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道标

alighting

恩洛斯大陆，纪年467年橡树之月，灰衣港。
算上从法师王国建立开始，灰衣港存在的年头恐怕已经超过了三百年，此处是连接北地和阿维利精灵国度的唯一海港，新兴的精灵王国引发了和法师王国的第一次约书战争，不过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法师王国以掌握的强大魔法而自傲，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精灵，这种特殊的智慧生命，他们对于魔法的研究能力更在法师之上。人类的智者很少有超过一百年的寿命，但是精灵却不一样，一百多岁的精灵，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成熟的年轻精灵，他们可以活上更久，当然，对魔法的掌握也可以更上层楼。

我们的主人公，泰文－玛格纳斯，姑且这样称呼他，因为他自己也不敢确信他究竟叫不叫做泰文－玛格纳斯，他现在衣裳褴褛，两眼饿得发花，身上一个大子儿也没有，看上去跟一个穷叫化子没什么分别，不过，至少他还披着一身脏熙熙的法师袍，可以把他饿得惨不忍睹的模样遮住。

他掀开遮住脸庞的法师袍，一边左右四顾，盘算着这附近哪里才能填饱他的肚子，当然，不能找那种豪华的酒馆或者是旅店，身上没有一个子儿的人连门口小伙计的小费都付不起，更别提混进去白吃白喝了。法师仔细地又扫荡了一遍，显然，精灵们的品味确实很不错，这条街上根本就没有一家装饰得破破烂烂的餐馆或者酒馆，那些高跷着飞檐的蓝顶白房子，又或者是门口挂着绿松萝一样路灯的金色建筑，简直就是从气势上压倒了所有的穷光蛋。

“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这样饿下去了！”，法师尴尬地发现，他的肚子发出的声音远远要超过了他嘴里的嘟哝声。不过就在他发楞的当口，街角上已经走过来一伙人，为首的是个红发的女剑士，后面的是一个牧师打扮的年轻男性精灵，而一边走一边大声嚷嚷的小个子显然是个矮人，虽然他的个头矮，那一头褐色的小辫子和脚底下沉重的声音，还是让法师猜了个正着，法师又抬头看了看那红发的女性精灵，她衣着光鲜，腰间荷包鼓鼓，俨然是这伙人的老大。

“天哪，他们准是一伙有钱的家伙，看样子正准备找个好馆子大吃大喝一顿……”，局势不容许我们的法师有任何的迟延，他一个箭步蹭上了前面的三个人，但小心地保持着五六尺的距离，走在后面的矮人转过头瞧了眼法师，但是一转头又开始跟牧师大声嚷嚷起来，“太妙了！”，泰文－玛格纳斯，穷困潦倒的法师暗自赞扬了自己一下，这下，蹭进饭馆肯定不成问题了。

女剑士抬头走进了路边上一家叫做“贝壳海岸”的漂亮酒馆，我们的法师，泰文－玛格纳斯老先生自然也是脚步轻移，随车就辗地走了进去，门口的侍卫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法师那阴暗的眼神显然吓住了他，“我知道有些人类法师喜欢跟自己的同伴保持些距离，他们称之为……某种优越感，鬼才知道！”侍卫有些不屑，但是还没有把这种表情显露给法师看到。
“给我上几份最快，最好吃的菜，要快！年轻人，别忘了给我来几瓶本地最出名的葡萄酒！”泰文－玛格纳斯毫不迟疑地吩咐着侍者，法师虽然忘掉了有关自己经历的记忆，但是对于美食那份深刻的怀念，还是牢牢地印在他的记忆中。

“一切按您的吩咐，大人，不过本地最出名的葡萄酒倒是有多种，翡翠城，银三星，还有最知名也是最昂贵的阿维利五年份，请问您要哪一种？”侍者是个小个子的半精灵，看上去他遗传侏儒的基因要多些，话倒是很饶舌。

“好吧，前两样各来一杯，五年份的给我一瓶，记得放上冰块，我可不喜欢有人给我掺点水啊什么的。”法师恬不知耻地摆出一副贵族的架势，虽然他那一身行头看来实在是不配套。

就在泰文－玛格纳斯老先生伸长了脖子，等待那期待已久的大餐的同时，他倒也支着耳朵，好窥听邻座的那一伙人的闲聊。

“以萨莉尼姆的名义，这么做我们太危险了，凯瑟林－剑舞者！”这是年轻的牧师。
“管他呢，依俺看来，咱们一直杀过去不就完了！我的斧子可正饿得慌，正找不到几个家伙来放放血……哈哈哈哈”，这种粗鲁的言语，不用说，肯定是那个矮人。

“即使是一队的秘术法师你也不在乎？佛洛卡，这可不是咱们在你们老家地底下对付穴居人，长老们绝不容许咱们这么蛮干的……”精灵打断了矮人，不过显然他也没什么高招。

“好了，不要在酒馆里面谈论正事，要是你们再这么嚷嚷，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半精灵显然是不悦了，相对于那两个傻瓜，他们的队长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老法师暗自想到，不过他们到底要办些什么事情呢，我们的泰文－玛格纳斯老先生可没打算再继续听下去，毕竟，还是眼前的大餐更加诱惑人心那。

半精灵侍者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泰文－玛格纳斯老先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不过法师还算精明，没有特别显露出急不可耐的样子，“像个贵族，对，像个贵族那样，摆好你的姿势，不然你这顿大餐很可能就会不翼而飞了……”另一个泰文－玛格纳斯在不断地提醒着我们的法师。很可惜，越是你不想惹麻烦的时候，麻烦就越要找上我们的法师。

“对不起，大人是跟这几位客人一起的么？”小个子的半精灵单刀直入，他手上虽然托着很大的一个银盘子，但是很显然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下来。

“呃，嗯，当然！”，法师偷偷瞟了一眼门旁边的门卫，然后嗓门立刻提高了八度，“愚蠢的家伙！难道需要我掏出我的玺戒给你看看，你才会睁开你的狗眼么！”

“不用，”小个子半精灵可不会被这么轻易的唬倒，他直接走向了旁边那桌，对着三个人露出一个笑脸：“请问临桌的法师是你们的同伴么？我们的一个门卫刚刚有点怀疑，酒馆里面是不是进来一个骗吃骗喝的家伙，如果是你们的同伴，我们会致上万分的歉意，请问？”

“啊，那个该死的家伙！”矮人第一个站了起来，虽然他站起来和坐着没什么两样，“刚刚在门外我就在怀疑，我可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破烂的法师！”

“很好，现在很清楚了，昆西！昆西！给临桌的大人好好招待一下！”小个子半精灵一边喊着门卫，一边做了个鬼脸：“以矮人之父的名义，您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矮人！”

“等一下”，女剑士掏出了钱袋，喊住了侍者，“刚才也许不是，但是现在是了，请问我们的朋友点了多少菜？我付帐。”一边的矮人和牧师当场傻住。

“啊，真是有缘何处不相逢，这位年轻的小姐，我只能以我这最卑微的礼节来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了，您真是太慷慨了！”谁也没注意到法师那袖口底下那一点点魔法的光亮。

“呃呃，真是很对不起，既然您这么说，那么一共是三个金币，零钱就算了，很抱歉。”半精灵侍者可真是被搞了个丈二摸不着头脑，不过还好，既然已经收到了钱，那也就无所谓了。

“这样子就想算了么？”，泰文－玛格纳斯大人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我说歉人人都会，关键是诚意足不足，您说是吧，侍者先生。”

“为了表示小店的歉意，我们会特别赠送给各位一人一份烤乳鸽，真是万分抱歉，大人！”小个子半精灵铁青着脸放下了盘子，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嗨，朋友们，为了健康和幸福的生活，干杯！”老法师一仰脖将那杯银三星葡萄酒灌下，然后走到临桌，找了个凳子坐下，“刚刚你们在聊什么呢，我的朋友们？”

“见鬼，我为什么会给你这种人付帐？”女剑士好像突然清醒了一样，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这个卑鄙的法师！刚刚居然对我下了咒语！”

“千万别这么说，我的小姐，您要知道，您刚刚帮助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人，做为报答，我愿意帮助你和你的队伍，怎么样，看来你们的任务，挺棘手的是吧？”老法师的眼光从一开始就盯着那堆黄颤颤的金子，这却被矮人瞧了个正着。

“以矮人之父的名义，我，佛洛卡，生气了！你这个卑鄙的法师，我们不欢迎你！马上滚开！”矮人一把捉住了老法师的衣领，虽然他站在凳子上也差不多刚好够得着法师得脸，不过他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等一下，佛洛卡！”半精灵剑士阻止了矮人，“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注意，现在，先放开他，也许我们有用的着他的地方。”

“你是说，让这个法师带我们通过永恒之城？这人可靠吗，凯瑟林？我真有点怀疑。”年轻的牧师嘟哝着几句精灵语，显然他是毫无主张的。

女剑士不置可否，她虽然按着自己的剑柄，但显然比牧师和矮人考虑得周全。她从腰间的行囊里面掏出了一卷精致的羊皮纸，丢了给我们的法师：“我猜你大概也念过几年书，或许还认识不少文字，这上面的字，你能念出来给我们听听么，法师先生？”

泰文－玛格纳斯大人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那堆金子，不过他终究是个有自制力的法师，或许也为了表现自己的博学多才，他刷地把那卷羊皮纸展开，开始大声的读上面的文字。

“尊吾王昆汀－阿佩利斯，天父宙斯之使，精灵国之主，一切艺术与美的继承者，北方至高的主宰者之命……”，法师稍微打断了一下：“呃，这个头衔还真够呛的。”但是另外几个不友善的眼光立刻盯了过来，泰文－玛格纳斯决定还是暂且不发表评论为好。

“汝等愚顿凡昧之人，心中须臾不可有悖逆不敬之意，吾王宽恤下民，汝等切不可离感恩戴德之心；今上意荣恩，世间太平…………凡拜领此文之人，俱遵从为易……圣哉至伟，德配天地”，法师好不容易磕磕巴巴地把这拗口晦涩的古代精灵文念完，才发现只有精灵牧师一脸虔诚地听着，至于女剑士，嘴角上轻蔑的微笑好像隐藏了什么。

“你似乎忘了点什么，法师先生，”女剑士将卷轴从法师的手里抽了出来：“持有该文书之人，俱有生杀夺命之权，钦此。”

“怎么样，佛洛卡，冒犯特使的人，按照律法，应该怎么处置？”，女剑士凯瑟林问着矮人。

“处死！还用说吗，哇哈哈哈，当场处决！”矮人晃了晃手中的斧头，颇为兴奋。

“好吧，好吧，看样子我还是回永恒之城比较好，哪里也许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法师可不吃这一套，这几个雏儿，以为摆出什么特使的架子就可以吓住人，做梦去吧，“顺便提醒你们一下，不要把自己的身份到处现给别人看，你们的国王委派你们做什么特使，难道是要去跟毫不相识的路人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么……”

“住嘴！不得对凯瑟林公主无礼，你这个乡下愚民！不，你这个狡猾的骗子！”精灵牧师的脸上铁青，按着他和凯瑟林公主这样的身份，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跟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个乡下的老骗子，居然敢这样！

“你倒是全说了，吕西安！”，半精灵气的发抖，她一把拔出精灵牧师腰间的佩剑，然后扔在法师的脚下，“拣起那剑！现在，我正式向你发出决斗的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