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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章

whck-007

 

 “当粉色的炊烟升起,泊安的集市也就到了尽头。”

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了居住在极北地人们的一句谚语。比邻深重而荒芜的龙脊山脉--这个冒险者的圣地,泊安毋庸置疑的成为通向北方重镇坦佩拉必经道路上的首选驿站。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商人,旅行者,甚至是愚蠢冒险家的地方,每日集市最终变成了因势而开的庆典和丰富北地生活的项目,因而远富盛名。

鹅绿色的卷发夹杂着缕缕金丝在六月的微风里飘扬,苍老的手指轻轻地搓捻着自己又尖又长的大耳朵。乌托·尤派克略显混浊的靛蓝色双眸闲适的凝望着眼前的景象。这里的特产火绒草已经被主妇们填进了自家的灶台,于是泊安的每一座农舍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了粉色的炊烟,伴着阵阵令人垂涎和心安的醇香,整个城镇在夏日的傍晚被点缀的充满了温情和暧昧的绮丽色彩。

独弦魔琴陶里斯横卧在老者的怀里,乌托在村口高地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右手随意的拂动琴弦,发出单调但极富穿透力的咚咚声,弦音洋洋洒洒的回荡在了小镇上空。集市上最后的收尾工作仍在进行着,隐隐烁烁的传来各种人声,妇人在呼唤孩子,铁匠在收拾摊位,旅行者在徘徊的搜索着最后时刻便宜的补给品,车轮陷入泥潭的商人用力挥着鞭子一边在咒骂无用的马匹,醉鬼们相互推搡又相拥大笑…每日集市的尽头总是结束在一片和谐安宁之中。

石阶周围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纳凉的闲人,乌托身边只有为数很少的聆听者,老者依旧陷入某种冥想之中,随后就亮开苍老但依旧宽厚的嗓音开始吟唱,歌声随着清风四处飘扬:

--那一天应是晴朗的日子,无雨的天空却没有太阳--
--人民和谷物崇尚着光明,白昼最终却被黑暗吞噬---
--祈祷和信仰失掉了本原,无法仰望天际,却拾获了勇气---
--谈不上什么救世,只愿在迷惘中开战,在明晰中结束---
--谁也无法预知最后的胜利---
--负面的力量同样强大无比--
--命运的轮转则无人能及---
--契拉巴罕的神谕亦是如此---
--这将是一柄双刃的利剑--
--锋芒在背,善恶交替--
--伟大的精灵王者也倍感困惑--
--索性随着时间的沙尘一路向前--
--然后和人们一起--
--去凝视夜鹰的眼睛--
--并对他说---
--高飞----

铮铮的琴声渐渐停止了振动,老人的歌声有着与眼前这派和平景象不太和谐的苍凉和忧虑。等到余音尽了,乌托·尤派克才从神游的状态回到了现实,抬起头来,向四周打量。

就如预料中的一样,本来围绕着他的已然很稀少的人群如今消失殆尽,依旧坐在周围的还是那几个熟面孔的闲人。尽管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屡见不鲜,尽管正值盛夏,迎面吹来的山风还是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我说老乌托!”一个满含调侃语气的农夫打破了寂静,“有时间在这里耍腔弄调,不如找机会修修你那把五音不全的破琴,总是这么单调的咚咚响,再配上你那套陈词滥调,只有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欣赏。”

“陈词滥调?”老者瞪大了蓝眼睛,稍显愠怒,但还是急着申辩说,“要是你想听新的,我这还有……”

“古老的温戈和佐尔两位兄弟神,为了一件小事动怒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矛盾逐渐升温,以致他们在世界的中心使用了被禁止的神术,我们脚下的大陆从此四分五裂在海中散开,纳瑟恩最终变成了一块漂移之地,数世纪来沿着既定轨迹寻找,等待回归的版图。”坐在一边悠闲纳凉的人接了歌者的话茬,“你要唱的是这个吗?我小时候就听过了。再加上你刚才唱的那首契拉巴罕的神谕。你也就只有这两段词唱来唱去,泊安十几岁的孩子都已经被你拉来听了个遍。”

“是啊是啊~”又有人加入戏弄乌托的对话,当然谁也没有恶意,只是把这当成夏天傍晚的消遣,“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的吟游诗人,不多学点新鲜的小曲可吊不起时下年轻人的胃口,最多也就是哄哄那些孩子。”说着他突然向一侧的小树林扬扬手,“或者骗骗那些异乡人。”

一声声高亢的呼喊打断了人们的哄笑,闲人们和农夫各自收拾一下就急忙响应自家妇人的晚餐召唤。对于这一点,泊安每个有家室的男人都不敢怠慢,因为在这里主妇的唠叨同集市一样出名,原因就在于她们将永不疲倦直到天明。

很快高地上就只剩下年迈的吟游诗人乌托·尤派克孤零零的身影,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向方才调侃者指出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身侧的矮树林边正站立着一个身材细高的旅人。对方默默的站在那里,有一半身子隐没在树木的阴影中,透过开始西斜的暮霭,还能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穿着一件暗色的斗篷,面孔则隐藏在兜帽下面。

“靠近一点,陌生人。”老吟游诗人向对方邀请道。

旅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向前迈了两步。

“天色已经不早了,旅行者。”乌托看到了对方黑色的靴子及斗篷下摆上的泥尘,这表明他一定走了不少路,“如果不抓紧时间找一间旅店住下,你今晚就只能在野外露营了。”

他听到彼方递过来一句低沉的话语:“也许我能驻足的就只有脚下的道路……”

从声音上,乌托判断对方应该还很年轻。他正要进一步询问,泊安的高地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疾风,老人微微眯起眼睛,仍旧看到了兜帽被向上吹起的异乡人的面容,尽管对方慌忙低下了头。他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惊异的神色,但下一个瞬间,乌托·尤派克再次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我很快就会离开,只想听你讲讲纳瑟恩的故事。”显然注意到了乌托神情的变化,然而面对吟游诗人表现出来的平静,旅人显得有些局促。

老人示意他再靠过来一些,然后不动声色的拂琴为他弹唱了一曲,感觉到对方一言不发的细心倾听,乌托一曲终了,轻轻的叹了口气:“就算一遍又一遍的传唱,已经鲜少有人还会对这些传说和历史感兴趣,也很少有人在安逸中对精灵王的神谕作出回应。”他微微一笑,伸手捻着自己的尖耳朵,“我是多多洛山区那边仅存的部分裂谷精灵之一,我族是天生的吟游诗人,并拥有类似先知者的直觉。”他开始夸夸其谈,但很快也神色暗淡下来,“当然,也不再有人关心这些了。我只是个老朽的精灵,一心只想在泊安等待我的侄女归来。对了,她叫乌冬,有全世界最甜美的声音,几年前追随勇者的队伍往南边去了。”

“如果我在旅途中见到她,一定会向她转达你的等待。”旅人低声承诺。

“是的,你此后的路会指向很多地方。”乌托突然说,“在我还可以追逐冒险者的年纪,曾经遇到过两个和你一样的人。据说他们现在一个在靠近世界之树的地方作了一名有点疯癫的法师,另一个在南方诸城以武技见长,都称得上是成功的典范。”他挑挑眉毛,抬起头“你知道的,为了寻找新的生活或者是真正的归宿。”

乌托·尤派克向旅人望去,这一望竟和他四目相对。他看到对方有一双淡紫色的眸子,还看到了他眼睛深处的哀伤和沉重。这使得老吟游诗人不由地拧紧了双眉。

“听好了,年轻人!你最好牢牢记住。”老人高声说,“有的人总会看到你的外表,但总有人只去看你的内心。没有人天生该被责备,只有邪恶的灵魂才会遭受唾弃!”

一种言语,两个指向。既是忠告也是警示。

旅人虽然没有回答,但乌托注意到他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老人不再多说,反而用愉快的语气询问道。

淡紫色的眼睛向前方望去,太阳已经西沉,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了薄薄的雾气,北地主城的灯火已经点亮,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尖塔和城堡的轮廓。

“也许先到坦佩拉去吧……”旅人静静地说,言辞间虽然不够坚定,至少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他说完便向老者深鞠一躬表示辞行,两人都明白,这其中也包含对乌托友善态度的感激。做完这一切,旅人便在即将到来的夜色笼罩下,踏上了前路。

乌托·尤派克,裂谷精灵的吟游者,伫立在泊安村口的高地上望着异乡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夜幕上已经出现了第一颗星星,他的手指再次拂上琴弦,指尖向下,用一个不同的力度向下弹拨。魔琴陶里斯柄上的符文突然被蜜色的流光填满,独弦随着振动分生出了其余五根魔法丝线,一曲完整的弦音从老者的指间奔涌而出。他轻声的唱道:

“契拉巴罕,精灵的王者呵,命运的轮转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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