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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尼斯与龙
作者：T. L. Kae
译者：RangerNailan
注：本篇小说的英文作者T. L. Kae，授权在天人之境上公开此译文。未经作者和译者二人的授权，谢绝转载。
龙懒散而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一下克尼斯,骑士惊讶而疑惑得眨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通常，他的冒犯总是被报以更为热烈的接待——或者确切的说，是更富敌意的接待。但是这条龙却是更倾向于自顾自的打鼾而不是跟他以死相斗。在下马并且谨慎的靠近龙之前，克尼斯瞥了一眼他来的路，确定那儿再没有别的人目睹了这场侮辱性的对抗。
“喂！蜥蜴”，他喝斥道，并且威胁似的举起了手中的剑——至少，如果周围还有别人在看的话，会觉得是具有威胁性的。事实上，他只不过试图引起龙的注意，“喂！你，我说！站起来出招吧！”
龙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大嘴巴的一角不由得向上翘了一下。它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可怜的男人。”站起来出招？”，他轻声说（他不敢用全部音量对在他口边的骑士说话，那样只会连同骑士带盔甲一起摧毁掉），”你是一个骑士或只是一个强盗？你说我除了恰到好处让你死去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骑士板起了脸，伸手抬起面盔——这个特殊的护具只使他的声音模糊,假如周围有人的话，他可不想因此让人误解他的话。“我是一个骑士，恶龙！“他宣布道——早已把他先前的话抛之脑后——就像那儿有很多人在听一样。让镇民知道他原来的职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特别是当他已经因为疑惑而把事情弄糟的时候，“我是来杀你的。“
龙轻声吃吃笑着并晃了一下头，它的鼻孔里冒了出来一小团呛人的黑烟。巨龙很舒适的躺着，腹部平摊在从小山到闪光的城堡之间生机勃勃的道路上。克尼斯继续东张西望,更为偏执的认为那儿有人目睹了这个变化。龙偏了一下原本对着骑士的脸，又吃吃得笑了。当龙再次转头并用一只硕大的黄眼睛看着不知所措的骑士时，树叶,嫩草连同沙砾在他厚实的面颊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克尼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甚至能在不到龙瞳孔高度一半的地方看到自己的全影。龙懒散地叹了口气，随着一声和安静的乡村景象极不相称的巨响，一棵大树连根飞了起来。克尼斯不由艰难的咽了一口气，心也开始嘣嘣得跳。“很有趣么？!”他强自发问道。
“你——就是你没别人了！可怜的人，他们敬畏我要远甚于钦佩你”，
龙敷衍着反驳骑士，巨大的，如同全身镜一般完美的黄色眼睛略略动了动，“但我不会为这个而责备他们”
克尼斯，有点怀疑他是否刚刚被侮辱了，依旧保持一种倨傲的姿态说：“那么，你的意思是你是这个国度最让人害怕的生物喽”，他鼓起仅存的得自城堡主人的勇气质问（这种鼓励包括精神和物质上的，克尼斯可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龙的笑容更深了, 克尼斯无法确切的说出它究竟变得有多深，因为他只能看到一半……不过那已经足够了，“不，我是想说你并不是那么能给人留下印象”
“哼！你将为污辱我而受到惩罚“,克尼斯向后错了一步，单手举起他的阔剑准备和这条傲慢的龙大干一场。龙显然被这个突然的转变吃了一惊。
"好，我说错了。看来即使你蒙着脸跟国王说话，他对你的信任也是很自然的喽"
克尼斯想到龙没法看到他的脸，傻愣在那里。更甚者，他垂下剑抬起面罩照直得看着龙“你介意么？这是我来这里必须要干的事“
“哦，对不起，不过我们可以让这件事更容易点。你看，我这样张开嘴而你走进来，那我们就都没有烦恼了”，龙大大的张开嘴巴，而克尼斯，还不及前面一排洁白的门牙高——当然，犬牙更是像塔楼一样悬在他带有头盔的脑袋上方——这使得他立刻失去了自信，大滴汗珠禁不住从前额淌下。克尼斯飞快的转过头以至于他的头盔当啷一声落下。他不得不把剑支在脚边肮脏的泥土中来支撑他，不然的话，他也许会砰然摔倒——以他的盔甲而言，没人帮忙的话估计是爬不起来的。
龙睁开一只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骑士，然后闭上嘴，低语道，“啊，对了！这倒提醒了我。你能否在进去前把盔甲脱下？锁子甲我倒无所谓，但全身甲会碍着我的肠胃而让我疼得受不了的”，满意的觉得它的指示会被执行的，龙于是闭上了眼睛并且再次张开嘴等着。
克尼斯透过面罩的狭缝瞥了一眼龙，他已经不再担心龙的巨齿（那是因为他把它想象成为城堡的大石柱了）。他从碎石路中拔起了剑。更容易？是么？他想。从某种更深的层次上来讲，他宁愿刚才没听见这句话。克尼斯真希望龙能很快的杀死他，无论有无盔甲。他举起了剑，不发一言的向龙冲去。
龙肯定是错把盔甲摇晃撞击发出的叮当声当成是这个可怜的人正在脱盔甲，于是耐心的张大嘴等着。克尼斯向张开的“洞穴”冲去，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犬齿边上红黑斑驳的皮肤，在他冲近时甚至能看到犬齿闪灼着一种华丽的光辉。骑士悄无声的冲近而没有发出一声战吼。事实上，他只在当他正好地把剑插入龙齿龈时而重重的哼了一声。
龙惊愕的睁开眼睛，脑袋也离开了地面。随着一声咆哮，它完全的站立起来，留下克尼斯一个人在地面上。骑士及时的放开还扎在龙嘴里的剑以避免自己也被带飞。现在他能够全览龙的腹部，脚趾——更重要的是——脚趾甲！。克尼斯舔了一下嘴唇，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龙的致命一击——以及王国对他下场的反应。尽管他并不想这样。
“痛死我了“，龙喊了一声。它的声音——不再是低语——响彻云霄。它一巴掌就使骑士的剑呼啸着穿过静止的空气直接向骑士射去。死亡的银芒转眼将至，但剑却不偏不倚的插在骑士前面的地上——可以说就在他的两腿之间，由于加在上面的力量剑刃犹自振个不停.
克尼斯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还沾着紫色龙血和唾液的剑，哭笑不得的咧了咧嘴，然后他握紧拳头向龙挥舞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
龙再次向骑士咆哮，这次它的目的达到了,他的确畏惧了——但他告诉自己，在这种绝境面前，畏惧并没什么错。他的护手在头盔上面叮当作响，这是他全身保护最好的地方，龙想杀他必须先突破这里。“你说什么？”龙不无敬意地考虑到了它和骑士之间的距离，再次压低声音问。“太远了我没法听清楚“
“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克尼斯重复道，两重障碍削弱了他的声音，首先是面盔，然后是他那让人怀疑能起多大作用的屏障。
龙微侧一下头，然后勾起前爪放进嘴里揉了揉被刺伤的部分,，然后把耳朵贴近克尼斯 ，“再说一次“，他贴着爪子咕哝道。.
克尼斯转动了一下眼珠，龙的耳朵像是脑袋边上的大洞,衬以相对较小的耳垂和羽状的毛发。克尼斯放弃了防御的姿势，抬起面盔，把手成杯状置于嘴边大喊，“我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啊哈，我想你说的就是这个”
“你打算是现在杀我呢，或是别的什么时候？”克尼斯发问道。
龙耸了耸肩，地面也为之轰隆作响。克尼斯不得不把剑深深的插入地面并紧紧地抓住剑柄以确保不被震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龙相当沮丧的回答，“你打扰了我的睡眠，对着我大呼小叫，还刺伤我的嘴，更过分的是还侮辱我，而我做过什么呢？”，它瞥了一眼骑士，转开头补充一句，“并且，你还未脱下盔甲。”
克尼斯冷笑着找了块石头，在确信石头不是太矮至少使他能够克服盔甲的重量自己起来后，坐在上面。“我当然不会为了让你的肠胃舒服一点而脱下它“，他不耐烦地嚷着，撇开双腿，双手挽着膝盖。
龙咧嘴一笑，“你要知道当我真的想拿你作为一顿点心时，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从这个铁壳中剥出来。”
“你当然行，“骑士下意识的挥了挥手，“但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和我见过的任何一条龙都不一样。”
龙咯咯的笑了，“我可是你见过的唯一一条龙啊。“
龙的笑声震动地面，克尼斯不得不紧紧地抓住石头以维持坐姿。这次骑士是正面从鼻梁方向看着龙。由于这样他没法看到整条龙，所以这头巨兽倒不如刚才那样吓人了。
“好的，那这样总可以吧——你并不像我所听说过的任何一条龙一样“
“诚实——骑士先生——总是最好的。”
“你不要忘了我并非总是个骑士。”
“啊，是的，’站起来出招’，还有别的什么。不过，我原谅你。”
“谢谢”，
克尼斯咕哝了一声，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由于没能杀掉龙而被国王处死的情景。要是那条华丽的大蜥蜴只是以他的方式简单而正确的回应他一开始的挑站，克尼斯要么将会被王国里的人民深深的感激，要么直接就死在这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 “龙问道
“克尼斯“，克尼斯觉得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反正他的命也不长了。尤其是国王在听说了他女儿那早熟的礼物…….
"克尼斯,"龙重复道，“高贵的名字，假如摘下面盔就更好了。”
克尼斯恼怒的看了龙一眼，“我的脸怎么了？“他发问道“你已经是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
“是么？对不起我道歉。其实我想说的是——你有个消瘦的下巴。“
骑士用他的金属护手摸了一把下巴，“才不是。“
龙耸了耸肩，“个人观察而已。不过我建议你最好长点胡子遮住它，那样看上去会好一点“
克尼斯转过头，看见了他的马——另一件国王的女儿送给他的礼物，虽然不是最让人回忆的那件——正舒适的啃着青草。当龙侧了一下想换个更舒适的位置，马只是简单的侧步让出空间，然后继续它的午餐，克尼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叫克雷德.克劳姆，很高兴见到你，克尼斯”，出乎意料的是，龙的口气倒像是在和谈。
克尼斯盯着龙须扫过的路面，路的尽头就是辉白的城堡。“我希望我能说，你才有一个消瘦的下巴，蜥蜴！”他喃喃自语。
“你可是刺伤我的嘴了“，龙直接的提醒骑士。
克尼斯轻蔑的大笑着，“是呀，是我做的。“
什么都颠倒了，但颠倒得恰到好处。他看着龙——克雷德.克劳姆，“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当然”，克雷德.克劳姆大度的同意了。
“你可否帮我从地上把剑拔起来，以便我把自己插在上面。”
龙吃了一惊，”当然不！“，然后它低下头，带着同情的口吻关心地问，“是为了一个女人吧？“
克尼斯望着城堡，他可以想象那里有一群人正站在护墙边，竖着耳朵想听他们的’精英“和“恶龙’之间战斗的声音。“我想更多的是由于她的父亲。”
“啊——“，龙咯咯的笑了，两股黑烟从他的鼻孔里冒了出来，“你只和公主带了一小会儿？”
“是的——怎么了“
“你并不是第一个——你知道你为什么被选中来与我战斗么?“
克尼斯颇为感兴趣地问，“怎么？“
“我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被选中来与我战斗么?“克雷德.克劳姆稍大声重复了一遍。
克尼斯不得不把手放头盔边来遮住耳朵，“我并不是想说‘我听不见’，我的意思是‘’请解释一下’”，他气恼地说。
“噢，对不起“，龙愉快地道歉，它再次把头靠在地上，在地上拍起一阵灰尘。“我与国王之间是有协议的。”
克尼斯蹦了起来，握着剑柄挪动着想拔起来。“假如我能把这玩意儿弄出来, 我会再次戳穿你的嘴“，他赌咒说。不用惊讶那匹马依旧舒适得站在龙边上。
“还是我来吧。“
克尼斯退了一步，看着龙随意地把剑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用拇指和前爪倒着夹着它递给了骑士。骑士一把地夺过这沉重的武器，威胁似地举起来。
龙眯了眯眼，低下头，骑士只能够看到它的瞳孔。克尼斯看着他在瞳孔里的倒影，不由觉得他的下巴确实很瘦弱。
“假如你再次刺伤我的话，我将不得不杀了你。“
克尼斯紧张地举了一会剑，然后放了下来，希望这个动作显示出他那并未受损的自尊心.“噢，好极了，反正这把剑已经被你的口水弄得滑不拉叽了“
龙满意的点了点头，“得确是。我认识一个邻国的铁匠，他会很高兴的免费给你清理“，克雷德.克劳姆眨了眨他厚实的眼睛，和龙距离这么近，克尼斯
甚至听得见龙合眼皮的声音，从湿润的眼珠上滑过的滴答一响，“他欠我一个人情。“
“难不成你救过他的女儿？”
“不，他的儿子。他是你的父亲。“
现在，克尼斯全部听明白了。他突然想歇斯底里大笑一场，这种感觉直涌到胸口。但他极力抑制住了，因为害怕龙会误解。随着头盔一翻，面罩擦了鼻子一下后蓬的合上了，但龙已经瞥见了他发红的脸。骑士开始一边咳嗽一边语无伦次的咕哝，偶尔迸出几个肮脏的词语。龙显然是想帮他一把，于是就用它的前爪温和的敲了他的后背一下，这一下就把骑士打趴在地上。这下，骑士不再歇斯底里也不再抑制他想笑的感觉，因为此时他只能无助的呆着了
“我起不来了“，他狠狠地对龙说。
“什么？“
“我起不来了！“
致命的前爪不怎么合适地勾了一下克尼斯的面罩然后弹起来，这一下差点就让骑士的脑袋和身子分家。晕忽忽地骑士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模糊的龙身上。“再说一次“，龙带着一种爬虫所特有的笑容
"我既不来了”，克尼斯含糊不清的说。
“阿，看这里“，再次伸出了爪子。
随着巨大的指甲靠近，克尼斯不由得大声叫喊起来，试图离龙远一点。
“那么你连战都站不稳，要我怎么帮你呢？“龙发问道，“你这不是在浪费我的耐心么？“
克雷德.克劳姆用拇指轻弹一下——幸亏这回用的是短而钝的爪子——把克尼斯弄上了他的脚面.当骑士摇摇晃晃又要再次面朝下倒下，龙很轻易的让他平衡了。彭的一声面罩又合上了。
“我没事了”，骑士赶忙向龙证明这一点。
“什么？“龙把眼睛凑到骑士跟前。
骑士飞快得把头盔从晕忽忽的脑袋上摘下来。“我已经没事了”他大声宣布，同时留意地看了龙一眼。
克雷德.克劳姆点点头，把前爪撤了回来，这使得骑士不由得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为什么你们人类非要用这些华丽而可笑的东西把自己包在里边呢？“
“也许有更多的龙也讨厌吃盔甲“，克尼斯咕哝了一下，把头盔摔在地上，一脚踢开。
克雷德.克劳姆仔细的打量了骑士一下，”你的头发真漂亮”，它说，指的是骑士在微风中飘扬的闪烁着金黄色的发尖。换个更好的交谈姿势，它低头坐在自己的臀部上。”我是说，它在微风中飘的样子真漂亮“，克雷德.克劳姆拍了一下手.便在骑士上方带起了狂风。
“你最好在我被吹倒之前停止它“，骑士警告说。
“噢，对不起“，风立刻停了，“这飘扬的头发可以让你的下巴看上去不是那么瘦弱了，恩，这一定得自你母亲的血统“
“下巴？“他突然问
“不，你的头发。我不得不遗憾的说，你的下巴和你父亲一样“
克尼斯把剑插入鞘内并束紧在手腕边，然后想去捡他的头盔，再想想又觉得不捡为妙。他走向他的马并抓过缰绳,“我的父亲不是铁匠，你这条龌龊的爬虫！“
“也许，但他现在是了，你看，他丢了在国王军队中的职务。有些废话我就不说了，他后来做了个铁匠。他喜欢这个职业。“
“我敢打赌！”
“他希望我带你去见他”
克尼斯呼哧得说，“我敢打赌“
“可不是这样的“龙坚持说“我会用一切方法让你完整无缺的到那儿。你看，假如你一开始就乖乖的到我的嘴里，咱们这时就已经在那里了——和你的父亲在温暖的炉火边喝着美酒“
“这听上去倒的确有点像父亲“，克尼斯对着马嘀咕道。他把脚放上马鞍，想起他第一次上马时，村民不得不先勾起他然后再放到马背上的情景。他敢发誓，在盔甲的重压下，他没有办法自己爬上去。
“你的声音都和你的父亲一样“龙怜爱的笑着
克尼斯转了一下眼睛。“来吧，姑娘，我想我们该走了“他拽在缰绳牵着马向背着城堡的方向走去，没办法，要回到正路，它必须绕过那条并没有让路意图的龙。骑士和马尽量里龙远一点，不敢让眼睛接触克雷德。每走三步，骑士就不得不停下来适应方向，他那被差点被龙拧下来的脑袋一直都晕忽忽。
‘你父亲会很失望的“
‘让他去吧！“
‘但我有责任——“
“我想那是他欠你的，而不是你欠他！“
克雷德.克劳姆站了起来，一边用尾巴保持平衡，一边把前爪握成拳支在腰边。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弹着。就像到处都能看到的那种正在兴致勃勃地聊天的主妇一样。“不，还没完呢。你看，我还没挽救你。假如你那样就走了的话，国王会很快知道我没杀了你，他在各地都有眼线。龙眨着眼并轻佻的笑着“你觉得他是怎么知道你和他女儿的事的呢？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找到你的“
“他让我带一样能证明你死了的标志给他，我想他也是怎么对你说的“，克尼斯说着，没有停下走，“拿我的头盔给他看。”
克雷德.克劳姆瞥了一眼在地上闪光的头盔，“他会相信一个完好无缺的东西？”
“踩烂它！”骑士建议说，“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然后他回过身继续走。
龙向前重重得迈了一步。压下来的黑影和前面的马的反应让克尼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克尼斯回过头惊恐的看着在头上的龙脚的厚皮。龙脚直接就踩在他面前，马抗议似的嘶叫着，并用恶意的眼光盯着龙。
“难道你不高兴我再次让你失望了么“，龙愉快地嘘声说。
克尼斯咽了口气说：“踩那个头盔而不是我“他尖声喊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和船般粗的脚
克雷德.克劳姆晃动了一下脚趾，“一个条件“
“说吧“，克尼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去见你的父亲，如果你觉得紧张的话，我可以陪你“
“见鬼去吧“
克雷德.克劳姆露齿一笑，然后抬起脚。克尼斯感觉到一阵凉意，颤抖了一下，浑身直冒冷汗，弄得铠甲内侧油腻腻的，毛纺的内衣也变得扎人。他听着头盔被压碎时令人晕眩的每一个细小声音，想象他的脑袋仍旧在里面，克尼斯得出结论，只要是和龙有关的，不管装作如何自鸣得意，都根本没有用，假如克雷德的却让他失望的话，那就不是只挡着他的路而是已经把克尼斯踩在脚下了。克尼斯睁大眼还是看不到后面连绵山脉，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让你紧张了？“龙从后面把头绕到骑士的左侧。
“不“，克尼斯简洁的说，生怕说多了会让龙捕捉到口气中的迹象而取笑他。
“你知道，我可以让路途更轻松一点,让我们把这头盔扔给城堡上的人，然后就可以走自己的路了“。头盔呼啸着飞向了远处的城堡。龙不再管它，转过头看着克尼斯，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奇怪表情，“别担心，他们早已习惯了。哦，你是担心你的公主？她是个放荡的女人，偶尔犯一下傻会有不错的效果“
“你与国王之间有什么协议？“
“我只是消遣才来这儿的，腻了就杀个骑士。你觉得呢“
克尼斯低头看着道路，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呃，我想是。我可没有杀过一个，我只是拿了他们的钱。“
“那很好“，龙笑了，“你父亲在等着呢。我已经准备把脚架在炉火边了“
克尼斯想象了一下这么一只大脚架在篝火边，炉火与之相比怕只是一颗小火花，禁不住大笑起来。克雷德.克劳姆很快就猜到了他笑的原因，于是说，“我说，如果我告诉你这并不是我唯一的外形——虽然到目前为止是我最喜欢的——你会怎么想呢“
“是么“，克尼斯还是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不信？“
克尼斯没理会龙，继续向前走。如果他不回头的走开，他可以装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他足够幸运的话——其实这是他应该知道这并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也可以避开她的父亲。当然，前提是那个铁匠的却是他的父亲。
“这个怎么样？“克雷德在他后面说
“什么怎么样？“克尼斯说，突然僵住了，张大了眼睛。声音就从他身后，近而且轻柔。但是龙并不是轻声说，而用的是通常的嗓音。但这个并不足以让他如此震惊，不过怎么说，这也不能让他停下来。不，不只是音量上的改变，而是——可以确定的说，这是女性的声音。
不敢对龙抱以信任，克尼斯缓慢的转过头。
他的后面，原先龙的位置，站着的是一位美丽动人（当然是）的姑娘,绸缎般的长发（当然也是），合体的长袍上织纹随风飘扬（还用说第三次么？）。克尼斯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学生似的咧着嘴傻笑——一个年长的学生——看着那位姑娘。“龙上哪儿去了？“他问了一句。
“还在这里呀“，克雷德.克劳姆轻巧地移近到克尼斯的身边。“看着我的眼睛。“
的确，那依旧是龙那种爬虫才有的黄色和狭长的瞳孔。克雷德.克劳姆风情万种地瞥了一眼她如雕琢过的指甲——克尼斯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你觉得怎么样？“
骑士把手叉在胸前，倚在马身上，微笑着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我父亲同意你用任何方法？“
围绕在克雷德.克劳姆迷人的光环突然的就失去了光彩，他瞪着骑士说，“很好，不过我觉得我有权这么做。把我弄上马，然后我就告诉你如何毫发无损地去邻国“
当骑士牵着马，而克雷德.克劳姆以他人类的外形坐在马鞍上，向离开城堡的方向走去时，他说了句，“不过，你长得的确不赖“
“啊，闭嘴“，克雷德.克劳姆呵斥道,三重奏就这么走出视野之外，“我是你的后母呢“
克尼斯笑得合不拢嘴，直到他们消失在日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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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国王和一群村民正愣愣地看着昏迷中的公主，压扁的头盔打在她前额的结果，是在她的前额留下了一道不怎么体面的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