中，让它重新成为秘密。

《X―FILE》就是一个悲剧，莫霍斯就像那些西方经典文学中的著名主人公一样，是一名典型的悲
剧英雄。面对命运的捉弄，他一次次地发动抗挣，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迷
团可是到头来始终无法改变命运，悲壮地倒下。

卫斯里则是传统的东方式大团圆喜剧，主角永远无往而不利，即使偶有挫折亦无妨，因为他永远
会凭着各方好友的帮助在下一回合扳回一城，结果还是主角无敌。假如说他真能替别人解决什么
麻烦倒还好说，有本事的人牛一点也是应该的，可是卫斯里故事的结果往往是不了了之，白忙一
场，到头来什么也没解决到，把事件往外星人身上一推了事。

莫霍斯是平凡的，平凡得有亲切感，有真实感。一个普通人遇上他所遇上的种种怪事，顶多也就
做到如此罢了。他无权无势无财无名，几乎什么也没有。而卫斯里虽然也是普通人，但是他武功
很厉害，而且被渲染为几乎等同于超人的存在，除了没有超能力以外，他什么都有。但是在实际
上，读者又真的看不到这个人究竟有什么大本事，于是他显得虚假，卫斯里不是一个人，只是一
个符号，一条带领读者去看故事的线索，如此而已。

两种创作手法孰优孰劣我不再评价，因为它们都同样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样在各自的领域内耳
熟能详，拥有大批拥护者。但是，以纯粹西方式手法创作出来的《X―FILE》，同样在东方能够大
获欢迎，而倪匡的卫斯理，能够被西方的读者所接受吗？

PS：相比于《X―FILE》的严谨，卫斯里的创作明显随意得多，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卫斯里的女儿红
绫，这个角色的出场完全没有经过铺垫，也毫无线索踪迹可寻，而且还接受了外星人改造，弥补
了他老豆的遗憾。比起时下的YY来说，也是不遑多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