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死亡之城

alighting

凡崔特－努美努尔，魔法王国的统治者，正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器皿，那个用人骨雕成的杯子里面盛着一半绿油油的液体，杯子雕刻得异常精致，杯口上用秘银錾了一圈，整个杯子呈现出一个优美的弧形，以魔法师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艺术品，除了里面那飘着绿雾被称之为生命灵药的液体。

“啊……，”黑袍者德里克斯故意拉长了颤音，只剩下一层皮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对这个有兴趣？我的朋友，那可是我的一件小小的纪念品。”

“纪念品？”，魔法师举起了杯子，上下打量着，却发现上面没有任何的字迹。

黑袍者举起自己的杯子，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仿佛意犹未尽的赞叹到：“你应该尝一尝这美味，我的朋友，每次饮用这灵药都让我感觉力量倍增，这是最好的饮料，补品。”

“这一对杯子？哦，那根骨头是从我最好的朋友身上取出来的，至于我的这个嘛，”黑袍者龇开牙齿，“这个是用我妻子的肋骨做成的，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从床上把他们拎起来，然后用他们的双手掏出对方的心脏的吗？”

“听着，德里克斯，我对你的罗曼史毫无兴趣，”凡崔特只手把那个杯子推回到了黑袍者面前：“永恒之球，这才是我要谈的价码。”

“啊，永恒之球，大法师之杖，龙翼披风……我们每次都谈这些，是不是？一个凡人的胃口真是贪得无厌，我可不是无所不能的所罗门国王，每次都能从他的包包里掏出各种各样的神器，是不是，我亲爱的朋友？”黑袍者接过面前的杯子，故意慢慢地品味着他所谓的生命灵药。

“是吗？那么我付的那些金币，还有那三万个奴隶，你觉得那不是财富么，我的朋友？”凡崔特站了起来，大声地吼道：“至于你，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的承诺一文不值！你甚至连一个巫师都摆不平！更别提那些所谓的秘术法师了，他们除了替你搜刮那些古代的魔法卷轴，还干过什么屁事！”

“安静，安静，我的朋友，”黑袍巫师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我相信你的老师涵养比你好多了，我们一起共事了十多年，可从来没像这样拌过嘴。”

“但你们还是反目成仇了，我说的有错吗，巫师？”，国王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没错，但是我不能摧毁他，至少现在还不行。”黑袍巫师将左手从长袖里面伸了出来，那枯骨一般的手掌中赫然就是那个远古的神器――永恒魔球。

“就我所知他已经穿越了特莱尼斯隧道，不出三天，我就可以在永恒之城看到他的身影，我必须提醒你，要是让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国王加重了语气，意图警告黑袍巫师。

“我的朋友，你说的很对，那是――我们的计划，因此，我想你必须想个法子，好阻止你的老师发现我们的秘密。”德里克斯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只有够资格的人才配分享我的智慧，当初你可是这么答应我的。”

“那么我就此告辞！”凡崔特－努美努尔脸色铁青，伸手握住了身旁的大法师之杖。

“十天之后准备好所有的水银、硫磺、水晶和宝石，”黑袍巫师扔出一件披风，刚好落在国王的脚下：“我会在深渊等待你，或许你能够来得及赶上，至于这件禁魔披风，想想看怎么用它来对付你的老师吧。”

可惜泰文－玛格纳斯和他的朋友们并没有听到这段对话。他们虽然穿越了特莱尼斯隧道，但凯瑟林的伤势依然很严重，为此他们不得不冒险在白石城的一个农庄里面休息了两三天，以便让牧师好为公主的伤势向银月女神做最虔诚的祈祷。但是还是有一件喜事发生了，冒险收留这几个陌生人的农夫的妻子，叫做吉玛的妇女生下了她的头胎儿子，孩子的父亲认为是这群冒险者带来的福音，因为她在此之前已经连续生了六个女儿。

“抱歉，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这样尊贵的客人，”那个叫格巴许的农夫手中托着一大盘鸡蛋馅饼，“年成很不好，国王的赋税又很重。”

直到看着法师和他的朋友们吃完了整盘的馅饼之后，他才搓着双手，有些激动又十分小心的提出了他的要求：“我想请您为我的儿子起个有智慧的名字，最好能有一个姓，因为我们世世代代都不曾有过姓氏，但是我的儿子不同，他一出生就碰到你们这样尊贵的客人，一定是神把你们引导到我们这里的。”

法师盯着那个农妇怀里的孩子，那孩子虽然刚刚生下来，但是那明亮的眼睛和宽阔的额头却让人印象深刻，他沉思了半晌：“叫他，嗯，摩加－玛格纳斯如何？玛格纳斯是一个远古的姓氏，我相信这个名字不会辱没他的，格巴许。”

“既然如此，那么你应该教导他，不应让他有负玛格纳斯的姓氏，”半精灵公主掏出腰间的一把镀金的精灵匕首，塞在了婴儿襁褓里面，“这是我的礼物，精灵给他的赐福。”
“如果我们的这趟旅行顺利，七年之后，我就会回来这里，传授他种种的知识，”老法师扬起眉头，但是不安的神色却未曾散去。

“现在该祈祷让我们顺利通过永恒之城了，牧师，”矮人不适时宜地开了个玩笑，凯瑟林总算完全康复了，这证明众神还在眷顾着他们，没有把他们逼上绝路。

精灵牧师对着矮人一个苦笑：“你的身高和我的耳朵是骗不了那些卫兵的，他们可不是一群傻瓜，至于你，我建议你不妨找个铁镐，从城墙地下挖出个通道。”

“请问……你们是要去永恒之城？”，格巴许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不顾他妻子正在拉扯着他的衣角，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想我可以带你们去。”

“我们知道如何前往永恒之城，格巴许。”半精灵公主凯瑟林点点头。

“别以为你生了个儿子我就不会动手了，”格巴许转过来怒视着踩他拖鞋的妻子：“他们不仅赐给了我儿子的名字，还送给他我们一世见都见不到的礼物，咱们不能欠别人这份情！”

矮人和牧师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

“明天我会送一车草料到忒耳托德老爷那里，他是掌管马匹的的长官之一，如果不介意，你们可以躲在我的车里面，只要我们傍晚到达那里，我保证那些卫兵们看不出马车里面藏了人。”他气呼呼地把话说完，又再一次狠狠瞪了她的妻子一眼。

法师和半精灵相互看了一眼，然后他沉下声对着农夫说道：“我们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样太危险，格巴许，有可能你也会把命送掉。”

“那么我们明天早上出发，”他仿佛毫不在意，“就这么办，吉玛，我去为的客人和我的儿子准备一些好的晚餐！”

格巴许尽可能的搞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他的六个女儿快活的跟他们一起享用这顿美餐。晚餐之后，牧师便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法师和其他人没有打扰他，毕竟他已经连续两三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格巴许还得准备他的马匹和草料，她的妻子和女儿们在收拾餐具，只有矮人，法师和公主坐在院子里面简陋的石凳上面。矮人抽着从哈蒙代尔带来的烟草，顺手递给法师一份，法师却好言谢绝了。

“凯瑟林，”法师第一个开口：“艾萨克是一个比我优秀的老师，他看对了人，没有选错自己的弟子。”

“他非常严厉，”半精灵公主点头微笑道：“恐怕所有的剑术导师都没有他那么严厉，头五个年头，他甚至连一招半式都不教给我，我想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并不想让我成为那种只懂得挥剑的人。”

“你认识我的导师？听上去你对他很熟悉。”半精灵公主拔出了她的长剑，月光从剑刃上反射出来，好像湖水那样波光鳞鳞。

“从你拔剑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你是他的弟子，”法师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收了一名女弟子，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当时一样好胜，曾经学过一段剑术，只是想跟他比试比试，好证明自己除了魔法，还可以超越称成为剑灵者这样的人物，可惜我还是没有能够击败他，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懂得用剑的意义。”

“我要是你就不会觉得难堪，”矮人吐出一个烟圈，“老弟，你的魔法可胜过他太多了。”

“也许我的弟子，他的魔法也已经胜过我太多了。”法师叹了口气，“他已经陷入黑暗太深了，我不知道我能否把他从黑暗中解放出来。”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法师，我们离开永恒之城之后就会前往克牢鲁德，哪里的人民需要我们，他们的起义虽然遭到了镇压，但我相信他们还会有一些不甘被奴役的人，他们会为了自由再次揭竿而起，你打算跟我们一起前往克牢鲁德吗？”半精灵公主问道。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一定会帮助你，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老弟。”矮人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跟法师说道。

第二天的中午他们踏上了格巴许的马车，矮人，牧师和半精灵公主钻进了厚厚的稻草里面，法师则换上了农夫的破烂短衫和一个宽沿的草帽，他那根魔法杖连同牧师的精灵剑被塞在了稻草的最下面，格巴许的妻子特地从厨房里面找出来一些木灰和草屑，用他们涂在法师的脸上，洒在法师灰白的头发上面。泰文－玛格纳斯有时候甚至觉得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个可怜的女人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深怕他和这些冒险者一去不回，然而他的丈夫却不屑一顾，甚至没有跟他的妻子道一声别。

“你爱你的妻子吗？”在半路上，吕西安忍不住探出头来，问着这个农夫。

“我们就像是左手和右手。”格巴许头也没回，用马鞭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老法师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牧师一眼，然后用手把他的头按了下去。

他们果然在黄昏时分赶到了永恒之城，还有一刻城门口的卫兵就会换岗了，这也是他们最懈怠的时候，永恒之城的大门在日落的同时会准时关闭，除了国王本人，任何人都没法敲开这扇大门。

法师悄悄抬高了帽檐，在这夕阳下面，这座号称永不沦陷的巨大城堡像是披上了一层血色的红光，魔法的烟雾和闪光从那些高耸入云的尖塔顶端显现出来，好提醒众人这里是大陆上最强大的魔法之地。法师眯上眼睛，远眺过去，在这座傍山而建的城堡最高处，那座金顶的宫殿里面，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的弟子，凡崔特－努美努尔！

城门口的卫兵拦住了他们，大约其中有一个人认识格巴许，他拿过一杆长枪，挑动着那一大车稻草，然后颇为奇怪的问道：“这次送得可不少啊，我劝你还是别巴结忒耳托德，没准他下次会叫你送满满两大车草料，格巴许？”

“我老婆……替我生了个儿子，”坐在马车上的农夫结结巴巴的说到：“可得快点儿……没准忒耳托德老爷正在生气呢。”

“他已经生气了好几天了，不在乎你这一茬儿，找他要马匹的禁卫军已经连续堵了他好几个晚上，”卫兵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车夫后头的法师：“你是谁？”

“格巴许的远房舅舅，”法师学着农夫的乡下嗓门，“他老婆生孩子得了产缛热，我跟他来买点草药。”

教堂的大钟敲响了六下，换防的士兵们已经咔嚓咔嚓地跑向了这里。卫兵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点进城，法师猛眼敲过去，一个蒙面的法师正站在墙根脚下，他不禁庆幸自己没有乱用魔法。

“无论你们做什么，祝你们好运！”，格巴许找了个无人的小巷子把他们放了出来，然后挥起一鞭，“驾！”

法师领着其余的三个人快速地跑进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