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欧歌瑞斯

越后的龙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连他也记不得自己到底是第几次叹气了。日出之前他就在排队，现在太阳已经西斜了，只不过是一个人类宰相征召私人卫队，前来报名的人居然比报名王立军团的人还要多出数倍。龙族的少年王子打量这些报名者，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六十余岁的老者；从流浪的佣兵到农民；有银发苍苍的老妪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这里却不肯离开，说要看着儿子入选，光宗耀祖；有年轻的姑娘拉着恋人的后并肩而站，她要做随军的侍从以陪伴心爱之人；还有不更事的少年被母亲揪着耳朵往回拉，却仍然吵着闹着要参军，龙真不敢想象这些人组成军队会变成什么样子。
夜幕悄然降临，在相符的大门关上了，但是排队的人却久久不肯散去，看来他们是要在这里等到明天早上了。龙吃惊得看着前面的人拿出铺盖打起地铺来，他们三两一伙围火取暖，加工一些自带的干粮边吃边攀谈起来，有的聊到兴头上还会唱一些小曲。龙实在难以想象，这些在一天前还不认识人现在居然亲热得像一家人一样，在他的国度里，他从没有听说过有如此迅速的友情，他的族人们认为朋友来得越快离去的就越快。
越后的龙裹起斗篷来席地而坐，初冬夜晚的寒气虽然刺骨但越身为一条红龙子不把他放在眼里。排在他身后的一个少年不知为何没有带棉被，冻得瑟瑟发抖，想离去却又害怕明天也排得上的样子。越后的龙稍稍释放了一点自身的热力，看着少年为天气突然变暖而惊喜的样子，越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久未谋面的妹妹。
那个被父亲抱回来当作养女的孩子，因为天生就属于一个身体衰弱的种族，总是难以忍受毗沙门天上的寒冬。每当冬季到来的时候，他总会陪伴在妹妹的身边，以自己的热力为妹妹取暖。那个时候他们的父王色雷斯也经常陪伴在他们身边，教他们剑术或是给他们讲解古代传说。越后的龙深深地怀念着那段日子，越为高傲的种族往往拥有越为丰富的感情，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用高傲加以掩藏。越虽然尚未为继成龙族的高傲，却拥有足以与他的火焰热力相媲美的强烈而有深厚的感情。所以即使是在妹妹被族人排斥、驱逐，甚至有可能再也无法见面的现在他仍然时刻准备着自己要做一个“好哥哥”的誓言。当然，他也不允许族人因为父王长期不在毗沙门天就要废除他龙王职务的决定，他相信一向以族人为重的父王一定是因为遇到麻烦才被耽搁的，他相信父王需要他的帮助。
“大哥，你不冷吗？”越后的龙看着提问的少年，那个要靠他的热力取暖的孩子，不由得想起在那些遥远的冬日里，妹妹虽然明知道“火源”的位置却总是调皮地问：“哥哥不冷吗？”
“哥哥坚强呀。”越后的龙顺口说出这久违了的答案。
“哈哈哈哈哈，大哥你好有趣呀！不过，今天晚上不是很冷呢，虽然刚才我还担心自己会被冻死，但是一会就突然变暖和了，一定是众神听到我一定要当上莱斯塔大人的贴身侍卫的请求，才显灵保佑我的。你说对不对呀，大哥？”
越后的龙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只是奇怪父王以前似乎没有提起人类是十分健谈的生物。
“哎，我说绝对是没错的，大哥哥你也沾了我的光呢！”少年继续说起来，“可以排在一起就是缘分，我叫索尔，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将来我真的当了莱斯塔大人的侍从兵，一定在大人面前多多为你美言几句，让大人升你的官。”
“好……啊……”越后的龙似乎开始明白人类为什么可以那么快地成为朋友了，“你为什么那么想当莱斯塔的侍从？”
“是莱斯塔大人！”索尔不满的纠正道：“老兄呀，你难道是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吗?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世上不会有比莱斯塔大人更伟大的人了~知道吗？只有他才能把我们从那些凶恶阴险的魔法师手下拯救出来。哎，我猜呀，你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因为喜欢上穷人家的女儿被赶出家门，不得已才来当佣并讨生活的，肯定没错！只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会这么不了解形势。哎，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龙……越后的龙……”越后的龙不由得感到了一些低血压的症状。
“啊？不会吧？老兄……”索尔以十分同情的眼光看着血压偏低的红龙，“你家人也太狠了，居然两名字都不让你用自家的，不过老兄你就算是起化名也不用起这么怪的吧？”

就这样，龙族的少年王子在这个“健谈少年”索尔的陪伴下度过了整个夜晚和加下来的上午，当他们两个人终于因为要参加不同的考试而分开时，毕竟他们要担任的职务不同，越后的龙不由得深深的同情人类这个种族，并为自己不属于这一族群感到深深的宽慰。
卫队入选测试对于越后的龙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先是轻而易举地举起要数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巨石，接下来的拳脚比试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把对手弄伤。
器械比试开始，单是他往擂台上一站就赢得了台下的喝彩声，原定于作他对手的家伙自动弃权了，上场挑战的几个人也在统统在三招之内就败下了阵去。单是他摆一个姿势台下便传来一片喝彩，越后的龙一时心下狂喜，便在擂台之上舞起剑来。要说这套剑法，实在没有什么变化万千着妙处，然则剑气刚烈，所到之处更是有无坚不摧之势，同时却又蕴含温和敦厚之气，守势坚定，让人无机可乘。台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越后的龙收剑行礼方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掌声雷动，更有人切语“这才是剑术。”
“有人说剑术本来就是为了保护才存在的，看到阁下刚才的表演更是使在下相信此言非虚呢。”一位身着长跑的贵公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后，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骑士。
擂台周围的卫兵见状纷纷下跪行礼，围观者们也自动让出一条直通擂台的路来。
“人称大陆上剑术第一的金鳞龙王色雷斯恐怕对阁下也要礼让三分吧，想不到我的卫队里竟然会有如此人才，真是三生有幸呀。”来人一边举手示意卫兵们免礼，边穿过人群说道。
“在下莱斯塔·德·堤路乃尔。”年轻的宰相站在类天下颔首行礼道。
“越后……的龙……”红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会这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稍一迟疑才持剑行礼。
莱斯塔欣赏者面前的红发剑士，嘴角不由露出笑容。越后的龙却不知知为何觉得与来人似曾相识，一种非常怀念的气氛萦绕于他心头。莱斯塔的面貌虽然生得俊俏，却难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好似有一层雾气罩于其上，悠远缥缈。相比之下倒是他那头褐发，仿佛有生命一般的发稍微微翘起。和头发颜色相仿的长袍上装饰着古朴的花纹，看似简单却蕴藏高贵华丽之气。越后的龙不由惊叹世上竟有两个爱好气质如此相像的人，“真该让你来看看，欧。”
莱斯塔伸手取过卫兵的长枪，递给身旁的骑士说：“你去和他比试比试吧。”
骑士领命走上擂台，越后的龙收回了对离家已久的妹妹的思念，将精神集中到骑士的身上。一股莫名的晕眩突然袭向他，在他的眼睛里骑士手中的长枪瞬间改变了形状，枪身变得洁白而顷长，还点缀了无数的黄金与宝石，看起来不象战场上的武器却更想祭神用的神器。越后的龙认的那支枪，那是卑劣的人类为了抢夺龙族的秘宝而打造的屠龙枪。是的，他甚至可以看见墙上还流淌着自己族人的鲜血，霎时间，屠龙战争中一幕幕悲惨的景象又在他面前重演，他看着族人们在自己面前坠落，他们的翅膀被撕破，眼睛被刺瞎，鳞片被掀起…………
越后的龙再也不能容忍，他疯狂的冲上去要拯救自己的族人。
一声令人难以相信是从人类嘴里发出来的嘶吼声响彻整个擂台，可怜的骑士刚刚注意到对手的异变身体就被斩成两段。观众们此时才如梦初醒，纷纷叫喊着“有刺客！”，卫兵们围上前来，仅剩的一位骑士拔出长剑来护卫在年轻的宰相面前。
但是越后的龙没有再上前来，一种奇怪的感觉将他攫住，好像地上深处无数手臂降压抓紧，又仿佛周围的空气化作万屡游丝，将他全身缠绕，那些游丝与手臂越抓越紧，勒得他使不出半点力气，甚至连气都喘不上。
卫兵们惊讶地看着越后的龙满面痛苦地跪在地上挣扎，双手还掐着自己的脖子。最终他停止了挣扎，无力地瘫在地上，口中喃喃地念着:“禁龙咒……这不可能……”
卫兵们用长枪把他架起，抬到了地牢。闻风赶来的卫兵们开始着手对整个宅第的搜查，以彻底搜索剩余的刺客。年轻的宰相在骑士的要求下回到内室。

“禁龙咒？……”索尔在远处默然注视着庭院内的骚动，“想不到还有人会那种失传多年的东西？不知会这种魔法的人是敌是友……”少年的眼中随即闪过一丝皎洁的笑意，“不，是敌人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