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十弦

转眼之间自己就从拉马特海港护港舰队的成员变成了被通缉的海盗，如果说让因为还算有心理而没有过于震惊准备的话，其余的船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完全如同遭遇了晴空霹雳一般瘫倒在地。

“怎……怎么会这样？那不过是一次误会罢了，怎么可以把我们当作海盗来通缉呢？”
“我的父母还有妻子都在拉马特海港啊，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船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才刚才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让终于抬起头来，他对南·诺伊说道：“南，我有话想对你说，跟我来。”说完他就转身向无人处走去。
“南，事情的原委上次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相信你也该看得出我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冰石想找借口杀我灭口，只要冰石能够找到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们的，你把这些钱分给大家，在外面躲上一段时间，等我和冰石之间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再回拉马特海港。”说着，让从身上掏出一个鼓胀的钱袋。

“您错了，船长。”南没有伸手去接钱袋“冰石既然要杀人灭口，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和您在一起呆了近半年，冰石又怎么会相信我们一无所知？”
“可如果我们一起呆在 ‘勇气’号上，这个目标就实在太大了，我们会成为所有海盗猎手的目标，没有港口可以停泊，没有人胆敢为我们提供补给，除了成为真正的海盗，我们将没有其他道路可以选择——而这条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走上去的。”
“我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我们可以回到拉马特海港。”南坚决的说道。
“你说什么？”让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水手长，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我们可以回到拉马特海港，因为我们虽不是真正的护港舰队，但我们也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牝鹿’号的船长不但贩运奴隶，还以他们作为人质，死有余辜；‘鲸鱼’号事件根本就是个误会，无论有什么借口，没有悬挂标明自己身份的旗帜首先就是他们理亏，而我们也没有攻击或者杀害他们的船员。一句话：我们根本就没有犯下海盗罪！只要我们能够活着回到拉马特海港，活到公开审的那一刻，冰石就奈何不了我们。”
“你……说得对，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狮子心旗不应该就这样落下，我们回去，回拉马特海港。”虽然让心中明白，只要冰石揭穿那个帕帕·莱斯塔的身份，自己是必死无疑，但想到这样做的确还有挽救所有船员的一丝希望，他决定带领着他们再拼上一次。

知道了事实真相的水手们的表现大大出乎让的意料。
“虽然冰石城主只想把我们当作可以用过即弃的工具，但我们却没有要配合他思想的义务，我们一定要活着返回拉马特。”
“是啊，我们决不会就这样带着‘海盗’这个的污点死去，一定要冰石还我们清白。”
“船长，只要有您的指挥，我们一定可以打败所有的敌人。”
水手们的支持使得让重新燃起了斗志，在石碑港中自己动手收集到足够补给之后，“勇气”号踏上了返回拉马特海港的旅程。

离开石碑港后的第二天，“勇气”号遇见了第一支前来“清剿”他们的舰队。
“只要砍下让·叶奈的头颅，三百个金贝的赏金就是我们的了！另外，在‘勇气’号上的‘收入’全部归大家，我一个铜钱都不要。”号称“猎狗”的船长拉凯咆哮着，他率领着自己的三艘舰船从左侧向着“勇气”号飞快的冲来。

“伊欧，看你的了。”
“知道船长。”
只听“唆”的一声，一支火矢准确的射中了拉凯旗舰的主帆，正当“勇气”号上的水手们准备欢呼的时候，他们却惊奇的发现这一次精灵的火矢并没能像以往那样产生应有的效果，敌人的帆篷上只是略微冒了一阵淡淡的青烟，就算是眼神最好的伊欧也没能看见半点火苗。
“唆！唆！”两声，不甘心的精灵再次射出了自己的火矢，这次他的目标是另外两艘舰船的主帆。但和刚才一样，敌人的帆篷仿佛并非是用布做成的一般，射上去火矢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哈哈哈……难道你就只会这一招吗？我早就了解了你的战术，我所有的帆篷、甲板、船舷事先都浇透了海水，无论你怎么射都烧不起来的。”拉凯洋洋得意的站在船头挥舞着手中巨斧“弟兄们，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胜利简直易如反掌。哈哈……啊，救命，快救我！”
拉凯那得意笑声突然为悲惨的号叫所替代。在“勇气”号上，依旧摆着魔法发射那一刻姿势的伊欧却大声的笑起来“帆篷烧不着可不等于你也烧不着啊。”

“做得好，伊欧！”让冲着精灵树起了拇指。
由于船长受伤失去了指挥能力，敌人刚刚高涨起来的士气瞬间低落了下去，相对应的，“勇气”号上水手们却发出阵阵欢呼。

两边的船队逐渐靠近了，弩箭开始在空气中穿梭，南镇定自若的驾着船避开了敌人弩箭最为密集的方向，瞅准机会后，全速前进“勇气”号拦腰撞在了一艘敌舰上。
通常以接舷战为主要战斗方式，贯于抢夺敌人战船意见船上物资的海盗猎手从未见过如此拼命的战斗方法，他们被吓得目瞪口呆，而“勇气”号的水手们则抓住这个机会用强弩向着敌人的甲板猛烈的射击。

当拉凯的手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勇气”号已经穿过了他们的舰队，只留下一艘残破的舰船在上面水手的惨叫声中缓缓沉没。
不甘心就此失败的海盗猎手们驾驶着剩余的两艘舰船一左一右向着“勇气”号追来，他们在人数上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只要可以造成接舷战的局面，胜利依旧会属于他们。

双方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勇气”号上密集的弩箭似乎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人，接舷战看来已经无法避免了。

就在这个时候，伊欧精灵的火球爆发了，两颗火球分别在两艘敌舰甲板上人员最为密集的地方炸开，这一次攻击给敌人的士气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他们一直以为精灵的魔法只能用来点燃帆篷或者对单个目标发动攻击而已，而现在这一下大规模的魔法攻击重新点燃了他们对魔法的恐惧。于是，在失去了指挥之后不久，他们又失去了取得胜利的信心。
两艘敌舰不约而同的掉转了船头，争先恐后的逃跑了。

终于取得了胜利的“勇气”号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在弩箭的对射中，八名水手战死，另外还有十四名水手受伤，其中三人因伤势严重而失去了战斗力。
“看来我们的回程将相当艰苦呢。”让对正在掌舵的南苦笑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连让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它会应验得这么快，仅仅过去了半天时间，他们就遇上了第二支海盗猎手的舰队。

这一次，来的是所谓的“刽子手”巴库，虽然他只有两条舰船，但在人数上也已经远远超过了“勇气”号。

伊欧仅存的一支火矢这次终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巴库的一条船失去了前进的动力。但剩下的一艘却是巴库的旗舰——“小狼”号，一艘以速度而闻名的舰船，它很快就与“勇气”号纠缠到了一起，让一直竭力避免的接舷战终于还是发生了。

这场肉搏战对于“勇气”号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他们的对手都是以此为生的亡命之徒，而“勇气”号上的水手们却是生平第一次面对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虽然有着防护网的保护，但还有有不少的水手吓得不知所措，如果不是南在船楼上指挥着弩手把箭射向敌人最密集的地方，那些海盗猎手一定早就踏上“勇气”号的甲板了。

让手握弯刀左冲右突，只要哪个地方出现危险，他就一定会立刻赶过去，如同巨熊一般扑向敌人，当年那个威震诺亚的海盗之王在沉寂了八年之后终于再次爆发了，所有与他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再向他挥出第二刀，他仿佛就是死亡的代言人。
受到船长鼓舞的水手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防护网终于被敌人完全攻破了，被刀刃砍做了碎片的防护网散落到甲板上，敌人现在从船舷上，从桅杆上，从绳索上，从一切可能的地方涌上了“勇气”号的甲板。
战斗已经达到了白热化，弩箭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作用，坚守在船楼上的南用衣襟将长剑牢牢的捆在了手腕上，他一次又一次的将企图登上船楼的敌人砍翻下去，在他的守卫下，“勇气”号的旗帜，狮子心旗始终高高飘扬。

甲板上现在已经血流成河，就在这地狱般的地方，让和“刽子手”巴库终于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在用刀背轻松化解掉巴库凌厉的攻势之后，让的弯刀顺势砍出。只听巴库一声惨叫，他手中的长剑就连同手腕一起掉在了甲板上，在他的惨叫还未结束的时候，让就已经挥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你们的船长已经死了。”让将巴库的头颅高高举起。
看到自己船长的头颅被眼前这个死神般的男人提在半空中，海盗猎手们只觉得魂飞魄散，而“勇气”号的水手们却士气大振，胜利的天平很快就完全倒向了“勇气”号，侥幸逃回“小狼”号的海盗猎手们慌忙驾船逃走。
这个时候，在刚才失去了主帆的另外一艘敌舰终于凭借这长木桨赶了上了，正当他们为“小狼”号的仓皇逃离感到惊奇的时候，伊欧剩下的最后一颗火球向他们迎面射去，被炸断的桅杆沉重的倒塌在甲板上，惊魂未定的他们随即发现在“勇气”号桅杆上高高挂起的真是他们的船长，“刽子手”巴库的头颅，完全失去了战意的他们立刻就跟随在“小狼”号的身后逃之夭夭了。

一天之内接连取得两场血战胜利的“勇气”号现在却完全没有胜利后应有的欢乐气氛，在刚才的那场白刃战战中，超过三十名水手牺牲了。
“如果这样的胜利再多来一次，我们就回不了拉马特海港了。”面对着血红的夕阳，让不禁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