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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境>传说殿堂>原创集锦>红马车>第十章


第十章 越境

乌雷诺斯

  
  接下来的几天行程中,纽曼多一直密切注意着两名特遣战士和索里斯的行动。

  可是这三个人最近都非常老实。

  索里斯一直尽可能的避免抛头露面,看起来确实像是为了逃亡才会加入演出车队的,而丢依和西加克显然知道他的存在,似乎因为丢依是哲罗依人的缘故,西加克对此也没有提出反对。至于那两个特遣战士,这一路上都只是默默的跟着,再也不曾有过任何可疑的举动。

  达斐亚的伤情呈现好转的趋势,接受安杜雷希祝福的药剂对他的身体帮助很大,在那场战斗之后的第三天,他就能够坐起来同别人交谈了。

  纽曼多把视线从正在跟西加克闲聊的达斐亚身上移开,他回过头,正好看到帕路卡骑着马跟在红马车的门边--那是达斐亚受伤以前的位置。自从封印解除后,帕路卡就不再整天坐在马车里了。想到这里,纽曼多不禁有些担心,如果达斐亚知道帕路卡用他的圣徽来解除封印,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在跟狼一起护送老虎。’纽曼多苦笑出来,现在的情况,尤利克和盎克反倒成了比较值得信任的人。

  不过尤利克这两天也出奇的安静。

  他主动的接替了维斯路的位置来驾驶马车,一路上都显得勤勤勉勉、任劳任怨,而且也不再像以往那么多话。

  纽曼多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心里有鬼。

  自从盎克和艾多忒这父子俩在队伍中之后,“爸爸你太没责任感了”、“怎么什么事都要儿子为你操心呢”之类的话就让所有人都听得麻木了,每当这个时候盎克都会像小孩子一样任凭艾多忒教训。

  但是他从来也没像艾多忒说的那样,用酗酒来打发日子。

  或许这就是艾多忒想要的吧,加入车队的盎克,还是显得满干练的。

  于是纽曼多决定抽空找这两个人谈一谈。



  在这天的傍晚时分,他们顺利的渡过了欧伦支河。

  欧伦支河是弗莱因大陆上最长的一条河,经过森林、峡谷、平原之后,在大陆的西南角奔腾入海,其中在哲罗依王国同森巴希帕森林同盟的交界处,有一条向西的支流--菲斯泰河。

  车队渡河之后,当晚就在河边的一个小镇安顿下来。只要再向前走不到一天的路程,他们就会跨越因特欧森王国和哲罗依王国的边境。

  正如之前所说,这两个国家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不知道恶劣的国际关系会为他们接下来的旅程带来什么样的麻烦,纽曼多觉得自己应该在越境之前把一些事情安排妥当。

  晚餐之后,他找到尤利克和盎克--这两个人正打算出门去逛街。

  银骑士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随后把自己对两名特遣战士和索里斯的怀疑,以及这支队伍将面对的危险告诉了他们,这突来的消息令尤利克和盎克面面相觑。

  “你又怎么确定我们两个可信呢?”尤利克忽然感觉到,就在几天前,自己和盎克可能也是纽曼多他们提防的对象。

  “因为我找不到比你们更可信的人了。”纽曼多坦承自己的别无选择,“佩里希该不会编一个那么荒唐的谎言。”

  他所指的当然是两名特遣战士交给达斐亚那封信上的内容。

  “最近碰巧的事情真是多啊!”尤利克把手臂背到头的后边,抬起一只穿靴子的脚踏在桌子的边缘,用椅子的后边两条腿倾斜的立起来,晃晃悠悠的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达斐亚的伤还没好,我一个人没办法监视这么多目标。”银骑士接着说道。

  “我们一人监视一个吗?”尤利克问。

  “不用,”纽曼多摇摇头,说:“那两个特遣战士我可以应付。”他转向盎克,“艾多忒不是常去找丢依吗?你也尽量陪他一起去,顺便留意索里斯的行动。”

  盎克点点头。尤利克奇怪的问:“那我呢?”

  银骑士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要面对的可能是最危险的对手,帕丝说他的身上具有黑暗气息,作为安杜雷希银骑士的我却丝毫也感觉不到。”他说到这里时又停了一下,直到看到尤利克的目光中充满询问,注意力集中起来时,才把下边的话说完。

  “在驾车的时候,随时留意坐在你旁边的那个人。”

  听到这句话,尤利克和盎克全都惊讶的“咦”了一声,会在驾车时坐在尤利克旁边的人,那是……

  “侍从玛林?”尤利克不可置信的低呼一声。



  第二天早晨刚出发,这三个人就全心投入到各自的防范工作当中去了。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车队在这几天的旅程中一直都没再传出歌声,大家就在马蹄声、车轮声,以及间或的几句交谈声中急匆匆的赶路。因此当尤利克不自觉的吹起口哨的时候,发现这声音显得非常引人注目。

  他不好意思的把接下来的音符吞回去,然后朝右边的玛林瞥了一眼。

  玛林的年纪不大,脸庞略显瘦削,浓密的头发盖过耳朵,在背后随意的扎起来。他把袖口挽得很高,露出微黑的皮肤,手腕上带着一条银色的链子,一枚小小的安杜雷希圣符挂在那里。

  ‘怎么看那家伙都只是个普通的侍从而已,有什么可疑的呢?不过纽曼多说的时候好像挺紧张的,搞不好这家伙真会从背后捅我一刀呢。’

  想到这里,他有点担心的又瞟了玛林一眼,但是玛林一直在看着前方的车队。

  车队已经离开大路,在广阔的平原上很随意的前进着。在接近傍晚的时候,突然从前边传过消息来。

  “跨越边境了。”

  听到这句话时,尤利克觉得心里一紧。

  他的家、他的亲友,都已经被远远的甩在身后,虽然前一刻还没感到什么异样,但是现在却有一股莫名的孤独骤然浮上心头。

  他已经在异国的土地上了啊!

  尽管曾经多次在因特欧森王国各地执行任务,但那终究还是在自己的祖国,即便是前往阿普罗尼亚王国参加支援战的时候,指挥官和身边的战友也能够让尤利克觉得安心。

  仅仅是两次邂逅结识的西加克和丢依、在酒馆里打架的盎克、至今仍对自己将信将疑的神职者们、神秘的黑妖精--甚至包括那个令自己倾心的帕路卡。

  这些人当中,又有哪个可以让他放心的交出背后的安全呢?

  这本不是他的任务,如今他却在为此而奔波,究竟是为了什么?好玩?一见钟情?

  尤利克觉得一阵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他有些慌张的回过头,想要看看正在远离的故国。

  但是马车的车厢挡住了他的视线。

  跟在车旁的帕路卡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那对红眸向他看过来,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或许为了某些追求而背井离乡,也是值得的吧。’尤利克如此想着,‘人总是要有些追求再做些什么的嘛!’

  “尤利克先生,对不起,但是再这样就要撞车了。”

  玛林的话让尤利克额头上的冷汗变成了热汗,他匆忙转回来,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由于神殿选出的都是优秀的马匹,而且红马车的负重又比较低,所以他们歪歪斜斜的超过了好几辆车,现在几乎是跟旁边的一辆车紧贴在一起前进--那辆车的车夫和乘客都转过头,惊奇的看着他们。若是继续下去,可能马上就会撞成一团。

  尤利克连忙拉紧缰绳,把速度降下来,然后向外侧偏了一些。

  再然后擦擦汗。

  “呼……”

  化险为夷。

  现在想来,刚才帕路卡的眼神大概也是在奇怪他在玩什么花样吧。

  不过这么一折腾,刚才那种不好的感觉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于是,“游骑兵之歌”的口哨声重新在车队中响起来,似乎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打鼓伴奏。



  哲罗依王国的地势少有起伏,大片的草原和丛林覆盖着这个国家。在苍翠的大地之幕上,如繁星般闪烁着近百个城镇。

  就是这片土地,养育了古代哲罗依人和泰拉米人,带给他们富足和发展的希望,并且直至今日还在为弗莱因大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提供着食粮。

  面对着这古代文明之源,没有哪个人不会产生敬意--不!几乎没有任何生灵可以拒绝她的庄重。

  就在达斐亚对着苍茫大地发出感慨的时候,西加克轻轻拍打着一只小鼓,唱起古老的歌谣。

  悠长的声音在平原上传出很远,充满质朴的旋律在入夜的星空中飘扬。

  每个人都加入了这支歌,用琴、用鼓、用笛子、用喉咙、用手掌和鞋跟、用身体和灵魂……

  草原上的昆虫和花草的仙灵也被惊醒,她们先是惊异于这突来的喧闹,随后就把这份快乐当做了大自然赐予的礼物。她们飞旋在马车周围,竭尽所能的把这场盛宴装点起来--各种昆虫把入冬后的最后一点生命力都透支出来,投入到演出当中,仙灵们不停的施放着仙术,天空中泛起无数小小的、多彩的光辉--冬日的寂寥突然间一扫而空。

  草原的生灵们一路簇拥着欢乐的使者,直到把他们送出原野。

  车队缓缓驶进洛提尼--进入哲罗依之后的第一座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盎克专心的钉钉子。

  尤利克扛着个箱子从他脚底下跑了过去,一口气跑到舞台的正中央,“嘭”的一声把箱子丢在地板上。

  “你不能轻点吗?”丢依皱着眉头说。

  “这是西加克让我拿过来的布,后边还有几箱。”尤利克一边打开箱盖一边说,“是用来当帷幕的吗?”

  “难得你这么聪明。”丢依心不在焉的回答,眼睛一直担心的盯着站在高高的木架上钉钉子的盎克,小声嘀咕:“他到底行不行啊?”

  “啊?”尤利克也凑过来看。那个架子看起来不大稳当,也可能盎克太沉了点,总之晃晃悠悠的。

  “该不会倒吧?”尤利克说完这句,丢依有点不满的瞥他了一眼。

  然后架子就倒了。

  似乎西加克的剧团在这一带的名气不小,他们刚进城,连口水都还没喝,城主就跑来了。

  说了一番欢迎的话之后切入正题,竟然是要他们今晚在城里开一场演出,而且出的价钱不扉。

  西加克当然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于是一干人等吃过晚餐后就开始在洛提尼城的一处广场上搭建舞台,尤利克和盎克也被丢依和艾多忒拉来帮忙。

  不久之后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你为什么要摔得这么狠啊?这可是你自己的脑袋。”

  当丢依在盎克的额头缠上一圈圈纱布的时候,尤利克站在旁边,抱着手这样说。

  “我是故意摔的?”盎克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故意摔呀。”尤利克煞有介事的说。

  盎克觉得跟这个人说话很气闷。

  丢依拿着一大盘纱布在盎克头顶转啊转的,把他的头裹得好像沙漠部落的居民似的。

  “丢依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这样问。

  舞台上的三个人把目光转过去,看到声音的主人正一步步的走上舞台。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普通服饰,但是无论是修颀的身材还是不凡的气度,都显示出他与平庸之辈的区别。

  伴随着那个人走上舞台的脚步,尤利克发现丢依的脸越来越红,眼睛也骤然亮了起来。

  “修……修恩大人!”丢依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很少见,而现在她就是这个样子。女孩慌忙停下手上的工作,把挺大的纱布盘直接平放在盎克的头顶,然后向着那个被称为“修恩”的人跑过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盎克顶着纱布盘如此问道。

  “不清楚哦。”尤利克有点好笑的看看他,说,“你的样子真可怜。”



  由于有了修恩指派的部下帮忙,舞台很快就搭建完毕,接着演出就开始了。

  尤利克和盎克却没有去看节目,他们坐在后台角落里的箱子上闲聊。

  “老老牛你今年多老了?”

  虽然尤利克用如此不正经的问法,但盎克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二十九。”

  “啊?”尤利克有些吃惊,“那艾多忒多大?”

  “十岁。”

  “哦。”尤利克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苦闷的表情。

  二十九岁就有十岁大的儿子,相比之下,二十三岁的尤利克在感情方面还真是缺乏建树。

  ‘看来要努力才行啊!’如此想的同时,尤利克的脑子就跑到黑妖精帕路卡那边。

  是不是这个对象选得太没谱了呢?要跟这种生物发展亲密关系,怎么想都是一件遥远的事。但是一见钟情往往会产生非常可怕的效果,至少尤利克目前满脑子都是帕路卡,根本不想考虑其他的女孩子。

  而且队伍里也只有帕路卡、丢依和帕丝三位女性是他认识的。

  在这家伙心中,简直已经把这趟行程当成了恋爱之旅。

  “你说我跟那个黑妖精有希望吗?”尤利克这样问道。

  “你连小孩子都不想放过吗?”盎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拿他最常用的方法来报复。

  尤利克抬手就在盎克头顶没有裹纱布的地方敲了个包。

  “我在认真的问你。”

  “那么……完全没戏。”盎克满脸认真的回答。

  “真是毫不留情的说法啊,你都没有同情心的吗?”

  “在这种时候滥用同情心,就等于是在害你。”

  “是这样吗?”

  盎克毫不犹豫的点头。

  “真的完全没戏吗?”

  点头。

  “一点戏都没有吗?”

  再点头。

  “真的一点……一点戏都没有吗?”看来丢依评价尤利克的那句“鸡婆”还真是恰如其分。

  大力点头。

  “你好歹也考虑一下,那么干脆干什么?”尤利克不满的说。

  “因为这是勿容置疑的事情。”盎克立刻这样回答出来。

  正当尤利克觉得自己为情所困、不能自拔的时候,演出现场传来了异常的动静。

  他们两个连忙从舞台后门绕了出去。

  台上恰好正是丢依的节目,但是现在已经停了下来。尤利克抓着舞台的边框爬到高处,四处观望。

  纷乱的马蹄声中,一队骑兵飞快的驰过广场,追赶着一辆正朝城门方向逃去的马车,借着街道两边的灯火,尤利克惊愕的发现--

  那是一辆红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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