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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人之境>传说殿堂>原创集锦>艾尔帕西亚佣兵>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贝连之战

段瑕

 

  “我知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杉尼站在城堡主楼下的台阶上,对着呈半圆形排列着的八十位新兵大声地说,他的眼睛从一头扫到另一头,然后又绕回来,不停地巡视着他们的表情。

  “但是,明天会爆发一场真正的战斗。你们从来没有见识过战场的情况。其实很简单,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杀死每一个敌人。”他不动声色地将第二人称复数改为第一人称复数,“我们只有两个选择:杀死敌人,或者是被敌人杀死。”

  台阶下的农民们露出各种复杂的神色,有人恐慌,更多的则一片茫然,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不知所措。

  “战场上没有善恶,没有是非对错!”杉尼高呼着,“只有胜利和失败,生存和死亡!我们不想杀死敌人,但是如果我们不击败他们,我们就会被他们杀死!如果要活下去,我们无法逃避,只能应战!”

  “想一想上个月初领主向你们征收粮食的情景吧!”杉尼开始诱发农民们的抵抗情绪,“想一想他们抢走你们的最后一只鸡,最后一袋面粉时,你们有怎样的感受呢?假如我们在明天的战斗里失败,那些情景后天便会再次到来!你们难道不觉得愤怒吗?”

  几个最年轻的农民涨红了脸,抽动几下嘴角。

  “是的,你们觉得愤怒,他们没有权利这样做!如果你们觉得愤怒,就将这股愤怒爆发出来吧!但是,不是在现在,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明天的战场上!你们完全可以将这些怒气宣泄在敌人身上,我们一起把那些贵族老爷的走狗砸个粉碎!”

  低沉的呼喝声渐渐响了起来,农民们的眼中冒出血丝,用剧烈地喘气的呼吸声彼此鼓励着,一股火焰在杉尼精心的酝酿下逐渐熊熊燃烧起来。

  “正统国王斯沃陛下和我们站在一起,胜利将属于我们!”

  杉尼沉默了一阵,让新兵细细品味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最后,他挥挥手示意解散,结束了简短的战前动员。

  天还没亮,黎明前的片刻是长夜中最黑暗的时段。杰佩尔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挺挺地坐起身来,他的手颤抖着伸进内衣,确定自己混身都是冷汗。他想不起梦中的经历,只依稀记得被追逐、被驱赶的感觉一直贯穿着全部的过程,四周都是虎视耽耽的眼睛,在看不见的角落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一阵夜风从帐篷的缝隙里穿入,透过单薄的内衣带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杰佩尔推开褥子站起身来,先走到角落边,端起装着清水的小盆,将整个头浸入水中。

  当他的脸离开水面时,已经摆脱了噩梦的影响,完全冷静下来。他取下衣架上的毛巾,仔细搽拭着水珠。然后轻轻地穿上自己的外衣和盔甲,将护身长剑套入皮带上的扣子里,默默地走出帐篷外。

  英哲尔的帐篷在他的帐篷右边,后面是一顶中型帐篷,卡恩男爵的六位附庸家臣睡在里面,以这两顶小帐篷和一顶中型帐篷为中心,六顶大帐篷呈梅花状围绕在四周。四十名私兵分散在营地的外沿警惕地放哨,三十个岗哨均匀地分布成一个环形,还有一个十人规模的流动哨队。其余八十名私兵正在四座大帐篷里安心地休憩,一切似乎都显得格外安谧。

  杰佩尔无声地伫立着,默默地凝望贝连城堡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单膝跪下,轻轻眯上眼睛,虔诚地开始了战前的例行祷告:

  “伟大的真神啊,唯一的主宰,保佑您虔诚的孩子取得胜利吧。”

  他低头亲吻着祖国的土地,上一次举行这种庄严的仪式还是在十年前,他还在边防军中服役的时候。回到维纳希斯后,他曾先后参与过几次对付抗租农民的镇压,不过他从来不曾认为那些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战斗,但是这一次不同。

  杰佩尔放任自己的思绪飞跃,他想起了几十年前第一次拿起武器走上战场时的紧张;也想起晋升为副团长,成为郡里第二军事长官的荣耀;他想起无数次的战斗中那一个个自己面前倒下的人,他们长着陌生或者熟悉的脸孔;也想起每次战斗结束后那些保持着各种奇怪的姿势僵直地死去的尸体,那些残缺的兵器,那些燃烧成灰烬的旗帜……

  取下头盔,拉下一绺头发,仔细地端详着,它们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彻底的苍白色。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垂暮的心情象毒蛇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一个想法坚定地冒出头来:当打败这次的敌人,洗雪自己的耻辱以后,他便要辞去在维纳希斯男爵家中的俸禄和义务,他累了,需要休息。他应该回到自己的一小块土地上,用微薄的积蓄淡泊地度过最后的人生。

  在远处看不见的地平线上,太阳露出了一角,晨曦的阳光穿越过树林浓密的遮蔽,渐渐地将世界照亮。

  由于并不能完全肯定敌人仍旧呆在贝连城堡里,杰佩尔部一百二十八人用一种省慎戒备的姿态沿着驿道前进。他命令将四辆装载着帐篷和其他杂物的马车暂时遗弃在树林里,让所有的私兵和贵族都轻装上阵。

  七月九日上午十点三刻,贝连城堡出现在卡恩私兵的视野内。同一时间,城堡上的哨兵也发现了对方。

  加里波第匆匆赶到城墙上,几乎是冷酷地估计着时间和相对的距离。私兵们进入有效射程时,他下令弓箭队进入战斗位置,但是,一直没有命令放箭。几个前一天晚上赶来报讯的农民将早已准备好的碎石块和废木片搬上城墙,还生起了十余个火堆。

  私兵们缓慢地进入一半射程时,加里波第射出了第一支箭,放倒了队伍前列的一个私兵,弓箭队按照他事先的布置,分成两队,一队射完箭后迅速退到旁边拔出下一支箭上弦开弓,另一队则立刻补充空位进行第二拨攻击。每一轮箭雨过后,总有一两个不幸的私兵被射中了手臂或者是胸膛。

  英哲尔冷静地计算着每轮弓箭的数量,转头对杰佩尔说道:“大概有二十个人。”

  “比我们的预计多了几个,不过不要紧,这没有什么。”杰佩尔冷淡地回答,“一口气冲到城下吧。”

  贝连城堡并不大,连起码的吊门都没有,更别提护城河和其他的防御设施。只要能接近城墙,铁皮包裹的木门肯定经不起被战斧沉重的劈砍。一旦攻破大门,二十几个叛军很快就会手到擒来。

  卡恩男爵的附庸家臣们虽然有些不满,却不得不承认杰佩尔的判断在目前的情况下看起来是正确的。

  队伍最前端的四十个私兵举起盾牌保护住自己的头部和前胸,呐喊着发起冲锋,八位装备齐全的贵族跟在其后,身后是长戟兵和弓箭兵的队列。

  进入四分之三射程时,加里波第命令城墙上的弓箭手开始齐射,密集了一倍的箭矢雨点般落向私兵的方向。已经有二十个以上的私兵中箭摔倒在地上。有一支箭甚至射中了一个附庸家臣的战马,那个家臣不得不跳下马和私兵们一起徒步前进。但是大多数箭矢不是落空便是无害地扎在私兵们的盾牌上。

  杰佩尔和英哲尔觉得有些不对劲,敌人的数量看起来大大超过他们的判断,然而,现在再后退似乎太迟了点,城墙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压下几分不安惊惶的情绪,催促私兵们加速前进。

  在他们看不见的方向,城堡两边的偏门打开了,两队士兵借着城堡的掩蔽,悄悄地埋伏在城墙拐弯的两侧突出的圆型箭塔之后。就在这时,城堡上的弓箭手忽然停止了射击。

  卡恩男爵的附庸家臣和私兵迷惑地望着主将。

  “他们大概跑下城墙了,准备在城门被攻破后负隅顽抗。”英哲尔猜测道。

  杰佩尔环顾着阵列,包括自己、英哲尔和另六个附庸家臣,整支队伍还有一百多人拥有完整的战斗力。他忽然想起来上一次交锋中敌人带着他率领的私兵跑了几十里地,才忽然加速将他们甩下,也造成了他难以忍受的耻辱。

  “或许他们逃了,那些家伙是不敢正面作战的懦夫。”先入为主的观念很轻易地就造成了错误的判断,杰佩尔终于踏进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假如此刻他乘机退后,还来得及在两翼被夹击之前回到安全地带整顿部队。

  “冲锋,别让他们跑了!”杰佩尔转过身,挥手示意身后的部队加速跟上。

  就在贵族私兵到达城墙根下之前,城上的弓箭手们忽然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听到这个信号,城堡两边埋伏着的五十人大声应和着杀出来。两侧都是五名佣兵打头,每名佣兵背后各有四个扈从紧紧地跟掩护着两翼。同时,城墙上的石块如冰雹般倾泻下来,间杂着不少燃烧着的木片。

  十名佣兵象十把尖锐的匕首,瞬间便在私兵的阵列中戳出十道致命的伤口。一般的私兵根本无法与之正面对抗,即使能够用盾牌勉强架住佣兵的攻击,也免不了要踉踉跄跄地倒退两步,在他们稳住身形之前,往往有一柄巨大的长戟乘机轻易地贯胸而入。当附近的私兵想袭击佣兵侧面的空挡时,总有一面塔盾及时地出现,只是那一刹那的迟滞,已经足够机敏的佣兵转过身来,将偷袭者砍翻在地。

  城堡上的碎石和着火的木片不停地坠下,正前方是坚固的石墙,两翼突然出现了剽悍的敌人。在这样的接触战中,杰佩尔根本无法有效地让部队调头后撤,只能够在就地抵抗和让私兵们各自逃跑这两个选择。数量对比上私兵们仍占明显优势,逃跑无疑是彻底承认失败,也是杰佩尔宁死也不愿意接受的第二个耻辱。而且,现在的情况与上一次被敌人甩掉大有不同,在敌人面前逃跑绝对不符合杰佩尔·茨恩坚持了几十年的原则。

  杰佩尔和英哲尔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色,两位老战友和老同僚分别拨转马头朝两翼冲去,同时尽力聚拢身边的私兵,组织起比较象样的防御。看见他们奋不顾身地赶到身边,原本被突发状况惊吓得几乎忘记抵抗的私兵们恢复了一定的士气,将两翼收缩成整齐的直线准备随时反击。

  于是,私兵逐渐被压缩在城门前狭小的空间里,中央的大多数人更是被紧紧地挤在一堆动弹不得。在这种敌我纠缠的混战情况下,约占私兵三分之一的弓箭兵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只有外侧的部分私兵能够投入实际战斗。

  杰佩尔单臂举起沉重的骑士长剑,这本来是双手使用的兵器,年龄并未过多地侵蚀老军人强健的体魄,正当他准备冲向最近的佣兵战士时,一块半个脑袋大小的方型碎石从三丈高的城墙上掉下来,狠狠地砸在他的头盔上。他猛然摇晃了几下,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飘飘荡荡,最后,整个视野被一大片绯红的颜色占据。鲜血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鼻孔、嘴唇和耳朵里涌出来,他已经听不见周围私兵惊恐地发出的惊呼。他的身子向后倒下,无意识地仰面朝天,似乎要问问真神是否听见了他最后的祈祷,也象是想看清楚是谁夺走了他的生命。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死于一个陌生的农民手里,那个农民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杀死了一位边防军的前副团长、一位拥有三十多年战斗经历的老练军人。仅仅只是一瞬,已经停止呼吸的老人的尸体落寞地从马背上摔到地下,除了身边的五六个私兵外,竟然谁也没有注意到。

  英哲尔比他多活了一刻钟左右,他成功地到达私兵的右翼。一个佣兵战士挥舞着长柄战斧砍下了附近一个私兵的右手,英哲尔大喝一声,用力夹紧了马腹,战马猛然向前加速,他伸出刺枪瞄准敌人的胸膛,那个佣兵急忙用左手的塔盾格挡刺枪的攻击,英哲尔熟练翻腕将刺枪的枪柄牢固地抵在自己右胸的铠甲上,枪头迅速下压,借着马力狠狠地将锋利的枪尖戳入佣兵的大腿。佣兵扔下塔盾和战斧,死命握住英哲尔的刺枪,怒吼一声拔出自己的大腿。负伤的佣兵用力一推刺枪,借势转身逃跑,英哲尔想赶上去结果这个敌人,却被两面塔盾拦住去路,两柄长戟又从边上凑过来。英哲尔用方盾挡住左边那柄长戟,用刺枪挑开右边的另一柄,这时那个负伤的佣兵已经逃得不知去向了。愤怒的英哲尔将怒气发泄在这四个扈从身上,驱马绕开两步,从斜线的角度再一次发动攻击,三枪挑翻了两个持盾的步兵,失去盾牌的掩护,另两个长戟兵扔下武器迅速后退。就在这个时候,英哲尔觉得后颈一凉,再也无法转动脖子,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永远不要背对着你的敌人。”

  这是艾尔帕西亚佣兵们最喜欢的谚语,伊格列当然也不例外。他耸耸肩,将刺枪从英哲尔的尸体上拔下来,那具尸体也随之从马背坠下。

  此时,只剩下六七十名私兵和四个附庸家臣还没有受伤或者阵亡,其中超过一半是没有格斗能力的弓箭兵,又失去了实际指挥战斗的核心,胜负的结果已经不可更易。

  城墙上渐渐停止了投掷碎石和燃烧的木片,城门打开了,两位高大的佣兵出现在门内。如果杰佩尔和英哲尔还活着,大概可以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绑架维纳希斯男爵的罪魁祸首。

  在杉尼和尼克身后,立下大功的弓箭队排成整齐的方阵,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盾牌战斧或者是长戟。当然私兵们不可能知道,这四十位士兵没有接受过任何格斗训练,只能够拿着武器作作样子。他们的教官加里波第得意洋洋地站在队伍最前面,一张巨大的紫桦木弓背在他的肩上。

  卡恩男爵的私兵早已顶不住两翼的巨大压力,骤然再看见如此多的生力军出现在己方正面,立刻不受控制地溃乱了。

  加里波第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提示身后的部下:“以斯沃正统国王陛下之名……”

  四十支嗓子异口同声地高呼:

  “以斯沃正统国王陛下之名,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抵抗者格杀,投降者免死!天佑吾王!”

  在看不见目标的晚上,这是弓箭队唯一的训练内容。练习了三晚的效果非常显著,尽管从四十张不同的喉咙里喊出来,这句口号却如同神庙里职业唱诗班一样整齐。听到这个口号,城外的佣兵和扈从们纷纷大声呼应。

  私兵们犹豫不决地后退了几步,城门外露出一片空地,但是两翼的战斗仍旧胶着。

  杉尼转头看看身边高大的搭档,问道:“打不打?”

  尼克活动活动手脚,跃跃欲试地说:“不打?那不就全便宜了伊格列这小子了吗?一下子吃下这么多东西,我倒担心他会不会消化不良,所以咱们还是出去替他分担一点吧。”

  杉尼微微颔首,骑上黑云,身后的两个弓箭兵跑上前来,送上他的骑士枪和青铜三角盾。他拉下头盔的护面,一松马缰,黑云放开四蹄向前跑去。尼克抽出银剑紧紧跟上,略微落在杉尼马后一丈的位置。

  这两个佣兵所冲击的方向正是私兵阵列中央,弓箭兵集中的位置,因此,几乎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两人就打倒了七八个敌人。很快地,第一个投降的私兵终于迟疑着扔下弓箭,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转瞬又是十多个人照做了,杉尼和尼克丢下他们不管,笔直地插入敌阵的中心。

  半刻钟不到,除逃跑的十多人以外,所有的私兵都屈服了,俘虏中,包括两位卡恩家族的附庸家臣。正午前后,贝连之战完全结束。

  在这场战斗中,杉尼的佣兵团总共投入九十三人,生还者八十八人,四个阵亡者都是新招募的农民,伤者十九人,其中一人为佣兵,其余均为新招募的农民;卡恩男爵的私兵总共投入一百二十八人,生还者十五人,被俘六十五人,其中三十七人受伤,阵亡者四十八人,八位随军贵族中两人生还,两人被俘,其余四人阵亡。毫无疑问,杉尼的佣兵团获得了明显的胜利。

  在被俘的私兵带领下,从树林四辆找到了装载着辎重的马车。同一时刻,杉尼和尼克在城堡主楼的不同房间里分别盘问两位附庸家臣,大致上掌握了卡恩城堡里剩余私兵数量和基本防御情况。

  十二时三刻,战场清理完毕,受伤者被送到主楼大厅中等候处理,死者就地焚化,其余的俘虏则被缩在粮仓中(粮食早被分给附近的农民了,所以粮仓里徒具四壁空无一物)。一时一刻,佣兵开始准备被战斗耽误的午餐,杉尼、尼克、加里波第和伊格列则躲进书房研究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如果要突袭卡恩城堡,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否则,以我们现有力量,永远也攻不下那里。”杉尼开门见山地说。

  伊格列虽然对杉尼的战术构思五体投地,但是却很难理解他的战略目的,“为什么咱们非要攻下那里呢?虽然罗兹先生的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但就目前的进展,似乎完全可以交代过去吧?话说回来,咱们哪有攻落卡恩城堡的实力啊?”

  杉尼第一次露出了轻松的顽皮表情:“我觉得我在瑞格尔呆腻了,也许换个州、郡活动比较好,我的故乡卡莱那有一句俗话‘活人永远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停留’,我觉得我们在瑞格尔呆得太久了。”

  “那么咱们就离开这儿吧,这我没有异议。”伊格列迷惑地说,“这和非要袭击卡恩城堡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卡恩是瑞格尔州最有力的贵族,只要成功地袭击他的城堡,整个瑞格尔就会陷入骚动不安,赫尔墨也不得不派遣正规军来这儿镇压咱们。既然咱们打算去其他地方,将盖亚正规军牵制到本州来是最好的结果。”

  在今天战斗中大大露脸的加里波第开口了,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往常提高了音量:“同意你的结论,但是这样做所冒的风险是否会太大了一些呢?”

  “男爵派出了三分之二的私兵来对付咱们,城堡里的防御应该会松懈很多——有兵力数量减少所不可避免地带来的影响,也有麻痹思想的作用。”杉尼显得很有把握,“说实在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加里波第继续发表他的高见:“别忘记了,今天跑了十多个敌人,只要他们在我们之前回到卡恩,男爵就会加强防御,我们不可能讨到任何便宜,与其去碰个大钉子,不如咱们就这样离开瑞格尔州,还有很多的贵族领地等待我们去袭击,还有无数的金钱等待我们去抢掠啊!”

  看着他那口沫横飞的德行,尼克忍不住狠狠地讽刺一句:“恐怕对你来说,更重要的是还有很多的美女等待你去勾引吧?”

  加里波第居然厚着脸皮地点头,从认识第一天起,他和尼克之间就象互不相容的两个对头。他既然在格斗技上永远无法和对方抗衡,为了免吃眼前亏,所以习惯了用虚伪的低姿态来激发对方更大的怒火,并似乎以此为趣,乐此不疲。

  在两人间的矛盾进一步升级到影响公事之前,杉尼及时地插入说:“我有办法比那些逃跑的敌人先到卡恩。”

  听到这句话的人不解地瞪大了六只好奇的眼睛望着他。

  “从这里到卡恩,正常的行军速度是三天。”杉尼解释道,“我们只要在三天内到达,就肯定比那些私兵先到卡恩。”

  加里波第再一次提醒道:“别忘记了还有两个骑马的附庸家臣,他们回卡恩只需要两天。”

  杉尼点点头,“今天是七月九日,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在七月十一日之前发动对卡恩城堡的奇袭,卡恩男爵肯定来不及事先得到消息。”

  “但是,我们有可能在十一日之前,也就是明天,就到达在瑞格尔州另一头的卡恩城堡吗?”

  “如果我们能让步兵的行军速度接近骑兵,只要不眠不休地赶足一天一夜,大概就可以在那两个附庸家臣之前到达卡恩城堡吧?”

  尼克不解地摊开双手:“由此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那些新兵没有骑过马,他们不可能达到骑兵正常速度的一半,即使咱们能凑出那么多匹马给他们骑;第二,这样赶一天一夜,肯定要休息十个小时以上才能够恢复战斗能力,那时那两个附庸家臣多半已经向卡恩男爵汇报完毕了。”

  加里波第和伊格列均默默点头,同意尼克的分析。

  “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我们现在手头上有大小十九辆马车……”杉尼意味深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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