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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境>传 说殿堂>天人传说>月光下的罪恶>第一章

第一章 牧师之女

MyriadStars


“我早就告诫过你们,那是邪恶!”站在坦格林和纳恩面前的年轻女子怒气冲冲地高声说。她很年轻,大约二十出头,身上洁白的牧师长袍衬托出金色长发和蓝色眼睛的光彩。她有一种古典的美,可她的美却是那样冰冷而又咄咄逼人,仿佛是一把精工磨制的寒光四射的匕首。

纳恩暗暗叹了口气。又要开始接受一番折磨神经的布道了。可对方是受害者的女儿,他只能默默忍受。看着女牧师那绷紧的面庞,他不禁无聊地暗想:你要是把嘴角稍微向上翘一些,就会可爱多了。

“邪恶无处不在,”她的目光转移向从窗口射入的阳光,那神情就仿佛阳光中跳动的灰尘都是邪恶似的,“它们潜伏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只有凯伦丁神的圣光,才能保佑我们的灵魂,才能指引我们战胜邪恶……”

他们正置身于一座古宅内。客厅的摆设非常朴素:一张橡木桌,几张舒适的扶手椅,几件古朴的铜器,一本厚重的圣典……墙壁上的一张油画中,威严的凯伦丁和蔼地注视着他们。这是一座典型的牧师住宅,而住宅曾经的主人——普丁牧师在近三个月前被谋杀了,面前的位女子则是他的女儿温妮。很显然,她很优秀,这么年轻便已经成为牧师:她这样的年龄的神职者,一般只能担任侍僧。

“当时我就要求瓦尔森和我联名写信给杰隆大主教,请他排遣专员前来调查,可瓦尔森却充耳不闻。而现在倒好,邪恶已经夺走了三条人命!”不是瓦尔森长官充耳不闻,纳恩暗想,而是只有你这个女人才会在一起普通的谋杀发生后,认定是恶魔的所作所为。温妮在父亲被杀害后,坚持认为是邪恶生物犯下的罪行,尽管没有任何证据。她要求特尼市东区的治安长官瓦尔森和她一道联名请首都弗林的杰隆大主教派遣专门的驱魔牧师前来调查,但瓦尔森没有答应。事实上,温妮后来寄出的信件也没有引起主教的注意,结果不了了之。

坦格林看上去似乎很有耐心。他很清楚,就温妮的性格而言,要获得她的合作,只有等她先把话说完。而且,要调查一件事情,听别人说话常常能获得很多有用的信息,因为自由发挥时的语言常常会比思考后的回答能透露更多发言人所不重视的细节。

“瓦尔森今天派你来,是因为他改变了主意了吗?”温妮突然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纳恩。

正在走神的纳恩不由得一惊,不过他听到了温妮的问题。“啊,啊,”他有点结巴,那感觉就像是在打瞌睡的学生被老师突然提问似的,这让他有点恼火,可他只能无奈地说:“不——”

“那你们这次再来又有什么意义?”温妮厉声问道,打断了他的话。

坦格林来替纳恩解围。“是这样的,从这里距离弗林路途遥远,为了及时处理这里的案件,瓦尔森治安官请我来帮忙。我叫坦格林,在银月魔法学院工作。”进门后,纳恩只来得及说明他们是为普丁牧师的案件而来,然后一直是温妮在说话,直到现在坦格林才有机会自己介绍。

“啊,一位法师。”温妮点点头,说:“看来瓦尔森对我的判断仍有疑虑,所以请法师来做顾问。你愿意帮我说服瓦尔森吗?”看样子,这位女牧师的头脑很灵活。

“我很想听你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以及为什么你觉得这是邪恶生物的所作所为。”

温妮迟疑了片刻,然后便开始叙说。纳恩有点奇怪这次她为什么这么合作;自从瓦尔森拒绝写信给主教以来,她对治安署的人一直都很傲慢。当然现在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首先,她希望坦格林能帮她说服瓦尔森。而另外一个或许更重要的原因是,坦格林自从进门后一直很有耐心,彬彬有礼,相比之下她显得有些失礼,这让她多少觉得有些不安——温妮虽然有点高傲却还没有到蛮横无理的程度。

坦格林事先阅读过案件的调查纪录,温妮的叙述与之基本一致,只不过增加了一些个人判断。事情的大致过程是:已经步入老年的普丁牧师在特尼市东区的圣•罗塞教堂任职,他每周一晚和周三晚在教堂值班,担任忏悔牧师。一月十一号是周一,也是满月之夜,一直到深夜他还没有回家。但忏悔牧师因为教徒的缘故而加班是很正常的,所以温妮和她的母亲并没有在意,而是先休息了。到了第二天清晨,她们才发觉普丁牧师根本就没有回来。温妮忙赶去教堂找父亲,可在半途中,她发现了父亲的遗体。普丁牧师被人用石块重击后脑勺而死,这不是普通的谋财害命,因为他的钱袋并没有被搜走。而温妮坚信这是邪恶生物的行径,因为一方面她的父亲一向受人爱戴,没有任何敌人,而另一方面,满月之夜是邪恶生物活跃的夜晚——传说中,自从月神同情吸血族而被凯伦丁拘禁后便一贯如此。而且事情的发展也似乎验证了温妮的推断,因为接下来两个月的月圆之夜,又有两名受害者,被用类似的手段杀害了。

“那么,在那天你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没有?包括在你发现父亲的遗体后,前往围观的人群中?”

温妮努力思索了一会,这毕竟是一段时间前的事,之后她摇摇头,眼中噙着泪花,哽咽着说:“没有,那时我很悲伤,没有注意周围的人。”

坦格林接触过这样的人:他们非常要强,在痛苦前常常用各种方式掩饰自己,不愿意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眼前的温妮就是一例,很可能她平时就有些自负,而眼前的傲慢大部分出于一种掩饰自己的下意识的需要。悲伤可以被掩饰住,但它会因为无处发泄而在心中越积越深、越积越沉。温妮需要的,是好好哭一场。

“如果你觉得难受,不妨哭出来,对你有好处。”坦格林突然柔声说。纳恩对这样的建议不禁感到惊讶,他无法想象眼前高傲的女子哭泣起来会是什么样。她似乎是那种根本不可能哭泣的人。

可是片刻之后,温妮的眼角渗出了眼泪……这段时间的悲伤和无助,也顺着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心底无声地流出。

过了许久,她止住了眼泪,态度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她抬起头,接过坦格林递过去的手帕,轻轻说了声“谢谢”。

纳恩对坦格林的一向的佩服立刻又增加了几分。



后来他们又到二楼拜访了温妮的母亲普丁夫人。在这之前,温妮洗了个冷水脸,并且休息了一段时间:她不想让母亲发现自己流过泪。

普丁夫人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坦格林留意了一下她放在手边的一份手稿。那是一份特尼市的地方志:很多年轻的历史撰写者常常请当地的老人帮忙检查其中的错误,慈祥的普丁夫人正是在做这样的工作。普丁夫人看上去很平静,尽管谈起过去的事情时,她的眼角仍然会流露出哀伤的神色。坦格林有点不忍心让她回忆伤心事,尽管他不得不这么做。从普丁夫人的叙述中,坦格林并没有获得更多的信息,但他却从中更加体会到,这是一个温馨的受邻里爱戴的家庭,普丁牧师的死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难怪温妮一口咬定是邪恶生物的所作所为。而被问到是否同意温妮的看法时,普丁夫人沉思了片刻后说:“这是眼下最好的解释,不是吗?”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普丁夫人挽留他们一道用餐,他们接受了邀请。匆匆吃完午饭,他们就告辞了:这天对他们来说,会是非常繁忙的一天。



马蹄敲击石板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在狭窄的后街小路中回响着,让人听起来觉得经过的不仅仅是两匹马。坦格林和纳恩在普丁牧师遇害的小路上缓缓策马而行。这条路狭窄得仅容一匹马勉强通过。这里也很安静,很少能见到行人。大部分路面都隐藏在两边房屋的阴影中;尽管正午刚过,这里仍然有点阴冷,仿佛早已消失的冬寒依然在这里苟延残喘。坦格林事先察看过地图,这条小路两边房屋的正门都对着更加宽阔热闹的大道,通向这里的都是后门——有的房屋干脆没有后门,这是这里为什么如此寂静的原因。但这是普丁牧师常走的小路,因为他一直喜欢安静。

在前面引路的纳恩停了下来。“是这里,普丁牧师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的。”他又指着一块暗红色的石板,“被发现时,他躺在这。”

坦格林下了马。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两条小路的交叉处前。另一条更加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路——它的两头通向附近的两条大道——和这条小路相交。刚出现的小路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可以想象,在那天夜晚,凶手就隐藏在这里,等待着普丁牧师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便用一块石头重击普丁牧师的后脑勺…… 那块石头还在治安署保存着。

坦格林走近普丁牧师遇害的地方。他蹲下身,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把手移到距离地面一寸处,手心向下。他闭上眼睛,在心中开始默念咒语。

纳恩也下了马,来到坦格林身边。他知道坦格林在干什么,因为自己毕竟也在魔法学院上过学;但他原本不知道他的朋友已经有能力施展这样的魔法。坦格林在检测地面上有没有残留的魔法痕迹:任何施法者都会在施展法术后留下特有的印记,不管自己是否愿意。在外行人眼中,似乎这样的检测魔法并不高级,但法师们都知道,有能力检测魔法痕迹的人,必须自己对魔法力的属性有很高程度的了解和体会。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检测近三个月前可能留下的魔法痕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淡并最终消失。小路里面非常安静,因为马蹄声已经停息,只有偶尔的响鼻声。纳恩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觉得很不适应。

一只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小黑猫突然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一见到他们,它便立刻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上,尾巴竖立了起来,两只闪闪发光的琥珀般的猫眼死死盯着坦根林靠近地面的那只手。纳恩看不到坦格林的手上有任何变化,他感到很好奇:难道猫眼真的如同传说中的一样,能看到人眼所看不到的东西?一阵风吹过,在房屋的阴影中,纳恩感到有些寒气,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突然感到很好笑:在四月的春天打冷战!可他笑不出来。

过了许久,坦格林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而此时,那只黑猫也垂下了尾巴,直起身来,爱理不理地打量了他们两人一眼,懒洋洋地走开了。

“没有任何魔法痕迹。”坦格林告诉纳恩。

没有魔法痕迹,这就意味着没有任何进展:凶手仍然既可能是邪恶生物,也可能是人。纳恩有些许沮丧,他已经被这个案件困扰了几个月,他希望坦格林能很快的得出一个结论,不管那将意味着自己要面对什么。

但下午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让他沮丧。他们俩上了马,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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