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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境>传说殿堂>天人传说>夜风中的梅兰达>第二章


第二章  族人

爱斯塔尼雅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旅程的,我记不大清了,也许最早还有其它的族人同我们一起流浪吧。 

对,我想起来了,很早以前,还有其它的族人。力量强大的成人们。 

我们一直飞翔,在他们强大的力量下狂风在我们耳边呼呼作响,一个和蔼的大叔背着我和赫尼尔,他宽厚的脊背象岩石石盘一样稳固刚强。 

一直飞,在白天,我和赫尼尔躺在同一个棺材里,隔着厚厚的棺木阳光已经伤害不到我们,里面凉爽而安谧,漆黑狭窄的空间很适合休眠。他们带着我们,继续在风中飞翔。棺木象摇篮一样微微摇晃,但我知道,我是安全的,成年人们,爱我的族人们守护在我的四周。 

是的,漆黑的夜空,有时他们开一两个小小的玩笑,于是笑声回荡在冰凉的空气之中,赫尼尔和我也天真地笑着,忘了我们流浪的艰难与危险。漆黑的梦境,安全的温暖的,让人仿佛在柔软的东西里陷下去再陷下去。 

然后是一天晚上,我被恐怖的声音吵醒了。小小的棺木在风中剧烈摇晃,下坠,我不停地撞到棺壁,全身剧痛。我听到赫尼尔的哭喊,听到外面成年族人在怒吼,在惨叫,在大声地互相呼喊。还有其它的声音,嘈杂的,混乱的,令人不安的,异族的声音,咒语,雷声,爆裂的声音。 

一片混乱,悬在空中的棺材不再安全,强烈的气流撞击着他,那几双拽着它的结实胳膊象枯草一样被割断。棺材在下坠,不停的下坠,所有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后它们都远去了,消逝了。棺材落到了水中,激起大声喧哗一般的水声。猛烈的撞击中我的意识又离我而去。 

最后我醒来的时候,赫尼尔已经从里面打开了棺材,木屑到处都是,散乱地撒布在我的身上,几枚崭新的钉子突出木板,上面挂满了鲜血。朦胧的月光下我看见赫尼尔全身都是血痕,而伤口在渐渐愈合,他走了出去,我也跟了上去。 

在外面,借着幽微的月光,我们看见一片狼籍,一件又一件衣裳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里面裹着深黑色的灰烬,到处都是同样的灰烬,没有血,没有肢体,没有让人作呕的体浆,只有灰烬。 

赫尼尔背对着我,我看见他的肩膀在轻轻抽动,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萦绕在空气中挥之不去,隐隐地,被压制的抽泣。 

赫尼尔转过身,他咬着嘴唇,年轻的脸上眼泪纵横,他跪下来,拉过我,把我的头压在他的心窝上,我感到他的心脏缓慢而沉重的跳动,感到滚热的泪水流下来,顺着我的头发,我的肩膀,沾湿了我的衣裳。 

过了很久,很久,时间模糊了,他的眼泪哭干了,他站起来,毫无表情地对我说: 

“我们走吧,梅兰达!” 

然后他把我放在背上,天,他还那样年幼,我们离开地面,离开我们族人残不忍睹的尸体,离开曾经暖和的小小棺木——不,我们不需要它了——我们飞翔起来,赫尼尔和我,我们继续我们危险的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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