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作者：蛰

　　长安城。

　　这里是著名的丝绸之路的东端起点。在不久以前的历史上，这里曾经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中心。繁华的都市，整齐划一的街道，熙来攘往的居民……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贾云集在这里，交易着成千上万种罕见的的特产奇珍……但是，伴随着航海业的兴起，一切也都成了过往云烟。由于在漫长的旅程中要穿越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而任何一个地区性的不安定因素都会成为这条大动脉的致命出血，从而造成全线瘫痪的结果。即使是到处一片歌舞平升，商旅沿途所必须缴纳的关税也是天文数字般地沉重……相较于公路贸易，航海贸易的最大优势就在于除了进出港的时候要支付一定的税金外，只有食水两方面的消耗。所以，一般的说来，航行距离越远，利润越是高得惊人。
　　在这样的形势下，一个个在公路贸易黄金时期发展势头锐不可当的内陆商业都市在航海业兴起的同时，所有的光彩都急速黯淡下去。这也是一个时代逝去而另一个时代诞生所必然被不断验证的铁律。

　　在一条冷僻的街道尽头，一边是一座古老的清真寺，一边是一栋朴素的民家宅邸。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伊斯兰女子，她似乎不爱上街，每次万不得已的出门都会穿着伊斯兰的传统服装，并且用一块淡蓝色的青纱蒙住面容。但是，在每个祈祷日她都会准时到对面的寺庙里完成自己虔诚的义务。
　　这一天正在做礼拜的时候，寺庙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虽然不算高大，但是身材异常魁梧，颌下蓄着乱糟糟的虬髯。他指名道姓地求见那位伊斯兰女子。
　　老实怕事的长老壮着胆子告诉他“很抱歉，你不是我们的教友，所以不能进来。”之类没有创意的话，幸好对方并不勉强。
　　虬髯汉子从身后的背袋中取出一块脏兮兮的毯子，席地坐在寺庙的门口，开始无聊地将自己的一个个指节捏得劈啪作响。
　　战战兢兢的长老躲在门缝后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认真考虑是否应该叫几名健壮的本族男子来以防意外发生。最后他决定先请教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听完了长老形象的描叙，那名伊斯兰女子镇定自若不置可否。

　　祷告时间结束的时候，虬髯汉子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来，迅速收好毯子，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寺院的门口。当那位伊斯兰女子走出来的时候，他深深地弯下腰去，恭谨谦卑地行了一个敬礼。
　　“想不到第二个回来的人竟然是你啊，蛰！”伊斯兰女子略略有些意外。
　　“尊敬的提督大人您好，许久不见甚是挂念。”虬髯汉子微微一笑，“我很荣幸，请问是那位伙伴比我先到？”

　　这位蒙着面纱的年轻的伊斯兰女子就是“黄金密拉伊号”的船长克里斯·杜。她本是威尼斯一位享有盛名的面包师之女。由于受到叔叔----一位成功的航海贸易商人的熏陶，还处在少女时代的她就在意大利皇家海军学院系统的学习了航海术，并且成为一名优秀的预备提督。在她十八岁的生日那天，以得到一艘被她以伟大的教皇格里高利命名的中型贸易船为契机，这位年轻的提督开始了她被世人传诵的冒险经历。第二年，她从里斯本出航，绕过好望角来到印度洋，迷上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并开始信仰伊斯兰教。在两位优秀的幕僚：参谋章鱼·李、大副马达猪的帮助下，经过无数波折克里斯奇迹般地得到了失落的文明----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大陆的一件遗物----一艘拥有短暂飞行能力的黄金之船！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密拉伊号”飞空艇！
　　在海盗王基德的热情相邀下，克里斯·杜带着她的飞空艇加入了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组织----“暗夜十字星舰队”。但克里斯本人坚决不愿意参加战斗，于是，“密拉伊号”成为“暗夜十字星舰队”的补给船兼餐厅。克里斯也以卓越的医疗技术和不分敌我一律悉心治疗的善良而得到普遍的尊敬。

　　“由于长期搁置，密拉伊的机械需要检修，所以我提前将二副召来。”克里斯笑着说，“但我没想到你也这么早就赶来了。”
　　“原来如此。”虬髯汉子再次行了一礼，“请问提督现在可有什么工作需要需要效劳？”
　　克里斯犹豫了刹那。
　　“好吧，既然蛰如此热心，如果你不介意旅途的辛苦，就去找一找那些失散各地的船员好了。虽然我一一发信相约，但恐怕有一些居住地址更动而耽搁了的情况发生。”
　　“遵命，提督大人。我这就动身。”虬髯汉子转身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不好意思，提督，我忘了向您禀告一件事……”
　　粗旷的脸上竟然会显出几分腼腆羞涩之色，克里斯有些忍不住好奇。
　　“说吧，蛰。”
　　“……内人不久将会到来，……还请提督大人多多光照。”虬髯汉子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憋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话说完。
　　克里斯先是瞠目结舌，之后停顿了数秒，终于爆出一阵大笑。
　　“原来蛰成家了啊！真是不好意思，船长没有送什么礼物，实在太失礼了！”
　　呐呐的蛰再也讲不出一个字，兀自傻傻赔笑。
　　“好的，包在我身上了。”克里斯问道，“蛰，你的夫人怎么称呼啊？”
　　“她叫露希斯。”
　　说完这句话后，虬髯汉子匆匆转身，逃命一般的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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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时间：星期二２０００年１１月２８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