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朋友，还是敌人？

alighting

泰文－玛格纳斯最后一次看了看他身后的秘门，法师终于还是硬下心肠，转身往矮人和精灵的方向走了过去，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了，法师还能记得在这里渡过的快乐时光，他甚至还能记起他记忆被夺走之前的那些日子，研究魔法，阅读各种卷轴，探寻各种古代的秘密，和导师为了某一个魔法方程式而争论，大魔法师墨底厄斯从来都是鼓励他的弟子去发表各种新奇的观点，只是除了那个被他解开的禁忌魔法，那是一切灾难的起源，如今，即使在他的有生之年，他能弥补得了当初他犯下的错误么？

“愿您的智慧与我同在，”泰文－玛格纳斯握紧了手中那颗湛蓝色的宝石，“这一次我不会假手他人！”

“是该向我的朋友们说明真相的时候了，”老法师提着手中的魔法杖，一面增大了光源，好让佛洛卡和凯瑟林他们能够看得见自己。

但是没有人欢迎他，他们原先待着的地方一片死寂，空气中迷漫着一股邪恶的气息，法师甚至可以嗅得出来那种莫名的恶臭的味道，那味道里面混杂了各种腐败的肉臭味，一些尿臊味，还有一些其他的不知名的怪味。

“佛洛卡！牧师！”，老法师的心瞬间凉了下去，矮人的斧头躺在地上，板斧上面还沾了一些新鲜的血迹。

“凯瑟林！凯瑟林公主！回答我！”，法师的声音在洞穴里面回荡，他没有听到他的朋友们回答的声音，相反，远处却穿来了几声低嚎。

法师弯下腰来，捡起矮人的斧头，准备研究一下斧头上的血迹。但是那一瞬间，冰冷的剑锋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转过头，看到了半精灵公主那充满了恨意的眼神。

“你这个叛徒！”，半精灵公主的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我后悔上了你的当！你这个恶棍！”

“别动！”，凯瑟林一脚踢开了法师的法杖，那根木质的法杖滚了几下，直到撞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这次你休想使用你的邪恶魔法！”

“快告诉我佛洛卡和牧师哪里去了，凯瑟林，现在不是争论是非对错的时候！”，法师试图用手抬开剑锋，却被半精灵狠狠地割了一下。

“佛洛卡和吕西安已经死了！我看着那怪物把他们拖走！现在你得意了，是不是，你的奸计终于得逞了！”，半精灵浑身发抖，即便如此，她的剑还是没离开法师的脖子一分。

“凯瑟林，你听着！我跟你们毫无个人恩怨，我以冥河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不会背叛我的朋友！现在请你放下你的剑！”，泰文－玛格纳斯铁青着脸，这个不懂世事的半精灵公主实在是激怒了他。

“闭上你的嘴！如果你以为一个受伤的精灵对付不了你，我就先在你的脖子上开个口子！”，凯瑟林极力屏住自己的嘴角，但是法师还是看到一丝丝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渗了出来。

“现在让我说，我发誓把佛洛卡和吕西安救回来，如果那时候你认为我有罪，我绝不还手，任凭你的处置！”法师直视着半精灵的眼睛，灰白色的眉毛也扬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禁锢灵魂的宝石，如果不相信我，你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呼唤我的真名泰文－玛格纳斯－以西结，我将会永远禁锢在这个宝石之中，永世不得超生！”法师从口袋里面掏出那颗湛蓝色的宝石，一只手递给了半精灵公主。

半精灵公主迟疑了片刻，伸出右手，然后她开始大声地念道：“泰文……玛格纳斯……”，她只不过念了法师半个名字，那宝石瞬间绽放出强烈的银光，她面前的法师像是在风中摇摆的残烛一样，整个人竟然已经开始慢慢地分解成一堆沙砾一样的虚体。

“不是……现在！！！”，半精灵公主终于听清楚了法师最后一句话，她终于在念出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停了下来，法师也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的形体。

“我相信我的朋友，正如你应该相信我一样！”，法师念出一道咒语，一个淡黄色的光晕笼罩着半精灵，“现在你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只要不离开这个光环，任何人也不能伤害你，我去救佛洛卡和吕西安。”

“如果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法师快速奔向那个吼声的方向，脑子一面想着凯瑟林那愤怒的目光，“可惜，艾萨克并没有教会她全部的力量，她还只是一个跌跌撞撞往前奔跑的孩子，固执并且不愿意听从教导。”

法师来到了发出声音的洞穴前面，洞穴外面七零八落地散落了一些骸骨，那些骨骼的主人身前应该都是一些不甘于寂寞的冒险者，他们来到特莱尼斯隧道的目的很简单，发掘远古的宝藏，只不过，这地底深处，并非只有千年的坑道，这里还有一些活生生的等着噬人骨头的怪物存在着。

法师捡起了两把锈迹斑斑的长剑，插在了两具人类的骸骨身旁，接着他深吸一口长气，右手抬起他的魔法杖，口中念出了一长串古代祭司的名字：“遵循那些远古时代先知的名字，亚伯拉罕，艾斯洛克，斐德瑞克……，掌管复仇和死亡力量的赫尔女神，我向您献祭我敌人的第一滴鲜血，以及我，泰文－玛格纳斯－以西结的鲜血，与您签订这神圣的誓约，现在，请展示您伟大的神迹吧……”

法师用长剑割开了自己的食指，然后伸手在那两具骸骨的头颅上画上了两道鲜艳的生命之符，法师别过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散去，两个目眶中闪射着红光的骷髅站立在法师的前面，泰文－玛格纳斯从冥河的对岸把他们的灵魂召唤回来了，而这两个不愿意安息的灵魂，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

“只要你们完成了任务，我们的契约就会终止，我是泰文－玛格纳斯，你们的召唤者。”老法师掂了掂手中的魔法杖，确信自己的仪式完全没有瑕疵。

“是赫尔……不是你这个凡人，”其中一个骷髅转了转他的头颅，好让他的头跟身体保持同一个方向，“你释放了她的敌人，已经触怒了死亡女神，这就是我们要对你说的，凡人！”

“平息她的怒火，否则你会跟我们一样。”另外一个骷髅提起他前面的长剑，然后转过身，咔哒咔哒的走进了洞穴之中。

法师跟着两个骷髅走了洞穴之中，他第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下的矮人和牧师，吕西安和矮人的表情呆滞，但是一旦法师的目光扫到了他们，他们的眼中就流露出了热切的光芒，那是他们的朋友！矮人使劲向法师眨了眨眼睛，法师这才注意到了，那头吃饱喝足了的蝎尾飞狮就躺在那一堆骸骨之中。然后他再仔细地看过去，一个被飞狮啃成半截的人类显然就是他们曾经遇到过的魔法师！看来他的徒弟比他想得更快，魔法师们已经追到了这里！

法师屏住了呼吸，两个骷髅勇士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熟睡中的飞狮，那怪物在睡梦中也能够闻到任何靠近它六十尺内的活物，但是却没法发现这两个从死亡国度返回的骷髅，它的耳朵生下来就是聋的，因为他们的主人――百臂巨人台风也畏惧它们的力量，所以才亲自用水银破坏它们的耳膜，好让它们永远耳聋。

这场战斗远比法师想象中要简单，两柄长剑准确地刺中了飞狮的要害，它的心脏和眼睛，那些黑色的血液汩汩地涌出来，一股腥臭的味道差点将法师熏倒。他这才警醒过来，把长剑插回腰里，然后把法杖塞在吕西安僵硬的怀抱之中，用双手把矮人和牧师从洞穴中拖了出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回了回头，两把长剑还插在飞狮的尸体上，而那两个骷髅已经散落成了一地的碎骨，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但愿他们能得到安息。

等到飞狮的那股毒性散去，矮人和牧师这才能从地上爬了起来。半精灵公主已经趴在石头上睡着了，法师生起的小火堆在他们的中间，摇曳的火光照着三个人的脸庞，让他们的脸色在火光之中多少显得有些诡异。每个人都试图保持沉默，法师看到了吕西安那怀疑的目光，还有矮人的，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确实已经看到了，那两个骷髅不是别人召唤出来的，正是泰文－玛格纳斯的杰作。

“吕西安，你知道，人，或者作为一个精灵，他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法师拨弄着火堆，不经意地问道。

“做一个高尚的精灵，遵循古代那些祭司光辉的足迹，然后在历练中变得跟他们一样伟大，”牧师撇了撇嘴，不明白法师为何问出如此的话题。

“那么你呢，佛洛卡？”，法师又转过头来问道。

“我不知道，我感谢你救了矮人，但是矮人也知道，召唤死者是极为亵渎的罪行，我无法评价你，法师。”佛洛卡低下头，声音有些含糊，“我想你应该独自上路。”

法师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站了起来：“我的朋友们，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们，我无意隐瞒你们，也无意隐瞒我的罪行。我曾经拥有过极大的野心，因为我并不满足于成为一个伟人，一个智者，我曾经想染指诸神的秘密，发掘那长生不死的奥妙，我是有罪的。”

“那真是可怕的亵渎！”，吕西安忍不住低呼道，他也站了起来，“你必将遭到惩罚，你的野心一定会毁了你！”

“你说的没错，吕西安，我的导师也曾经警告过我，然而我的愚昧却让他伤心绝望，等我醒悟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弟子，没错，就是永恒之城的主人――凡崔特－努美努尔却走上了同样的道路！”，法师仰天长叹，不愿让他们看到自己发红的眼圈，“这是神的旨意，却让我在漆黑和孤独中徘徊了三十年！”

“不，我却看到了诸神对你的眷宠，”半精灵从石头上坐了起来，也许她原本就没有睡着，“你从炎魔的攻击中奇迹般的恢复了，那原本就是诸神对你的宽恕，你解放了你的导师，让他的灵魂得以安息，作为一个正直的人，你已经从噩梦和桎梏中得到解放了，我承认你是我们的朋友，无论你之前有过多深的罪行，精灵和人类的主神必将宽恕你！”

她伸出手来，露出了不同于往常的笑容，那是灿烂的，充满友善的笑容，“泰文－玛格纳斯－以西结，我愿意成为你的朋友，直到我的灵魂覆灭为止。”

然后她转向沉默的矮人和不知所措的牧师：“诸神教导我们为善，而不是敌视人们的善行，我相信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

“不要像我们精灵一样执着于古代的教义，佛洛卡，因为魔法并无对错。”，半精灵公主凯瑟林向着吕西安撇了撇嘴，后者虽不以为然，但是一样跟凯瑟林伸出了手臂，“佛洛卡，我们可不想丢下你一个人。”

“那么好吧，”矮人站到了石头上，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还是伸出了手：“你要是再召唤那些死者，我可不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了，玛格纳斯老弟。”

“现在我们向西，去永恒之城，我的朋友们！”，老法师紧紧握住他的朋友们的手，“谢谢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