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欧歌瑞斯

一匹漆黑的骏马踏着夜色在卡罗特城飞奔，骑手身穿黑衣，若非那头耀眼的银色长发迎风飞舞，骑手与坐骑便已融入黑夜之中。
黑衣骑士直冲宰相府大门，直至门口才稍稍勒马。守门的卫兵慌忙为骑士开门，还不忘向内通报到：“银豺大人回来了！”
“莱斯塔还活着吗？”银豺劈头便问。卫兵尚未来得及回答，银豺便已催马冲入庭院，只留下那可怜的士兵看着方才打开一半的大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银豺行至中庭才减慢马速，看着前面双手叉腰拦住自己去路的少女，不由暗暗苦笑。
“银豺大人！相府里不许骑马！”少女怒目而视，却平添了几分可爱之气。披风下还可以看见睡裙的裙摆，想必她是被吵醒以后才急急忙忙赶出来的。
“你家少爷还好吗，伊西尔维拉？”银豺下马，柔声问到。
少女问言，不由愁容满面，棕色的大眼睛埋藏于长长的睫毛下，轻声言道：“今天下午，府上有刺客闯进来，当时我不在少爷身边，具体的情况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少爷也不许我们将此事传扬出去。”以此作为开场白之后，伊西尔维拉不等银豺继续询问，便将“越后的龙行刺未遂”事件详细地给银豺讲了一遍，言语之间无不流露出关切之情。
银豺听罢哈哈大笑，道：“放心吧，伊西尔维拉，你的莱斯塔少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的，等这场战争结束以后，他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伊西尔维拉听到将要与年轻的宰相结为夫妇后不由双颊通红，捂着脸跑开了。
看着伊西尔维拉的背影，银豺叹了口气轻声道：“也许你真该娶她为妻，莱斯塔。”
“那样的女人，我可不敢要！”一个女人的声音回答道。
银豺转过身去，欣赏着面前一袭夜色晚装的黑发魔女，缓缓开口道：“不过是禁龙咒而已，竟然让你累得连保持那个化身都做不到了吗？你若真的那么讨厌那个女孩，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把她解决掉？就好像你对莱斯塔那样……”
魔女轻哼一声，转身向内室走去,“反正这里的人都睡着了，就是有没有睡着的，也正好可以当我的夜宵。”
银豺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游荡。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似乎很喜欢看魔女生气的样子，这一次又是在魔女身后看了半刻才在回廊上追上她。
“那个老头子那里没有你要的东西呢。”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去。”魔女看着银豺轻笑道：“银豺呀银豺，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如此信任你，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去找？别傻了，我只不过是觉得白衣贤者那个老东西比较难缠，才交给你对付而已。”
银豺一把抓住魔女，把她地在墙上低声说：“别忘了你的诺言，你是我的，你的血，你的肉，都是我的，我说过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长夜满满，何不现在就动手？”魔女的嘴角泛起一丝媚笑，深蓝的眸子里闪着点点金光。
银豺一把推开魔女，吼道：“别想引诱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魔女大笑起来，“你得不到我，银豺，即使你懂得数种足以毁灭我身体和灵魂的魔法，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即使几比我年长数百年，你仍然太过年轻。你得不到我，永远！”
魔女扔下这句话后边头也不会得像回廊深处走去。银豺这次没有追赶上去，一种深深的仇恨在他心头萦绕不去。他忘不了自己吃下父兄的腐肉，发誓为他们，以及全族的人复仇时立下的誓言，他要报复毁灭他们的诸神，让他们永远活在恐惧之中，还有最重要的，他要让自己的族人复活，为此他需要古代吸血族的鲜血。这种他本来以为最容易得到的东西，直到见到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已由猎人渐渐变为了猎物……

“你就是太年轻了，银豺，不，莱星顿伯爵公子亚雷克斯……”阴影里少年索尔自语道，“没想到莱斯塔竟然是那个欧歌瑞斯的化身，又有个麻烦的家伙在，我要收双倍，不，三倍的工钱才够本呢。”索尔扶了扶腰间的匕首，正待潜行之际确有另一个人影掠过他的藏身之处，摸向莱斯塔的卧室。
“啊，今晚上真热闹呀……”索尔摇摇头，也潜入夜色中。

“难怪水精灵们如此兴奋，原来是浅葱王驾到呀……”魔女凝视着卧室的天花板笑道。蓝色头发的妖精笑嘻嘻献身于魔女凝视的地方，“我是该称呼阁下为莱斯塔宰相大人还是欧歌瑞斯小姐呢？”
“没人称我为小姐的，苍王。”魔女笑道。答话间卧室的地板已沁入水中，水不断翻涌，好像卧室的某处有一口泉眼一般。顷刻间已有及膝深。
“为什么？欧歌瑞斯，你们吸血族不是一向安于避世的生活么，为什么要插手人类之事？还要囚禁龙族的王子？”
“我们一族的事何时轮到蒂斯之王插手了？”说话间魔女的双眸中金光再现，原来深蓝的眸子瞬间变成了金色的猫眼，“除非蒂斯的妖精们有意如此。”
水势翻滚汹涌，已经没到了魔女的腰部，更有数个漩涡在魔女身边游走。水精灵们在卧室中翻飞游荡，护卫在浅葱周身。
“我们一族向来只求平静度日，”浅葱轻笑道，“到时阁下的作为和避世的原则相差甚远。阁下还是放开龙族的王子，绘到地宫之中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吧，虽说没有血缘关系，越后的龙毕竟是你的哥哥呀。”
漩涡渐渐向魔女逼近。
“龙族是没有王子的……”魔女以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辩驳道，她凝视着向自己逼近的急流，以流利但忧伤的古精灵语娓娓说道：“众生之源，纯洁的水呀，黑暗之地绝非你们造访之处，回去吧。”
无尽而又深沉的黑暗透过水之精灵们，在浅葱身边沉积下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当他正考虑是否要籍由另一种力量来摆脱着黑暗之时，随着水势退去，黑暗也自动消退了。蔚蓝色的水之精灵们在屋内缓缓盘旋，无不以忧伤的眼神注视着魔女。
“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将冰雪与迷雾之王留在逆鳞岛上的么？”浅葱微颦双眉，他明白魔女并没有使用什么魔法，她只是向精灵们敞开了内心，将自己心中深沉的黑暗传给了他们。
“两位精灵王是自愿留下的。苍王啊……”魔女凝视浅葱，“我只想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凡是阻挡我的，无论是人，是龙，是妖精……就算是诸神我也决不放过！……把这句话带回蒂斯去吧，不要再来干涉我的事，等我找到了我要的东西，越后的龙就会后的自由的，离开吧，妖精，趁你还走得了。”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吸血族的魔女呀，”浅葱颔首道，室内残余的水也随着这句话消失殆尽，卧室中甚至连一点被水勤跑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希望你也……”
浅葱话为说完却有一柄银色的权杖顶在自己的颈下，他惊异地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银发法师，经过半刻的迟疑便绽出笑容，“我还以为会是持剑的骑士呢……”
银豺对此不以为意，到是魔女怒道：“放开他，你没有这个权力！”
未及银豺有所反应，浅葱四肢的皮肤便放出红光，红光逐渐向全身蔓延，并且变幻出橙、黄、铝、蓝、淀、紫六色。七色光泽渐渐传遍浅葱全身，并且在其身上变换游走，随后，七色光芒由从浅葱的四肢开始慢慢消失，光芒消失之处，浅葱的身体也随之消失。七色光消失殆尽之时，妖精也从卧室中消失了。
“索尔……？”银豺念出一个名字后也匆匆消失了。一只乌鸦从虚掩的窗户飞入卧室，落在魔女的肩头。

陋巷里，浅葱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是你……？”
“当然是我了？除了我索尔以外，还有谁能使出这么漂亮的障眼法？不过姐姐呀，你还是快走的好，被银豺抓住就不好玩了，我也要快点走了。”少年笑嘻嘻地说完便消失于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个尾音：“别对人说你见过我。”
“等等！”浅葱喊道：“我是男生！还有最重要的，你把这一身光亮给我销掉了再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