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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境>传说殿堂>原创集锦>帕拉迪奥兴亡录>第五章


第五章 新帕拉迪奥城的人们

冲田

 

  I
  人自一出生开始,就会莫名其妙的害怕黑暗。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原因大概是由于那种颜色会激起人们对出生前那段痛苦挣扎经历的潜意识吧。此外,黑暗还会引发人们对于“死亡”的终极恐惧。所以,无论是大人或是孩子,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也总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光明。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想要催跨什么人的意志,把他独自关进一个黑暗的地方,却是一种很有效的方法。
  这就是地牢存在的原因。
  一般来说,任何一个城市都会拥有着几座地牢,用来关押特别重要的犯人。在新帕拉迪奥城,也有着唯一的一座地牢,就在皇家图书馆的下面。在图书馆下面有地牢,听上去有些不太合情理。其实,所谓的皇家图书馆在几个月前还是戴茹王国的王宫。帕拉迪奥建国以后,诺依曼下令释放了所有原来被关押者的犯人,而且一并拆除了新帕拉迪奥城中绝大部分的地牢,只留下了这一座而已。
  现在,在这唯一的地牢当中,只关押着唯一的犯人。他的名字叫做米洛森,罪名是企图行刺皇帝陛下。


  米洛森无精打采的蜷坐在地牢中最黑暗的角落,原本在桌上的一盏油灯也因为没有续油而熄灭了。可能借着从远在数十级台阶上的牢门气窗中射下来的微弱光亮看不清楚,其实有至少三天分量的面包,被原封不动的摆放在他的跟前,已经变得又冷又硬了。
  如果不是那两个女人的话,那个“帕拉迪奥家的败家子”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吧。可是,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米洛森轻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再去行刺诺伊曼了。大概再过上两天,就会被押上断头台的吧。死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是,该拿什么面目去见拉玛斯陛下呢。
  “陛下,我……实在是没有用……”
  牢门处传来了锁链移动的声音,接着是厚重的开门声,又到了狱卒们来送饭的时间。说起来,米洛森的手和脚上,都没有被套上锁链。以他的身手,趁狱卒送饭开门时拼命逃脱并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监狱长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采取特别的防范措施。
  听狱卒走下台阶的脚步声,似乎是比平时轻盈了许多。米洛森当然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反正不去理他,一会儿他自己就会离开的。
  但是,却有一束光刺痛了米洛森的眼睛,他疲懒的抬起头,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着一头红发的年轻女子。她手里端着的托盘里,不仅有面包,还有肉干和一些水果。另外,银质的壶里不知道装的是水还是酒。
  “你……”
  “我的名字叫做玛丽安贝尔,我想你应该还会记得我吧!”
  岂止是记得,如果不是她……米洛森直到现在,手腕上的伤还会作痛。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敌意,但片刻之后,又恢复成混沌无神的样子,脑袋也重新耷拉了下去。
  玛丽安贝尔把油灯和食物盘放到了桌子上,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米洛森。
  “是想让我说些安慰你的话吗?”
  她的语调很平静,但话的内容却像利剑一样的刺痛着米洛森的自尊心。他愤然的抬起头,近乎咆哮的喊道:
  “混账!不要自以为是了!”
  “那么,装出那幅可怜的样子是要给谁看的。”
  “我……”
  米洛森咬着牙根,怒火重新充满了双眼,恨不得瞬间将对面那个可恶的女人烧成灰烬似的。相比之下,玛丽安贝尔虽然一直非常的平和镇静。但不知为什么,总让人感觉到她在气势上牢牢占据着上风。
  “过来喝杯酒吧。”
  “我才不会接受叛贼的恩惠!”
  “其实是害怕酒里面有毒吧。”
  玛丽安贝尔一边略带轻蔑的说着,一边从银壶中倒酒到杯子里,优雅的将杯壁抵在唇边一饮而尽。
  话说到这个地步,米洛森又岂能再让玛丽安贝尔看轻了自己。他跑到桌子前,不客气的从玛丽安贝尔手里夺过酒壶。直接从壶嘴向自己的嘴里倾倒。已经干渴欲裂的喉咙遭受到突然的刺激,引发了剧烈的咳嗽,这使他不得不弓下身子,一时站不直身体。
  将整壶的酒喝干之后,米洛森把酒壶当作了宣泄情绪的工具。银质的酒壶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咣啷”的一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的尖锐。
  “怎么回事!”
  “玛丽安贝尔小姐,您没事吧!”
  ……
  这样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地牢门口的狱卒们,一阵嘈杂过后,至少有数以十记全副武装的士兵拥挤在牢门口那个狭小的地方,同样数量的明晃晃的长剑已经出鞘。但那个场面不但不能给人一点威慑,反而有些滑稽的感觉。
  “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都出去吧。不叫你们的话,谁也不许再进来!”
  玛丽安贝尔一摆手,那些狱卒一一的把剑收回剑鞘里面,行过礼之后,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为了我一个人,还真是牵扯了你们不少的兵力呀,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呢?”米洛森的话里,除了讽刺,更多的是自嘲的意味。
  “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觉得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住口!”米洛森的怒气忍耐到了极限,玛丽安贝尔一再的挑衅性言语使他彻底发怒了,他从喉咙里呕出一口痰来,吐向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玛丽安贝尔轻巧的偏头躲过了那飞射过来的异物,接着,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动作,瞬间闪到了米洛森的身前。张开右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
  虽然米洛森比玛丽安贝尔高出差不多半个头,体格也决不会吃亏。但三天不吃不喝,已经令他的身体变得十分的虚弱。突如其来的遭受重击,一时竟然支撑不住,整个身体被打倒,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真没想到……存在了七百多年的戴茹王国,最后剩下的,是一个这样孱弱的男人!”
  “混蛋!住口!住口!”米洛森拼命的喊着,两只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憾恨的泪水。自己的国家被别人如同废纸一般的撕碎,而自己也是同样的无能。甚至面对一个女人,竟然也只能像一只丧家犬一般的狂吠上几声而已。
  “不服气的话,尽管打过来好了。”
  “啊!”米洛森一声狂吼,攥紧了拳头,拼命的向玛丽安贝尔的头上打过去……
  …………


  尽管有玛丽安贝尔的命令,但现在地牢里传出那样激烈的打斗声还是令狱卒们十分的不安。听起来象是打起来了的样子,要是还放着不管。若是那位在传闻中很有可能成为皇妃的女侍卫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当然,违抗她的命令也是一件蛮严重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孰重孰轻还是显而易见的。
  当几名狱卒结伴硬着头皮再次闯进去的时候,却看到遍体鳞伤的米洛森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玛丽安贝尔站在原地,微微的喘着粗气,调整那有些紊乱的呼吸。
  “玛丽安贝尔小姐,这是……”
  “已经没事了!你们职责所在,这次我就不追究你们违抗命令了。不过,现在全都出去,绝对不许再进来!要是再违抗的话,不要指望我还会这么客气了。”
  “是!”
  等到狱卒们鱼贯而出以后,玛丽安贝尔蹲下来,用手拍拍米洛森的后背:
  “怎么样,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不用你管……”米洛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触动了一处伤势,剧痛使得他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尽管都是皮肉伤,但我劝你暂时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玛丽安贝尔伸出手,环抱住米洛森的身体,把他架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直到自己的身体和玛丽安贝尔接触到一起,感受到她的体温。米洛森才重新意识到对方是个女人。这样大胆的行动,令他一时间有点惊慌失措。
  “现在要给你上药疗伤,如果不想残废的话,就老实一点。”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米洛森突然有了一种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在精神上已经投降了。尽管如此,他至少不愿意这个敌人这样随便的接触自己的身体。
  “不要乱动!”玛丽安贝尔根本不容商量。
  这样一来,米洛森也只好认命了。反正自己现在也决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怎样反抗也是徒劳的。只得任由玛丽安贝尔在他身上几乎每一寸的地方涂上药膏。玛丽安贝尔的手法很熟练,米洛森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确实的在减轻。
  只是,她怎么会事先连伤药也带到地牢里来了呢,难道早就想好了要痛打我一顿不成。想到这里,米洛森不禁多看了正在认真的为自己上药的玛丽安贝尔几眼。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米……米洛森……米洛森·戴维。”
  “那么,听好了,米洛森。如果你不想一直现在一样弱,还想做点什么的话,就先想办法把你那残破的身体休养好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的命就会和你想要做的事情一起,消失得一点痕迹也不剩。但是,如果你身体好了以后,还要去威胁诺伊曼陛下的安全,”在这个时候,玛丽安贝尔的眼睛里,露出的是不折不扣的凶光:
  “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II
  姑且不论需要玛丽安贝尔实际负责的工作都包括些什么,单从编制上讲,她担当的是皇帝诺依曼的侍卫长一职。既然是“侍卫长”,那她也就不可能是独自一人,还会统领着其他的侍卫。
  不过,其实在负责皇帝安全的人里面,能够称得上是“侍卫”的,一共也不会有几个人。其他的诸如看守皇宫大门的人,或是在皇帝出巡时远远的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那些人,是只够资格被叫做“卫兵”的。
  一般来讲,所谓的侍卫,指的就是贴身保护皇帝的人。他们不仅可以接近皇帝,甚至还可以在宫中携带武器。一旦侍卫被人收买想要刺杀皇帝的话,那皇帝的处境就可想而知。所以,侍卫不但要有精湛的武艺,还必须有足够的忠诚心才可以。
  但是这样就有一个问题,是不是忠诚可不是靠高喊“皇帝万岁”时有多大的嗓门就可以判断出来的。因此,一般来讲,侍卫都是从平民的婴儿当中选出健康的加以培养,经过大约二十年的严苛训练和层层的筛选,才能成为正式的侍卫。在这之后,侍卫们服役大约十年,就会被新的侍卫顶替。退休的侍卫,除了极个别得到皇帝特别赏识的人会到军队中担任高官之外,大多都会被送到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地方,靠着皇室提供的金钱财物,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
  他们也可结婚生子,配偶都是被成批的从外界送进来的少女,侍卫们可以自由的进行小范围挑选,这也算是皇室的一种特别“恩典”吧。但是,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婴儿一出生时就会被送出去交给他人抚养,一辈子也不可能再与亲生父母相见。
  之所以要做这样有些残忍的事情,还是完全出于皇帝安全的考虑。侍卫们都非常熟悉皇帝和皇宫的情况,一旦让他们退休以后流落到民间,就很有可能被他人利用,威胁到皇帝。因此,把退休的侍卫们控制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对于侍卫们来说,和自己的父母及儿女都无法相认,他们的一生也实在是够悲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因为侍卫本身不能有任何的野心。所以,他们从小就只会被灌输忠君的思想,学习到的,也只是武艺而已。其他的知识,则是完全接触不到。因此,他们恐怕也不具备独立谋生的本事,退休后能被豢养起来,也算是唯一的生路。
  事实上,除了皇帝,一些高级官员也会有侍卫。一个明显的不同是,官员的侍卫并不是从小培养,而大都是从武艺精湛的年轻人中直接选拔的,因此,他们退休后,也会有比较自由的人生。
  不过呢,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帕拉迪奥的新皇帝诺依曼的侍卫的性质应该是比较接近官员侍卫。原因也显而易见,诺依曼在一年前不仅不是皇帝,甚至连官员都算不上,现在自然不会有专门培养出来的皇家侍卫,而只能沿用以前的侍卫了。顺便说一句,在帕拉迪奥建国以后,诺依曼至今也没有要培养侍卫的计划。不知道是因为公务繁忙而没有顾得上这件事,还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培养那种侍卫出来。


  “队长……玛丽安队长!”
  从后面传来了清亮的女声,玛丽安贝尔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只见一名少女从后面跑过来,身上穿的是同玛丽安贝尔同样款式的服装,黑褐的长发在后面整齐的绑成一束,给人很干练的感觉。她的个子不高,身材也稍微有些单薄,也许再过上五年,她会成为一位大美人也说不定。但现在,那张面孔却只能说是少女般的清丽可爱罢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猛跑过的缘故,现在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很俏皮的抬起头对玛丽安贝尔笑着。
  “露西塔!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你不是应该在陛下身边的吗?”
  “就是陛下看你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去,派我来找队长你的嘛!”
  “胡闹!如果这个时候陛下遇到了危险,还有谁来负责保护呢。即使是陛下的命令,你也应该劝阻才对!”
  “他下的命令,谁能劝阻的住。再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能遇到什么危险。他一个大活人,难道会从椅子上掉下来摔碎了不成!”露西塔噘起嘴,不服气的争辩着。
  在死板的大臣们眼里,即便只是把皇帝叫做“大活人”也是一件大不敬的罪名。不过,反过来想,如果“大活人”是一种不敬的称呼的话,那么,相反的称呼就应该是敬称了,可那样似乎就更加的不对劲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身为侍卫的露西塔这种对待皇帝的态度,是很有必要检讨一番的。但玛丽安贝尔深知这位今年刚刚年满十七岁,所有侍卫中年龄最小的露西塔一贯说话做事的风格。因此,她只是瞪了露西塔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队长,陛下让你去看的那个家伙还老实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了?”
  “这样呀……”露西塔的脸上,露出了稍显失望的表情,“这么无聊呀,我还以为他一定会想要逃跑,然后被队长你痛打一顿呢。”
  虽然米洛森没有过要逃跑的行为,但听到露西塔说到“被队长你痛打一顿”,玛丽安贝尔还是有一种想要笑的感觉。她控制住了笑意,对露西塔说:
  “没时间说话了,我们要尽快回到陛下身边才行。”
  “队长还真担心陛下呢。说起来,看到队长那么久也没有回去,我觉得陛下也好紧张的呢,一直在说……”
  “我看你呀!”玛丽安贝尔又狠狠的瞪了露西塔一眼,“一定是你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让陛下没法认真的处理公务,才找个借口把你赶出来的!”
  看到队长真的快要翻脸了,露西塔轻轻吐了一下舌头,老实了下来。


  当两名女侍卫回到“大陆厅”的时候,诺依曼正把两只脚翘到办公桌上,看不出是在闭目养神还是根本就睡着了。反正即不象露西塔说的在担心自己女侍卫长的安危,也不象玛丽安贝尔说的是在认真的处理公务。
  “陛下、陛下……”玛丽安贝尔站在办公桌的另一边,轻轻的呼唤了几声。但诺依曼却完全没有听到似的,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露西塔想绕到他的身边去叫,却被玛丽安贝尔抓住了手。
  “陛下每天都工作实在是很辛苦,就让他安静的睡一会儿吧……”
  “可是,队长还没有平安的回来,他却那样放心的睡觉,我觉得实在是有点差劲!”
  “不许这么放肆!”
  “可是……”
  正在这个时候,诺依曼却自己醒过来了。不太成样子的伸了个懒腰以后,把脚放下来,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的两名女侍卫。
  “陛下终于肯醒过来啦!”
  “你们两个这么大声的吵架,无论睡得怎么熟,也不可能不被吵醒了吧。”
  听了诺依曼的话,玛丽安贝尔的脸上,流露出了歉意的表情,而露西塔却依然是气势十足的样子:
  “总之,我已经完成任务啦。陛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可以去休息了吧!”
  说完,不等诺依曼回答,她就径自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陛下,露西塔她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玛丽安贝尔扳着脸,对自己的主君说道,“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的管教,还希望陛下能够宽恕她……”
  玛丽安贝尔的话还没有说完,诺依曼就已经哈哈的笑了出来。一时间,令自己的女侍卫长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得主君这样发笑。
  “虽然当上皇帝以后,几乎所有人对我的态度都有了大转变。不过,你们几个人可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呢,露西塔还是那个样子,玛丽安你也是一样!”
  别看玛丽安贝尔很年轻,露西塔更还只有十七岁,但他们在诺依曼身边的时间,却都已经有十年以上了。也难怪从她们眼里看诺依曼,恐怕很难有别人那种“突然出现了一位伟大的皇帝”那种感觉。
  “好啦!先不说这个,现在告诉我,那个来刺杀我的人怎么样了。”
  “看样子,他现在似乎已经找回了斗志,大概过上几天身体就也可以恢复……”
  “果然没错,他不是那样就会消沉下去的人,我的眼光还是很准确的。”
  “可是陛下!”玛丽安贝尔显出一种不安的情绪,“我总觉的,他是一个危险的人。如果不处决掉他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还会威胁陛下的安全的。”
  “这个叫米洛森的人,以前祖父就对我提起过他。虽然他的年纪比玛丽安你还要年轻,却是祖父非常看重的人呢。”
  “原来陛下早就认识他了。”玛丽安贝尔一开始被诺依曼派去地牢看望米洛森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主君的用意。可她还是不能完全认同诺依曼的做法:
  “究竟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拉曼大人和陛下都这么看重他呢?而且,就算是他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但跟陛下的安全比起来……”
  “没关系!”诺依曼很有信心的说道,“如果他要是再来行刺朕,只要玛丽安你在他就绝对不可能得逞。不过,他也能做一些玛丽安做不到的事情。”
  这么一说,倒勾起了玛丽安贝尔的好奇心,想要继续问清楚米洛森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本领。可是,诺依曼却转移了话题。
  “另外,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让你去办。”
  “陛下尽管吩咐!”
  “嗯,玛丽安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朱雀将军’坎波斯呢?”
  当然不会不记得,仅仅是几个月前,他还率领着玛底亚军和帕拉迪奥军大战一场,几乎将诺依曼逼上绝路。玛丽安贝尔自己还和他一对一的单挑,当时没有分出胜负,可以算得上是玛丽安贝尔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强的对手。
  只是这个时候,诺依曼突然提起坎波斯,玛丽安贝尔却猜测不出自己的主君的意图。
  “这次,朕希望你能作为朕的使者到玛底亚去。”
  虽然“朱雀将军”坎波斯是玛底亚人,但去出使玛底亚,却不见得和他有什么直接关系。诺伊曼故意用他来引起话头,不知是单纯的为了加深玛丽安贝尔的印象,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陛下!为什么突然要出使玛底亚呢?”
  “大概过不了多少日子,我就要出兵去攻打诺维尔。现在他们仗着有那些戴茹的遗老们开放的国境线,对我国的领土又蠢蠢欲动了,要是现在不去教训他们一下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他们会嚣张到什么程度。不过,如果不先和玛底亚人打好招呼,到时候变成二打一,就实在算不上公平了。”
  “明白了。”玛丽安贝尔简短的回答着。虽然现在帕拉迪奥和玛底亚之间有着十年的和约,可根据合约的内容。如果帕拉迪奥进攻诺维尔,而诺维尔又向玛底亚求援的话,那玛底亚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派出援兵。况且,真正的打起仗来,单方面的撕毁和约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要是认为一纸合约就可以保证天下太平,那实在是太天真了。所以,在出兵诺维尔之前,确实不是没有再派使者稳住玛底亚的必要。
  “不过,如果只为了这点小事要是就需要动用我身边最重要的侍卫长的话,那也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所以,玛丽安,这次你还有别的任务,就是要核实一下间谍们带回来的情报的真实性,尤其是有关玛底亚军的情报。此外,如果能顺便找到一条进攻玛底亚的路线就更好了。等解决完诺维尔,剩下就应该是玛底亚了。”
  道理是一点也没有错,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玛丽安贝尔就是觉得诺伊曼的用意不只是这样而已。不过,她也知道,诺伊曼有不把所有的道理讲清楚,而是让属下自己想明白的嗜好。只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不能完全领悟主君的意图。
  “还有,玛丽安,完成了任务之后,一定要早点回来呀!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找人暂时来代替你的工作。不过,要是时间长了,她们可就不一定靠的住了。如果玛丽安你长期不在我身边,我这里一定会变成一团糟的。”


  III
  从天窗射进来的温和阳光,照射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虽然整间浴室里都弥漫着氤氲的水气,但却一点也不令人觉得气闷,想必是建造的时候充分考虑了通风的需要。贴着左边墙壁的宽大浴缸里,漂浮着许多艳丽的玫瑰花瓣。一般被人叫做“罗尔达公爵小姐”的索娅芳特仰面平躺在浴缸中,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任由一头乌黑的秀发在水中飘散着。
  “陛下……”
  她的嘴里喃喃的说着这个词语,嘴角向上翘着,露出丝丝的笑意。但眼睛里却丝毫没有普通的少女想到心上人时那种呆呆的目光,反而更加的锐利了起来。
  “小姐!”
  门外传来了女仆的呼唤声,索娅芳特并没有抬起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什么事情?”
  “公爵大人请小姐现在过去一下。”
  “知道了,替我准备好衣服。”
  索娅芳特一边说着,一边从浴缸中站起来。她今年刚满二十二岁,正处在一生中最好的年华。拥有着完美曲线的身体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皮肤也充满着健康的色泽。她从浴缸中走出来,向着浴室门走去,动作自然大方,没有任何羞怯遮掩的意思。
  在浴室的外面,早就站好了一字排开的四名女仆,第一名过来在她的身体上围上浴巾,第二名则用另一条毛巾将她的脸和头发擦净,接下来就轮到第三名女仆为女主人梳头,而衣物就由剩下的那名女仆来打理。四个人配合的很好,应该是至少经过了几个月的专门训练。
  “父亲说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但是看公爵大人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似的。小姐一会儿过去,还是小心一些……”
  “可以了!”
  索娅芳特挥了挥手制止了女仆继续说下去,女仆颔首行礼后,向后退了两步。


  罗尔达家族并不是帕拉迪奥建国以后被册封的新贵族,他的历史要追溯到比帕拉迪奥家更久远的年代,甚至在“帕拉迪奥大公”拉曼还是子爵的时候,罗尔达家已经早就是戴茹王国的公爵了。在戴茹王国被推翻的时候,大部分的高级贵族已经被贬为了农奴,但还是有几支实际上一直甘愿做帕拉迪奥家的家臣的旧贵族被保留了下来,罗尔达家就是其中的一支。
  说到罗尔达家的现任家主菲利普斯·罗尔达公爵这个人,今年已经是五十岁了。别看他从二十岁继承爵位到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多年,却一直保持着“不好女色”的名声。除了自己那已经去世近二十年的妻子之外,从来没有传出过他和那个女人有染。所以和那些整天为选定继承人为难,或是因为子女不合而苦恼的其他贵族们不同,罗尔达公爵却只有索娅芳特这一个独生女。因此,要是没有什么特别变故的话,等到罗尔达公爵去世以后,索娅芳特就将会成为从戴茹到帕拉迪奥的历史上,第一位女性的公爵。
  不过,虽然罗尔达家一直是兴旺的贵族,但由于当初一度比帕拉迪奥家的爵位还要高,所以在形式上,两家一直是类似同盟的关系。帕拉迪奥帝国建立以后,基本上所有的官职都沿用了以前帕拉迪奥家的旧部署,却并没有对罗尔达公爵做出什么安排。所以,现在的罗尔达公爵菲利普斯,仅仅是保有爵位,却根本没有实际的官位。像这样人丁不旺,又没有什么实权的贵族,是很容易就会没落下去的。
  “父亲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了女儿的声音,罗尔达公爵稍稍打起了精神。从几年前起,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衰老中,尽管应该还没到那种老的动不了的年龄,但现在想要集中精力,却也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进来吧!”
  索娅芳特身上穿着黑色的洋装,加上她那给人深刻印象的锐利美貌。纵然是身为父亲的罗尔达公爵,也不免有些受到压迫的感觉。
  “索娅,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没有做过什么值得父亲大人关心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那么为什么我推辞掉陛下‘夏日节’的邀请,你却私自跑去参加?”
  “想不到父亲大人深居简出,消息倒也很灵通,想必是布置了不少眼线吧。”索娅芳特的话里,充满着讽刺的意味,根本就不像女儿对待父亲的态度。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知是不是受了她的话的刺激,罗尔达公爵的声调提高了起来,脸也激动的微微变了颜色。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那位无敌的皇帝陛下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呢?”
  “不要装了,索娅!你心里想什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不知道吗?”
  “我真的听不懂父亲大人说的这些话。”
  索娅芳特轻描淡写的否认着,但罗尔达公爵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虽然接下来他的语气软化了一些:
  “索娅,我已经老了。大概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成为公爵了,这样的地位你还不能满足吗?”
  “不满足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吧,如果父亲大人没有不满的话,为什么会三番五次的推辞陛下的邀请呢?”
  “这不是一个问题,不要混为一谈!你想的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那种念头吧。”
  “父亲大人怎么就这么肯定不可能实现呢?以我公爵独生女的身份,好像成为王后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是因为……那……”
  索娅芳特的问题让罗尔达公爵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来,她则用手托着下颌,很有兴味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其实,连现在的这位皇帝陛下都可以成为皇帝陛下,我的目标仅仅是当上皇后而已,说起来要简单的多吧!”
  看似单纯的话语产生了微妙的效果,罗尔达公爵虽然反应已经不如年轻的时候迅速,但还保有着相当程度的洞察力,他从索娅芳特的话里听出了她好像是发现某些东西,而那些东西确是自己一直对她极力隐瞒着的。罗尔达公爵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两腮的肌肉还在微微的颤抖着。与其说是激动,倒还更像是受了过度惊吓的样子。
  “你……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父亲大人的话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索娅!我警告你,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难道说你想毁掉罗尔达家族,你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我当然知道!而且,罗尔达家族想要继续存在下去,就只有按照我的办法才行。父亲大人也不想看到我们的家族像一只破罐子一样的被人丢到一边吧。”
  “可是,索娅……”
  “如果父亲大人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想我应该去打扮一下了。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召见我,如果不注意自己的仪容,那可是会给罗尔达家族蒙羞的。”
  完全无视公爵想要继续说什么,索娅芳特站起来向公爵行礼,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罗尔达公爵站起来,大声的叫着。
  “还有什么事情吗?父亲大人!”索娅芳特微笑的回过头来,但公爵却从自己女儿的眼睛里,看见了那种最危险的目光。
  “索娅……小心一点!”
  在这一瞬间,索娅芳特的身体似乎僵住了。片刻之后,她深深的躬下了自己的背,再次向父亲行礼,然后退出了公爵的房间。
  看着索亚芳特的背影,罗尔达公爵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一种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头部的神经,这使他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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